散了戲,玉桃花卸了妝,剛要回到自己的住處,在半路上就被趙瑯玉截住了,跪在了趙瑯玉面前,重重地磕頭,
“玉姐姐,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p> “你是誰,我怎么救你?!?p> 趙瑯玉假意含著眼淚說,
“玉姐姐,我家里窮,為了給我哥哥治病,我爹給我賣的是死契,我要是能拜您為師,我就能好好學(xué)藝,您要是不收我,老板就要娶我做通房丫頭。玉姐姐,我求求你,讓我拜你為師吧。我求求你了。”
又重重地磕頭。玉桃花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氣的牙根都咬碎了,不停地喘粗氣。
“他個婊子養(yǎng)的,取了兩房還不夠,還想要沒長成的小丫頭。喪盡良心的王八蛋...”
趙瑯玉偷瞄了兩眼,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忿恨,看來是貴全知道他們的過往,抓住了玉桃花的弱點。
王慶升年輕的時候是大師哥,玉桃花是后來入班的小師妹,小師妹對大師哥是情有獨鐘,大師哥當(dāng)初對貌美如花的小師妹也是十分地憐愛,兩個人私定了終身。
戲班的老板看上了王慶升,要招王慶升做上門女婿,王慶升自知沒有做角兒的命,一生靠唱戲,就永無出頭之日,因此就娶了戲班老板的閨女,又繼承了班主的位置,做大之后,又娶了二房,玉桃花喪失了清白之身。女子失節(jié),又是個戲子的身份。別說是大戶人家,就是平民百姓,在大清朝,受宋明理學(xué)的影響,也不想娶玉桃花為妻。
“起來吧,以后,你就給我做個掛名弟子,你就跟著我,王慶生那個王八蛋,不敢欺負(fù)你。”
“謝謝師父?!?p> “你去給那個王八蛋報個到,說你以后跟著我了?!?p> “是,師父?!?p> 趙瑯玉剛剛一臉苦大仇深,一轉(zhuǎn)身就喜笑顏開地去找王慶升。
“老板,玉姐姐收我為徒了,以后我就能跟著玉姐姐學(xué)藝了。”
“好啊,好好學(xué),你玉姐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p> 出了后臺,要回戲班,還沒收攤的貴全招手,
“瑯玉,過來?!?p> “師父,你那招真靈,玉姐姐已經(jīng)收我為徒了。玉姐姐怎么這么恨王老板?”
“我告訴你,好好學(xué)藝,別荒廢了這個機會,其余的,以后你就別問?!?p> “是,師父?!?p> “給。吃吧?!?p> 用牛皮紙遞給過去兩個草草包。
“謝謝師父。”
跟著玉桃花一年,玉桃花只是拿她做丫鬟,并沒有教他一招一式。就是前面的兩位師姐也并沒有比趙瑯玉學(xué)的多。
又一次找到了貴全,
“師父,玉姐姐一招也沒交給我,我啥也沒學(xué),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師父也沒辦法,啥都是憑本事吃飯的,玉桃花跟你師父我不一樣,我就是戲班教徒弟的,在戲班兒也吃飯,不在戲班兒也吃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咋混不是一天。玉桃花是角兒,將來不能嫁人,不得趁年輕,多掙點兒棺材本,把本事交給你了,玉桃花該怎么辦?”
“師父,那怎么辦?”
“怎么辦,慢慢熬著吧。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她當(dāng)成師父,將來一定就能拿你當(dāng)徒弟。”
貴全靠著伙食挑子,抄著手,無奈地望著天。
“那我走了?!?p> “走吧。”
趙瑯玉回到了戲班,為玉桃花準(zhǔn)備當(dāng)天的演出,接下來該等到玉桃花登場了,王慶生來到后臺。
“姑奶奶,你咋還沒扮上,前面墊場都墊完了,你再不上,臺下的都得砸場子了?!?p> “要上,也行。再給我加兩成。”
“還加兩城,戲班還活不活了?”
“我不要別人的,就要你的。你抽的讓給我兩成?!?p> “桃花,漲工錢的事兒,以后再說,你先上,行不行?”
“我就不上,老娘今天,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了?!?p> 前臺來人說,
“老板,爹死娘亡,不能晾場。咱再不上場,就砸臺子了?!?p> “漲一成,一成,行不行?!?p> “行啊,從我的胯下鉆過去?!?p> “什么?”
“你鉆不鉆,老娘我是個光棍調(diào),你家里有兩個狐貍精,還有兩個丫頭片子,我就不信你敢砸臺子。”
玉桃花瞟了一眼趙瑯玉,又回頭看向王慶升,
“你不是還想要她做通房丫頭嗎?”
“要你管?!?p> “要是不干了,老娘咋不能活,你就得他娘的去要飯。”
“行,玉桃花,從今天往后,咱們就一刀兩斷。我鉆,韓信還鉆過呢,老子怕什么?”
玉桃花,開了腿,王慶升跪下去,慢慢的爬過去。
“給我喊,姑奶奶,疼。”
王慶升咬著后槽牙說了一聲,
“姑奶奶,疼?!?p> 真的鉆了過去,趙瑯玉馬上伺候玉桃花上場,在后臺偷瞄著,玉桃花在臺上演出,又一次看到了角兒的地位。
立志成為好“角兒”。
等到散了戲,王慶升拿了一把斧子,要給自己這個戲班老板找回一點面子,走到了后臺,劈向了玉桃花化妝品和一些不太值錢的物件兒。
趙瑯玉想到了貴全對自己說的話,上前去阻擋王慶升,玉桃花下了場,看到了趙瑯玉為了奪斧子還受了傷,王慶升一個耳光打在了趙瑯玉的臉上,玉桃花明白這是在打玉桃花的臉。趙瑯玉剛要上前去和王慶升撕打,后面的玉桃花說了一聲,
“王大老板,怎么這么火兒大呀,你說,我徒弟奪了斧子是她不對,那也得要我這個師父教訓(xùn)呀?!?p> 又轉(zhuǎn)向趙瑯玉。
“瑯玉,讓師父看看,打哪兒了,看看,以后,得懂事兒。疼嗎?”
趙瑯玉一點頭,玉桃花一巴掌打在王慶升的臉上,王慶升忍不了要上前去打玉桃花,趙瑯玉上前去與王慶升搏斗。王慶升多年疏于練功,年齡偏大了,趙瑯玉被師父艱苦訓(xùn)練之后,體力極好,和王慶升搏斗,不落下風(fēng)。
剛才后臺的人誰也不跟招惹臺柱子和老板,現(xiàn)在趙瑯玉和王慶升撕扯,他們當(dāng)然知道向著誰。
拉開了兩個人,眾口一詞,指責(zé)趙瑯玉,
“各位,她是我徒弟,我是她師父。以后,訓(xùn)她,也得是我,不牢各位費心?!?p> 玉桃花給趙瑯玉擋了一刀,拽過來趙瑯玉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給趙瑯玉上藥包扎傷口。
“瑯玉呀,明天你就跟著師父練聲。你得罪了后臺的人,恐怕是難在戲班兒混下去,師父教給你點兒,你就還能在戲班兒混下去。知道嗎?”
“知道了?!?p> “今天就別睡地上了,你的胳膊有傷?!?p> “謝謝師父?!?p> 到了晚上,偷瞄到了玉桃花對著鏡子哭,但也不敢說什么。
練聲,水袖功夫,凡是旦角兒的功課,一一學(xué)起。
一年之后,可以上臺了,不過只是配角兒,掙的錢全部交給王慶升,趙瑯玉沒有一分錢。
王慶升托人接到了上海邀請函,找到了包場經(jīng)理,那一天名角兒云集上海灘,玉桃花雖然在山東叫得響,在上海灘別說趙瑯玉,就是玉桃花,也只能是演一個二路角兒(配角兒中戲份較重的一個角色)。
有誰料想,趙瑯玉在此,是命運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