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并沒有等待太久,親信很快就帶來了蔡瑁。
原來在方才議事會散會之后,蔡瑁就覺得蔡氏一會可能會有召喚,
故而他沒有著急離去,而是一直在政事廳外徘徊著,而這恰好讓他與準備出府尋他的蔡氏親信迎面撞上。
在得知蔡氏急召他之后,蔡瑁連忙就跟隨親信來到了蔡氏居住的所在。
蔡氏經(jīng)過親信的稟報,得知蔡瑁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
她怕驚擾了劉表,故而她出門將蔡瑁帶到了離此處較遠的一處偏房內(nèi)。
在蔡氏帶著蔡瑁進入這處偏房之后,蔡氏讓親信在門外把守,并囑咐不得讓任何人靠近這間偏房。
在安排好這些后,蔡氏對著蔡瑁說道,
“方才夫君在入睡之前,曾兩次問我立儲之事,而在那兩次詢問之中,夫君已經(jīng)明顯的透露出了有立劉琦為世子之意?!?p> 聽到這句話后,蔡瑁卻不如蔡氏想象的那般大驚失色,只是臉上愁云密布,眉頭緊鎖起來。
“方才在廳中,吾見州牧封劉琦為成武校尉,又將慎獨劍賜予劉琦,就知道州牧已經(jīng)動了立劉琦為儲之意。
但沒想到州牧如此心急,竟在議事會后不久,又在你面前兩次提及此事?!?p> “看來州牧心意已定呀?!?p> 蔡氏聞言大驚,她對蔡瑁著急地問道,“事已至此,為之奈何?”
蔡瑁看著姐姐一副著急的樣子,心中暗諷,想著女子就是不能共謀大事。
但蔡瑁臉上卻還是表現(xiàn)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他對蔡氏言道,
“姐姐勿憂,州牧目前只是有此意向而已,還未下達正式冊封命令,姐姐又何須太過著急呢?”
蔡氏卻沒有因為蔡瑁的這番話而冷靜下來,她說道,“德珪有所不知,我與夫君同床共枕十年,對其再是了解不過。
夫君雖外表善于納諫,但內(nèi)心其實是個極有主見且獨斷之人。
今他既然起了立劉琦為世子之意,那么他定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外人很難能再扭轉(zhuǎn)他的心意?!?p> 蔡瑁聽后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冷笑,他言道,“別說州牧現(xiàn)在只是有意立劉琦為儲,哪怕是他今日已經(jīng)立劉琦為儲,那又如何?
想當年漢武帝大權(quán)在握,乾坤獨斷,其之長子戾太子自小就受其寵愛,早早立為太子,而最后戾太子可曾登上天子之位否?”
“最后還不是落了一個自縊而死的下場?!?p> “如今州牧明睿不如漢武,劉琦黨羽不及戾太子,
別說州牧如今只是有意立其為儲,哪怕哪一天劉琦真的成為了荊州世子,他能不能坐上荊州之主的位子還不一定呢?
四百年以來,大漢被廢殺的太子還少嗎?”
蔡瑁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幾分狠厲之色。
蔡氏似乎是被蔡瑁的言語嚇住了,她臉上的驚慌少了幾分,只是她心中還是有所猶疑。
這時她想起了方才劉表睡前看她的那意味深長的一眼,不知怎的,她這時想來竟覺得有些可怕。
蔡氏心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想法,她鼓足勇氣,試探性得說道,
“如今夫君既然有立劉琦為儲之意,我們何不順水推舟,不再與那劉琦作對了。
我們順夫君之意做個良臣好好輔弼劉琦,我為其繼母,而你為荊州重臣,劉琦將來繼位之后,想來也不會虧待了我們蔡家的?!?p> 蔡氏本來是為了蔡家好才有此提議,豈不料蔡瑁在聽了蔡氏的這個提議之后,頓時勃然大怒起來,他怒不可遏地說道,
“婦人之見,婦人之見!”
“自古以來,嗣位之爭便是你死我活之事?!?p> “縱使今日我蔡氏一族退出這嗣位之爭,但那劉琦將來能放過我們嗎,他能忘記我們之前所作的那些事嗎?”
“有些事,在一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在當初我們選擇扶持劉琮那一刻開始,我們與劉琦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的境地,絕無半點轉(zhuǎn)圜余地?!?p> 蔡瑁的憤怒嚇到了蔡氏,蔡氏一下子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而蔡瑁此刻心中除了憤怒,還有著懼怕。
他在懼怕劉琦將來有一天會成為荊州之主。
而蔡瑁的這番懼怕,其實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深深埋在心底。
蔡瑁想起了十年前,那個充滿了血與火的夜晚。
當年劉表入荊州之時,蒯良與蒯越分別向劉表獻了一個計策來平定荊州,劉表采納了其中蒯越的計策。
而蒯越的計策則是一個狠辣至極的計策。
“宗賊帥多貪暴,為下所患。越有所素養(yǎng)者,使示之以利,必以眾來。
君誅其無道,撫而用之。
一州之人,有樂存之心,聞君盛德,必襁負而至矣。兵集眾附,南據(jù)江陵,北守襄陽,荊州八郡可傳檄而定?!?p>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劉表采用蒯越之計,以高官厚祿為誘,引來了五十五位宗賊帥來襄陽參加宴席。
而就在這五十五位宗賊帥入席之后,劉表先是若無其事得與他們推杯換盞。
在將他們都灌醉了之后,就獨自一人出了宴廳,然后命人緊閉大門。
隨后劉表下令早就埋伏在外面的弓弩手放射火箭,將那座方才還是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宴廳給點燃。
宴廳內(nèi)本就擺放著許多美酒,這么美酒在一接觸到火箭之后,立馬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那些宗賊帥大多已經(jīng)睡得不省人事,無法反抗。
等到火焰燒到他們身上時,他們方才驚醒。
他們哭喊著,咒罵著想沖出已經(jīng)被熊熊大火包圍的宴廳,其中有些身手矯健之輩,竟真被他們沖出了火海,來到了大門外。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在門外等候他們的是數(shù)百精銳的弓弩手。
這些弓弩手在劉表的命令下,當即放箭朝這些人射去,很快的,這些往日不可一世,為非作歹的宗賊帥們就如麥子一般,一個個得倒下,融入地上的血海之中。
當時立在劉表身側(cè)的年輕的蔡瑁,聞著空氣中那人肉被燒熟的味道,聽見那人肉被燒灼發(fā)出的滋滋聲,看見那不斷從宴廳中流出的血水,直欲作嘔。
但他卻不敢嘔,因為他的身側(cè)就站在那位威嚴赫赫,滿臉冷峻的荊州新主劉表。
劉表當時那冷酷的眼神,“出者皆殺”的無情的言語,蔡瑁至今還忘記不了。
也就是那一刻,蔡瑁才明白了,無論劉表平日里多么寬厚待人,但其骨子里其實是狠辣至極的。
也就是在那一夜之后,蔡瑁在心中便埋下了一種恐懼,恐懼他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那些如魚肉般的宗賊帥。
而如今,若是讓深肖其父的劉琦坐上了荊州之主的位子,
哪怕劉琦往日是表現(xiàn)的是如何寬和,但碰上了曾與其有權(quán)力之爭的自己,他的手段絕不會比當年的劉表溫和。
哪怕傾上一族之力,蔡瑁也絕對不能讓劉琦登上荊州之主的位子。
蔡瑁這時放緩語氣,對著蔡氏說道,“姐姐無須太過擔心,弟弟有一計,可叫那劉琦步入死地?!?p> 才剛剛被蔡瑁嚇到的蔡氏,這時也不敢有何異議,只能問道,“是何計策?”
蔡瑁說道,“劉琦不是建議州牧接納張繡嗎?
姐姐這幾日可在州牧那里大肆夸贊劉琦,而后鼓動州牧讓劉琦擔任前去接納安撫張繡的使者。”
蔡氏聽后不解,這不是主動給劉琦增添履歷功績嗎?
蔡??吹讲淌系牟唤?,自信笑道,“這件事看起來是一件不吃力且討好的事,但吾豈會相助劉琦邪?”
“吾曾與曹公少年相識,交情匪淺,在劉琦出了襄陽前去宛城之后,我親筆寫信一封送去給曹公,告知州牧派出使者前去招撫張繡一事。
曹公何許人也?
他豈會看不出這件事對其的威脅,加上他早有再征宛城之意,在得知此事之后,他必定會提前發(fā)兵宛城。
到了那時,曹公大軍兵臨城下,而劉琦卻又身在宛城之內(nèi)。
論兵陣一事,劉琦加上張繡都絕不會是曹公的對手。
如此一來,劉琦定然會敗于曹公之手,甚至直接隕落于亂軍之中也不一定。
哪怕被他撿回一條命,曹公忌憚州牧勢大,也會俘劉琦為質(zhì)震懾州牧。
到了那時,劉琦或身死,或被俘到許都,又如何能繼承荊州之主的位子呢?”
蔡氏聽完蔡瑁的計策后,臉色大變。
蔡氏的臉色大變不是因為蔡瑁的計策之毒辣,蔡氏急忙勸阻道,
“曹公為夫君之敵,你暗自通信與其,透露我荊州機密,這件事若是被夫君知道了,這可是背主通敵之死罪呀?!?p> 但此時的蔡瑁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為了不讓劉琦登上荊州之主的位子,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他咧開嘴森然笑道,“先有家,再有國?!?p> “若是有一天讓劉琦成為荊州之主,我蔡氏一族上下將盡為齏粉,為了家族,我不得不這么做?!?p> 隨后蔡瑁對著蔡氏一拜道,“為了家族,還望姐姐務(wù)必要相助弟弟呀?!?p> 蔡瑁以家族的存亡榮辱作威脅,蔡氏雖心有不忍,但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應(yīng)允了下來。
見蔡氏愿意相助,蔡瑁大喜,他心中暗道,
劉公瑋,你死期不遠矣。
淺言淡語
明天就上推薦咯。 喜歡這本書的讀者,可以在書中和書評區(qū)多多評論,為這本書做點宣傳。 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