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途側頭望去,在她開口前,搶先道:
“別別別,我最煩婆婆媽媽的人了,男女都是,若溪千萬別哭啊,那種煽情的場面,我看著渾身難受?!?p> 知女莫若父,白新山這時笑道:“若溪不會哭的,因為從小到大,她一滴淚都沒流過。”
“算命的都說她心善,但也是個硬心腸?!?p> “別人家的女兒,小時候恨不得天天黏著父母?!?p> “但她小時候,在下忙于公務,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但她從來不會問起在下的去處?!?p> “她還跟下人說,一個人活著更輕松?!?p> “這一點,她跟尋常女兒家的性格,有天壤之別,絕不是像張公子所言那種婆媽的女子,反而做事極為干練?!?p> “所以若溪,不會給公子添麻煩?!?p> “若是公子真能帶小女一起入了凌云宗,今后還望公子在門中,能照拂一下小女?!?p> 白若溪卻皺眉道:“父親,您別說了?!?p> 她并非不悅,而是怕被張途誤會自己,是個性格孤僻,薄情寡義之人,從而厭棄自己。
白若溪明白,自己不需要友情,情親,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但并不表示自己是個冷血之人,沒有的,她不奢求,有的,她分外珍惜。
這也是從小到大,白新山沒照顧她幾天,她卻從不埋怨白新山,反而還很敬重愛戴白新山的原因。
一切都是天性使然,她不是那些軟弱的女子可以比的。
白新山也知道她,不喜歡熱鬧和喧囂,平淡的長大,她反而過得更輕松。
所以父女倆多年來一直心照不宣,互相沒有任何誤會和不滿。
即便如此,白若溪的心卻亂了,她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卻很在意張途怎么看待自己。
因此她才會阻止白新山繼續(xù)說下去。
張途可沒聽出父女倆,言語中這么多的信息,淡淡道:“能幫上忙的,我肯定會幫?!?p> “畢竟要遇到一個做事雷厲風行,性格堅韌,做人又有原則,可以信任的伙伴,實在太難了。”
“兩人互相幫襯,總比一個人單打獨斗要強得多?!?p> 聽到伙伴二字,白若溪下意識蹙眉,不過很快就恢復的常態(tài)。
白新山再拜道:“如此,在下先行謝過公子了。”
“一切待塵埃落定后再說,白城主現在急著道謝,我壓力有點大啊。”
白新山道:“嗯,不過公子還需提早前往天極城。”
“每年之初,王城之中風云攪動,為了加入凌云宗,即便王族中人,互相都會勾心斗角?!?p> “公子若能早去熟悉一下天機城,或許可以避免,生出不必要的枝節(jié)。”
他細思后,頷首道:“聽白城主所言,這事兒宜早不宜遲啊?!?p> “那張公子打算何時動身?”
“距離凌云宗來人,還有多久?”
白新山回答:
“往年凌云宗的長老,都是每年的一月一日來天機城,若今年也是如此,那距今日,還有半月?!?p> “從飄渺城到天機城,騎馬快行,白日趕路,晚上住驛站,十日左右便到?!?p> 他皺眉道:“那時間有點急了,幸虧我回來得還不算太晚,那便明日出發(fā)?!?p> 張途剛剛回到飄渺城,次日又要踏上路途,可謂片刻不歇,有此精神和動力的年輕人,實在少見。
因而白新山露出贊賞之色:“就依公子之意,在下就這下去安排?!?p> “有勞白城主了?!?p> “公子客氣?!卑仔律阶饕?,轉身對白若溪使了個眼神,隨即離開了院落,又往軍務府而去。
現在這里,就只剩下張途和白若溪在場。
張途摸著下巴,問:“你想好了嗎?”
“什么?”白若溪不知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聞聲,霎時抬頭。
“我說,我孑然一身,去哪都行,但你父親還在飄渺城,你確定要離他遠去?”
白若溪低頭笑道:“父親知我心意,而且有幾家?guī)讘舻呐畠?,能一直陪在自己父母身旁……”她話說一半,又止住了言語。
張途懂她的意思,凡人女子,終歸是要出閣嫁人的。
出嫁后,女子就是夫家的人。
只不過白若溪還有選擇,至少不用隨隨便便,就嫁給某家的子弟。
他不再多說,轉言問:“你知道飄渺城中,哪位鐵匠手藝不錯嗎?”
“公子突然問鐵匠做什么?”白若溪疑惑。
“自然是打造兵器了。”
“原來如此,公子想要什么兵器,不妨若溪替公子去辦?!?p> 他搖頭:“我要的兵器比較特殊,還得我自己去跟鐵匠師傅說清才好。”
“好吧,城東的馮記鐵匠鋪中的師傅,手藝乃飄渺城一絕,若溪平日練武所使兵器,皆是千劉管家前去定做的?!?p> 白若溪話音剛落,張途起身便走:“那我就去馮記”
“公子可需若溪陪同?”他剛走出幾步,白若溪卻叫住他。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進了飄渺城,還怕我走丟不成?”他止步回頭。
“你看你還需要準備些什么,畢竟明天就要出發(fā)了,我這不用你操心,忙去吧?!彼麚]手示意她離去,然后再次轉身離開。
“好?!敝皇撬哌h后,白若溪才輕聲回應。
出了城主府,張途沒有用馬匹代步,而是沿街步行。
找不著去馮記的路了,他就逮住街上過往的老大爺詢問。
馮記在飄渺城中頗為有名,農具,餐具都做。
也可為人提供私人定制服務,根據客戶的要求,來鍛造想要的鐵器。
他左繞右繞下,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來到了目的地。
馮記是磚瓦民居院落,面積不算大,但用來做鐵匠生意足夠了。
店門前,一位身形壯碩,皮膚古銅的三十歲的彪形大漢,正叮叮當當的敲打著鐵砧,鍛造著菜刀。
張途隨即走了過去。
大漢抬頭一望,見來了個俊朗公子。
平日里,大漢這店鋪,可沒有這種一身貴氣的公子哥上門。
所以大漢立馬停下手中的活兒,把雙手在圍裙上來回擦拭,滿面笑容的恭敬問:
“公子可是要購買什么兵器?請進店看看?!贝鬂h指著身后的鋪子。
鋪子里擺滿了各種常見兵器。
張途卻懶得進門,而是問:“老板,你們家可有匕首?”
“有有有,公子喜歡什么樣式,多長尺寸的?”
“不急,我若讓你現在鍛一把匕首,你最快多久能做出來?”
大漢一愣,問:“公子莫不是要定做?”
“是?!?p> “可有圖紙?”
“我現畫,老板家可有紙筆?”
“有,素芬,素芬!快拿紙筆出來!”大漢對著鋪子內叫喊。
“來啦來啦?!辈欢鄷r屋內傳來一陣女聲。
接著一個三十左右的婦人,拿著紙筆來到張途面前。
“這位郎君生的真是俊朗啊。”婦人站定后遞上紙筆,期間不禁贊嘆。
這對夫婦淳樸,婦人夸贊乃是有感而發(fā),沒有他意,所以大漢并未多心,反而跟著笑了起來。
張途也笑了笑,但沒有回應婦人的話。
而是拿到紙筆后,就地在鍛造臺上,畫了一副鋸齒軍刀圖,并將圖紙交給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