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珊珊對我迅速提拔陸無雙并沒有多大的異議。她說她也喜歡這個女孩子,才思敏捷,聰明但不耍小聰明,為人低調(diào),話不多,很謙虛,也很沉穩(wěn)。我笑笑,評價不低啊。劉珊珊說在食堂碰到過她幾次,也算在一起吃過飯,聊得很順暢。她跟我上大學的時候很像。
我說:“你到底想說什么?”
劉珊珊很無辜的樣子:“就想說這些啊。你很有眼光?!?p> 說著,她朝側(cè)面看了看。陸無雙跟一個同事在吃飯。這是在公司的食堂。我知道陸無雙在那里,不過我故意視而不見的樣子。
劉珊珊似笑非笑地:“你們年齡差距挺大的吧----”
劉珊珊說得好像很無心,但是我知道她越是這樣就越是很上心。她平時很難表現(xiàn)出強烈的情感。如果她老是談論一個問題,那就說明她非常在意了。
我故作莫名驚詫:“我們?你是說-----”
劉珊珊輕聲地:“別裝了崔總。你看她的眼神與眾不同。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你用那種眼神看過別人?!?p> 我必須承認,女人的直覺通常來說是非常準確的。以前我跟王涵走得很近的時候,劉珊珊卻并不怎么在意。而現(xiàn)在,她表現(xiàn)得有些緊張。
我必須嚴肅地跟她說話:“珊珊,你別瞎說。你是不是認為我會愛上所有我看到過的女生?”
我的語氣暗含某種生氣,這使得劉珊珊不好再說什么了。我是有些心虛,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出來。不管她有沒有看出來,在這件事情上,我必須表現(xiàn)強硬,決不退縮。而且我還必須表現(xiàn)得正氣凜然的樣子。
我很想找個人喝酒聊天,但是馬思遠在三峽拍片,李峰說過他最近要去一趟蘇州,也不知道去沒有。我的朋友不少,但是能夠敞開心扉說幾句肺腑之言的人不多,也就他們兩個。我給李峰發(fā)信息,問他走沒有?李峰說他正想找人喝酒。我忽然想到把陸無雙叫上一塊去,但是隨后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還是在那個大排檔見面喝酒。我和李峰之所以常常來這里喝酒,不是因為這里的菜比別的地方好吃,而是已到中年的老板娘有幾分姿色,屁股也很大。由于老板娘的老公看上去有些猥瑣,我和李峰對老板娘的人生經(jīng)常進行一番花枝招展的虛構,這對我們能夠多喝一瓶啤酒大有好處。這個大排檔叫杜四娘江湖菜。老板娘確實姓杜,據(jù)她說她在家中排行第四,以前叫杜四妹,歲月流逝之后就叫杜四娘了。
李峰今天看上去有些激動,一上來就直接喝了一瓶啤酒。那個時候杜四娘還沒有開始上菜。
我問:“好久去蘇州?”
李峰一臉百感交集:“明天。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p> 我猜他跟蘇州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
李峰說昨天晚上他跟蘇州聯(lián)系,這一次不是去蘇州,而是去杭州。因為蘇州有點事要去杭州出差,所以他們約定在杭州見面。結(jié)果在聊天的時候兩人為了一點小事產(chǎn)生了誤會,蘇州一下子就生氣了,不聽李峰解釋,單方面提出取消去杭州的行程,并且把退票的單子發(fā)給李峰看,態(tài)度異常堅決。
我問:“什么誤會?”
李峰苦笑一下:“男女之間能有什么誤會?還不是男女之間那點事兒?!?p> 我當然不好問得太具體。
我說:“她退票了,你還去不去?
李峰陷入沉思。這種事情我也不好發(fā)表看法。我給陸無雙發(fā)了一條信息,問她在做什么。一分鐘之后,她回信息說在宿舍看書,還附了一張看書的照片。當然,照片里沒有她,只有書和臺燈,等等。我仔細看著照片上每一個細節(jié),我發(fā)現(xiàn)陸無雙租的房子很小,床和書桌只有一步之遙。不知怎么了,我的心里突然疼了一下。我發(fā)信息說我在外面有應酬,你早點休息。陸無雙回信息說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別喝太多。
上次跟陸無雙吃飯,我們聊得很愉快,從大學到職場,從戲劇到電影,從文學到哲學-----當然,話題并不深入,點到為止,但是整個聊天氣氛非常好,仿佛我們認識很久了,沒有“隔“的感覺。我知道她參加過大學的劇社,還是校園十大歌手之一,當然排名第十。我還知道,她跟上政治課的女老師關系良好,還常到那個老師家吃飯。老師是學中文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改教馬克思主義哲學了。她鼓勵陸無雙多讀古典詩詞,所以陸無雙說她能夠背很多唐詩宋詞??飚厴I(yè)的時候,老師希望她報考她的研究生,但是陸無雙婉拒了。我還知道陸無雙的家在湖南,家境一般,當然也不是很差。她跟她媽媽像閨蜜一樣,因為我們吃飯的時候她媽媽打電話給她,我從陸無雙跟她媽媽說話的語氣神態(tài)看出來她們像閨蜜。陸無雙的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不知道,因為她很少談到她爸爸。當然,她不是出自單親家庭。那次吃飯之后,我跟陸無雙的關系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很默契的樣子。平時只要我不主動發(fā)信息給她,她不會主動找我說話。但是我只要給她發(fā)信息,她一般很快就回復了。工作上的事情,她通常是用座機給我打電話。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覺得陸無雙有些憂郁。這種憂郁不是外在的。
李峰大聲地:“我決定了!”
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他神情堅定。
李峰:“我明天準時飛杭州,下榻我們預定好的酒店。她來,我當然喜出望外。她不來,我就在酒店看看書,寫幾首詩,捋一捋我跟蘇州的情感發(fā)展史,做一個科學的評估。三天后,我回重慶跟你喝酒,還是在大屁股這里!”
我由衷地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李峰:“如果蘇州不仁,我李峰不能無義!”
我頓時覺得李峰的形象高大了起來。不管結(jié)果如何,李峰的這個舉動堪稱佳話。如果在唐宋那個年代,這個故事一定會在長安臨安廣為流傳。
我端起杯子:“阿峰,我敬你一杯!”
李峰一口干了:“老崔,我有木有民國大師的風范?”
我說:“開始有了!”
我們哈哈大笑。杜四娘見我們喝得高興,就端了一盤毛豆角過來,說多謝兩位帥哥長期的照顧,送一碟毛豆角給你們下酒。
李峰問:“你老公呢?”
杜四娘笑笑:“打牌去了。”
李峰意味深長地:“你老公好有福氣?。 ?p> 杜四娘:“女人嘛,有老公總比沒老公好。他的牌打得好?!?p>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在公司辦公室看陸無雙寫的一個策劃案。我必須承認,她的策劃案真的寫得很不錯。這是一個非常有邏輯、有想象力的女孩子,文字能力肯定是策劃部成立以來最好的。我突然想到這么優(yōu)秀的員工會在我這里呆很久嗎?
這個時候有人敲門。進來的是陸無雙!難道是來辭職的?我起身走過去,請她坐。這是陸無雙第一次進我的辦公室。我很怕她提出辭職。陸無雙沒有坐,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陸無雙:“崔總,我想請兩天假。”
幸好不是辭職。
我隨口就說可以啊,沒問題。但我立刻意識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只是請假,那也用不著到我辦公室來呀!發(fā)個信息或者打個電話就行了嘛,兩天時間也不長啊。
陸無雙對我笑笑。這個笑好像有點意味深長,也有一點點歉意的意思。反正我覺得她的笑跟平時不大一樣。
我裝作很隨意地笑了笑:“男朋友來了?”
陸無雙點點頭。
我繼續(xù)裝得無所謂的樣子:“好啊,陪男朋友在重慶好好玩兒。重慶還是有不少地方不錯的?!?p> 說完這個話,我立刻就覺得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變得十分黯淡蕭索了。我一直不敢問她有沒有男朋友,我們在聊天吃飯的時候從不談這個。我當時覺得她應該有,可我不愿意問。
陸無雙:“崔總,策劃部的事情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我過兩天就回來。如果公司有急事,給我打電話?!?p> 我點點頭,心里空蕩蕩的,腦子一片空白。陸無雙走的時候說了句什么我都沒有聽清楚。我癱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虛空。這個下午真的是糟透了!可是陸無雙有沒有男朋友跟我有什么關系???人家不該有嗎?這可是天賦人權??!那次吃飯,我特意要了一瓶93年的葡萄酒,因為陸無雙是93年出生的。我是哪一年的?年份夠長了吧?我點上一支煙,狠狠的抽了幾口。
我起身坐回桌子前,看著巨大的老板桌,心緒茫然無措,什么也不想做。我從抽屜里拿出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中的第二冊《在少女們身旁》,看了兩頁,實在是看不進去。平時我是很喜歡讀普魯斯特的。我從抽屜里拿出了《射雕英雄傳》,看了兩頁,心緒慢慢平靜下來。于是整個下午,我就跟著郭靖和黃蓉一起闖蕩宋朝的江湖。
下班之后,我沒有胃口,也不想開車,于是就步行回家。我步行回家的路上要經(jīng)過解放碑。我突然想起下午陸無雙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好像是說他們先在解放碑逛逛之類。我看著燈火輝煌的解放碑,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我思無所依地走著,抬頭看見了一家酒店。陸無雙會住在這里嗎?自此,我恨解放碑所有的酒店。我發(fā)誓,我終生絕不會在解放碑的任何酒店入??!
回到家中,我從冰箱里拿了一聽啤酒,斜躺在沙發(fā)上喝著,肚子一點也不餓。當把一聽啤酒喝完的時候,我給劉珊珊發(fā)了一個信息,問她晚上有沒有空,希望她到我這里來。
劉珊珊永遠都是理智冷靜的。一刻鐘之后,她回信息說你是不是喝醉了?說好了不是晚上不發(fā)信息打電話嗎?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明天,明天中午好嗎?我意識到我有點沖動,有點失去理智了。我回信息說確實喝得有點多,沒事,我準備睡覺了,頭疼得厲害。劉珊珊是一個心細如發(fā)的女人,情商很高。但是我盡量不想讓她察覺到什么。我在屋里來回走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當我想起解放碑的酒店,胸口就隱隱作痛,我立即強迫自己去想點別的什么事。我突然覺得有點餓了,也不想出去吃。我在冰箱里又找到幾聽啤酒,還有半袋干花生。于是我就坐在沙發(fā)上,喝啤酒吃花生,腦子一直亂哄哄的。后來不知怎么著,我就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中午吃過飯之后,劉珊珊果然來到我的辦公室。我已經(jīng)西裝革履,精神抖擻了。我向她道歉,昨天晚上不該打擾她,并且說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了。劉珊珊問我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說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就是跟朋友喝酒喝多了。劉珊珊似乎不相信,笑了笑。我說喝多了就想起你了。劉珊珊說那現(xiàn)在呢?我說我馬上要出去談一個事情。劉珊珊拉住我,這么急?。课艺f真的很急,朋友已經(jīng)在茶樓了。我抱住她親了幾下,說對不起,一會你把門關上就行了。
我來到大街上,無所事事地閑逛著。我肯定不討厭劉珊珊,她一直做得很好。但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跟劉珊珊過從甚密。準確的說就是不想讓陸無雙知道。為什么不想讓陸無雙知道呢?我也不清楚我的動機是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讓陸無雙知道。我拐進了一家書店。好久沒有到過書店了。在我沒有逛書店的這些年里,這個國家的出版業(yè)迅猛發(fā)展,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寫書出書,而看書的人并沒有同步增長。書店里的人并不多,還有一些是家長陪小孩來看書的,家長在一旁看手機。我隨手拿起一本書瞎翻著,又不停地看時間。翻了幾本書,好像沒有什么購買的欲望,我就信步走出了書店。
我決定回公司。在路上,我接到陸無雙的信息,她問我公司有沒有什么事情。說真的,接到信息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像聽到了我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她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怎么會給我發(fā)信息?她是真的關心公司的事情嗎?她是想表達什么意思呢?我不想去多想。我給她回信息說,沒什么事情,你好好玩兒。我沒有說你們好好玩兒,而是用的單數(shù),你。發(fā)完信息,我轉(zhuǎn)身快步朝書店走去,其實那幾本書我還是想買的,只是那個時候我情緒欠佳。現(xiàn)在我覺得天氣好極了,我要去把那幾本書買回來!
兩天以后的中午,我在食堂吃飯,邊吃邊看手機。我的余光好像看到我的左側(cè)方有一個人也在吃飯。我慢慢扭頭看,是陸無雙。她回來了!我的心一陣寬慰。我猶豫片刻,在眾目睽睽之下端著飯菜徑直走到陸無雙對面坐下,拿出一份策劃案,像演戲似的指指點點,仿佛在跟陸無雙談工作。
我說:“回來啦?!?p> 陸無雙點點頭,臉微紅了一下:“嗯?!?p> 我說:“還好吧?”
陸無雙低頭吃飯:“嗯。”
我說:“走了?”
“嗯?!标憻o雙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說:“很好?!?p> 陸無雙抬頭:“啊?”
我說:“策劃案寫得很好?!?p> 陸無雙無聲地笑了。
我好想抱她一下。我站起來,推開眼前的飯碗,朝門口走去。然后,我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頭大聲地:“最后那一段還要改一改,要更宏大敘事一些!”
我想我的聲音足夠讓食堂所有的人都能聽見,包括埋頭吃飯的劉珊珊。
我回到辦公室,有些莫名其妙的歡喜。我點上一支煙,開始用紙巾抹拭桌子。我突然覺得有些餓了,才想起我根本沒有吃什么東西。這時候,陸無雙發(fā)來信息問:到底改不改呀?我笑了笑,給她回信息:一個字都不要改。
十分鐘之后,快遞小哥給我送來了漢堡包和雞腿。我正在納悶是誰幫我點的,陸無雙發(fā)來信息:你中午都沒怎么吃東西??斐园?。我居然激動得強行給了快遞小哥五十塊錢!我坐下來,滿心歡喜地吃著漢堡包和雞腿。我頓時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一種食物。我給陸無雙發(fā)信息說謝謝,我真的餓啦。陸無雙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李峰從杭州回來了。他給我打電話說晚上在大屁股那里請我吃酒。我問故事很精彩嗎?他說晚上再說。我到達杜四娘那里的時候,李峰已經(jīng)點好了酒菜,一副滿肚子故事的樣子。
我笑了笑:“兄弟,情緒很好,氣色很差?!?p> 李峰大笑:“只要情緒好,氣色差點又何妨!”
李峰真的飛去了杭州。這是一次前途不明的飛行。他與他的蘇州失去了聯(lián)系,也就是說蘇州一直沒有理他。李峰入住了預先訂好的酒店,拿出了電腦和書,靜靜地坐在舒適的房間里。他不想出去,所以叫了外賣。李峰說他不知道為什么會來這里?是為了信守諾言,還是為了遏制不住的情欲?還是為了那份難得的情感?他說他坐在電腦前,平靜地敲出了一行詩:我一口氣從重慶飛到杭州,我累了------然后,他給蘇州發(fā)了一條信息:我已到杭州。李峰把外賣吃了,一個人到西湖邊去散步。他說他在散步的時候想起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然而,家里并沒有熟睡的妻兒。李峰又說,他很希望在西湖邊碰到一個現(xiàn)代白娘子。他說這是他一生中最凄惶的一次散步。蘇州一直沒有回復他。
我打斷他:“是不是鋪墊得太多了?說結(jié)果吧。”
李峰說就在他絕望的那個時刻,蘇州發(fā)來信息,說你去了,我當然要來。李峰差點落淚了,他說他知道蘇州一定會來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去機場接她。只有深情的擁抱,沒有解釋,沒有責怪,一切和好如初,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蘇州只是遲到了。
李峰滿臉春光:“接下來我們?nèi)チ遂`隱寺,去了西湖,但更多的時間我們是在酒店房間度過的。走的前一天,我們沒有出過門?!?p> 我說:“沒有下過床吧?”
李峰:“一個意思?!?p> 我笑笑:“走的時候是不是有生離死別的感覺?”
李峰嚴肅起來:“恰恰相反!以前分別的時候,我總是傷心感慨,幾乎要流淚,心里很難受??墒沁@一次我們在杭州機場分別,我居然沒什么感覺,也不怎么難受,我甚至希望她早點登機。”
我點上一支煙,沒有說話,扭頭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杜四娘。
李峰:“老崔,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我笑笑:“絢爛之極,歸于平淡。”
李峰喝酒,似乎在想著什么。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和陸無雙有未來,我們會不會絢爛之極歸于平淡?我立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一切還沒開始,怎么就想到這個了?
李峰認真地:“老崔,我真的很愛她。我覺得她是上帝賜給我的最溫暖的禮物。張佩芝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不能沒有她。我無法想象沒有她的生活我能不能忍受?”
我們口口聲聲說的蘇州那個女人就叫張佩芝。
我不知道該怎樣來接他的話。
我喝了半杯酒,用了一句最俗的話來回答:“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哈哈哈!”
李峰:“這么俗?罰酒!”
李峰在別人眼里是一個浪蕩子的形象,玩世不恭。但作為多年的好朋友,我知道他是一個性情中人,對心愛的女人用情很深。他說在這個惡的世界里,唯有真心去愛女人,方才不會辜負我們的生命。
大學畢業(yè)十年之后,我們班搞了一個聚會。聚會搞得相當溫暖煽情。待到同學們又要各奔東西的時候,聚會的組織者情感大爆發(fā),放聲大哭起來,使這次聚會的情感達到了高潮。那個組織者是我們班的女同學,平時很內(nèi)斂的。同學們滿懷人生凄涼地踏上了各自的歸程。后來,我們的聚會越來越多了,也有了手機微信之類,雖然天各一方,但是分別的時候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撕心裂肺的場面了。大家各自說一聲再見多保重,就各自駕車一溜煙的走了,不帶走一片云彩。其實,李峰說他這次在杭州分別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原因就在于分別的次數(shù)多了,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況且他們天天在微信上視頻,好像從沒有分別過,所以哪來的撕心裂肺?
這個時候,李峰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號碼,然后接電話。
李峰:“嗯嗯,在外面喝酒,跟一個朋友----你還沒休息?嗯,知道了。嗯,我也是-----好的。拜拜?!?p> 我肯定不是張佩芝打來的電話。
李峰云淡風輕地:“體制內(nèi)的藝術家,拉二胡的。十年前就認識,前段時間開會,居然偶遇了。打個電話問候一下?!?p> 我笑笑:“混藝術圈了?”
李峰略帶譏嘲地:“哪里?企業(yè)家藝術家聯(lián)合會嘛。她老公我也認識?!?p> 我笑了笑。他問我笑什么,我說沒有笑什么。李峰說拉二胡的怎么能跟蘇州相提并論?他說得不容置疑。
杜四娘送來了一碟毛豆角,希望我們喝得愉快。
李峰:“你老公呢?”
杜四娘笑吟吟地:“打牌去了。”
我說:“哪天我們跟你老公打一場麻將,安排一下?”
杜四娘捂嘴笑了:“你們打不過他的?!?p> 過了幾天,我去江津出了一趟差,順便去***故居參觀了一下。***的身世讓人感慨不已。我在故居大門口抽著煙,想象著***在江津晚景凄涼的生活。江風吹著我有些零亂的頭發(fā),我使勁抽著煙。我忽然想到了陸無雙。本來我想過帶她一起來江津,但是我覺得怎么說也有些草率魯莽,所以就放棄了。
我低頭離開故居的時候想,下次如果出差,我希望陸無雙能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