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陰冷濕潤,還帶著些許腥味的風,從破舊木屋的墻壁上掃過,然后開始瘋狂搖動著破爛不堪的木門。
昏暗的木屋里彌漫著死魚和臭蝦的味道,這味道并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墻角里那堆模糊不清的腐爛物散發(fā)出來的。
“咳咳咳………”
靠窗的腐朽木椅上,傳出一聲聲痛苦的咳嗽聲,隨著這人身體的抽動,木椅也發(fā)出了同樣節(jié)奏的吱呀聲。
不堪重負的椅子似乎隨時會散架。
幾秒后,椅子上的人終于清醒過來。
“嘶~~”
“好疼~~”
阮逸忍住腦袋里的劇烈疼痛和眩暈感,慢慢抬起頭。
模糊的視線里,首先出現的是昏暗中跳躍的火光,那是壁爐里燒的噼里啪啦作響的木柴火堆。
隨后,死魚爛蝦散發(fā)的惡臭一股腦的沖進他的鼻子,不斷刺激著剛剛蘇醒的嗅覺。
“我去,什么玩意?好臭?。?!”
阮逸想抬手捂住鼻子,卻發(fā)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椅子上銹跡斑斑的鐐銬鎖住了,根本沒辦法動彈。
本就平凡的樣貌,因惡臭擰成一團后,在壁爐里的火光照耀下,顯得異??植?。
詭異的環(huán)境讓他本能的開始思考這一切。
我……為什么會被鎖在這?
這是哪?我怎么會在這?我不是下班回家……
我想想……對了!走了三年都沒任何問題的小巷子,突然出現了灰蒙蒙的濃霧,接著我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那霧是怎么回事?好奇怪……
難道有人綁架了我?不對,我窮的狗都不理,會有人綁架我?
腦海中不斷涌現著亂七八糟的想法,不過,沒有持續(xù)多久,阮逸就冷靜了下來。
他低頭看向鐐銬,雙手和雙腳上的鐐銬銹跡斑斑,破損嚴重,似乎很容易就能扯斷。
穿著運動鞋的腳下踩著木地板,上面有許多破損的小洞,洞下并不是泥土沙石,而是漆黑一片。
順著破舊的木地板向前看去,在正前方,是一個西方中世紀樣式的石磚壁爐,這個壁爐很陳舊,很潮濕,甚至石磚上還爬滿了青苔。
在壁爐中,幾塊木柴堆成的小火堆正在燃燒,根據積灰程度和青苔蔓延的范圍,可以輕松判斷出,這個壁爐很久沒有使用過,這堆火是長久歲月來的第一堆火。
在壁爐上方,掛著一個巨大的羊骷髏頭,他…從未見過有這么大頭顱的羊。
骷髏頭的兩側有許多鐵鉤,鉤子上面掛著各種刀具,砍肉刀,切肉刀,劈骨刀……刀身黝黑,刀刃在昏暗的避光處顯得顏色有些暗,不過,隱約可以辨認出刀刃上有些許暗紅色痕跡。
壁爐左邊有一扇門,門的上半截有一個巨大的豁口,像是被類似斧頭的利刃劈開的,從豁口中看出去,深藍的波濤加上遙遠天際的一絲微光……這里…似乎是海邊?
在壁爐右邊的墻上,有許多鐵釘和鉤子,上面掛著許多破爛的麻袋和一些布條縫在一起的簡陋衣物。
以及,一盞提燈。
阮逸扭頭繼續(xù)向右邊看去,在昏暗的墻角,有一大堆腐爛的海鮮,里面有各種死魚,死蝦,不知名的肉塊……上面除了殘缺的牙印,還有大量的蒼蠅,破爛魚塊中還有蠕動的蛆蟲。
大量惡臭的汁液從海鮮堆中流出來,浸濕了木地板。
這大概就是惡臭氣味的來源。
“真惡心……再待下去,恐怕前天吃的東西都會吐出來……等等,我工作的城市哪來的海?難道我被人連夜綁架到了海邊?”
“這樣的話……明天就不用上班了吧……名正言順的曠工……”
阮逸愣了一下,開始用力扯著鐐銬,銹跡斑斑的鐵鏈被搖的嘩啦啦作響。
“現在不該考慮上不上班的問題,而是想想怎么才能逃離這個地方……”
“見鬼,這鐐銬和鐵鏈都爛成這樣了,怎么還這么難弄!”
在呼嘯的海風中,突然夾雜了一道不一樣的聲音:
“救命……?。。?!”
尖銳,凄慘的哀嚎。
正奮力拉扯鐵鏈,導致臉漲成豬肝色的阮逸愣住了,停下了拉扯的動作。
“怎么回事……剛才似乎有尖叫聲?”
就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的時候,又一道慘叫聲隨著海風灌進了木屋里。
這一聲真真切切的進了他的耳朵。
怎么回事?這撕心裂肺的慘叫是怎么回事?難道那個兇惡的匪徒在殺人?
阮逸頭皮一陣發(fā)麻,在驚恐的同時,他發(fā)現自己的左手手腕處緩緩浮現一條灰色的腕帶,細密緊致的灰色絲線慢慢合攏勒緊,最后完美的緊貼在手腕上。
下意識間,他睜大雙眼,緊緊的盯著灰色腕帶。
在正對著雙眼的那面,目光剛好能觸及的地方,幾個數字赫然出現:
“23:59”
這幾個數字并不是固定的,隨著時間推移,數字也在變化:
“23:58”
“23:57”
很簡單的規(guī)律……這是一個倒計時!
什么倒計時?死亡?
不符合常理的一幕讓阮逸瞬間聯(lián)想到許多東西,他很清楚,自己手腕上一開始是沒有這個腕帶的,突然出現的腕帶很可能意味著……超自然的現象,結合濃霧和自己突然出現在海邊,如果不是自己在做夢……那就是真的遇到了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
建立了這么多年的世界觀……突然崩塌了!
不過他的情緒并沒有太大波動,原本他就是一個網文愛好者,對這種事,雖然沒經歷過,卻早就在腦子里“模擬”過無數遍了。
難道是異世界?
難道我要過上妻妾成群的異世龍傲天生活了?
啪嗒~
鐐銬自動打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想,無論怎么拉扯都沒反應的鐐銬竟然自己打開了?超自然的東西還在身邊?還在操縱自己身邊的東西?
“?。。?!”
第三聲慘叫打斷了阮逸的愣神,他連忙站起身,尋找聲音的來源。
隨著他轉身,在自己剛坐過的破爛木椅后方,一扇窗戶出現在他眼前,他連忙俯身過去,透過布滿裂紋,灰塵和蜘蛛網的骯臟透明玻璃,他看見了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場景:
在海邊。
一座木頭搭建的平臺上,有一根褐色的木桿,上面掛著一盞提燈,在提燈散發(fā)的昏黃燈光下,一個看起來足足兩米的壯漢靜靜的站著。
壯漢左手拎著一顆看不清面容的頭顱,右手拿著一柄大砍刀,身上穿著布條縫制的簡陋衣物,頭上套著一個麻袋,麻袋上有兩個窟窿,窟窿里是兩只血紅的眼睛,往下…腳上穿著一雙黑色膠靴,膠靴下是被血液浸染的地板。
在壯漢面前,好幾具無頭尸體癱倒在地,有一具甚至還在抽動噴血,很明顯剛才的慘叫聲就來源于這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