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酒,柏樹榮,少年未見世間有?
這小鎮(zhèn)有桂香淳味,很淡,卻勾人心魂,這息味揮灑之地,一條青石板道蔓蔓延延,彎折之下穿過了萬人居齋。
清有酒家旗,渾有青絲樓。
鎮(zhèn)之門處有一大豎樓,其三寫有葉一字,后面被土染之痕,見不得原貌。
小鎮(zhèn)本喚葉秋鎮(zhèn),不知惹了何人名頭,被抹了名,現(xiàn)在人叫起只道無名喚!
這鎮(zhèn)上有古樸之氣,一磚一瓦是舊制留物,一樹一花是老番承命。
更甚是正中的一井水,用得老舊石磚砌成,現(xiàn)今有了些苔壁,暗色綠輝,其間還有斜剎拉直的麻繩,木板落成的檐邊,下雨時能見得水露低鳴。
道處里邊有一破娃娃巷,最里頭一間簡破茅舍,這里處藏住一少年,韻字成,額寬面窄不是個好面相。
巷子出來,正當(dāng)?shù)赜幸换睒?,郁郁蔥蔥,高達(dá)茂盛,連一旁屋帽的光炫也被遮去幾分。
“呼……”那一聲輕氣,蔭蔽之下一道身影顛簸走來。
費繩纏腰,亞麻編衣,黑晃晃的面孔,細(xì)看來是一小少年。
其身形小巧,面帶些稚氣,但眼神暗光,多得是堅毅,多得是老練成熟。
陽光稍稍起了頭,透過綠陰蔽隙照過撲騰倒起的水液珠露。
噢,這糟糕的冬季!連太陽也有安眠之相。
少年吃力的越過家口矮低的門檻,暗朱色殘缺的門柱,上端有一斜邊的門牌,正刻一字“邢!”
門兩端之側(cè)上有倒福字,蠟黃皮,面如疙瘩坑,看來是有些年頭了。
“呼……”少年看著那牌字,長出一口氣,寬緊的額面松放,挽手用袖邊擦拭額側(cè)。
這冬季怪凍人的,卻也出了汗痕,衣衫緊連在皮肉上。
這邊是個庭院,灰墻黑瓦矮接內(nèi)彎,有一處殘頭陷了一塊,彎折斷落的磚線,更是凄涼破敗,其下邊有些積水,明亮涔涔。
少年站了一陣,沒有說話,任由風(fēng)撩發(fā)梢,割寒生面,風(fēng)是鼓陣陣的,有來有回。
“呼……”又出一口氣,散發(fā)飄搖,看了一眼手中老繭,那黑呦掌紋游走,有些空鳴感。
費力握住木柄,感受那紋印螺旋,這里間道理和他之前的工匠手活相似,都講一分氣力。
沉了一口氣,壓了一分力,從腰到臂全身帶動,那鼓起的腱子肌在膨脹。
因此處有特產(chǎn)桂花酒,小鎮(zhèn)位子選在了山間腰上,最近的流水之溪河當(dāng)在山腳之下,此去有數(shù)公里之遠(yuǎn),來回一趟實屬不易。
本是鎮(zhèn)上有井水,但出了些事故便停用了。
少年將水倒入缸中處理好后,在一旁撇了桶,收了目光在房內(nèi)掃視一番。
除了幾件安家玩意,當(dāng)真是家徒四壁了,家中本是有些值錢玩意,但因為應(yīng)了古人一句老話:“窮生厲風(fēng),家四壁?!蹦赣H沒有在生死線上救回,家也被折騰的處在奔潰邊緣。
正前還有一張案桌,瘸了只腳,搭了塊小木才安當(dāng)。
其上有一張折豎的紙,里邊寫到一人名:穎秀蓮。
少年走至前頭,噗通一聲,當(dāng)場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那清脆之音,在房中傳響。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又怎比及養(yǎng)育恩大!
此少年有情至深,小名喚言智,姓邢,名栢年,特重家中溫情。
栢年,百年,也算是父母之祝愿。
但其額寬面窄不是個有福之人,三歲喪父,難得行到此血氣方剛、展露鋒芒的十四卻又碰上這檔傷心事。
邢家也不知是撞了哪路神仙,都是一脈單傳,既無伯叔,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晚有兒媳,剩一門絕子。
前幾代家境還算過得去,傳到其父親這代家境猛地落第,這一番怕是要成了最后一脈。
還記得那天風(fēng)雨飄泊,雷聲陣陣,無力的少年在鎮(zhèn)上奔跑……他抓不到自己的救命稻草。
母親的去帶走了他的最后一絲魂,他的活著,只是當(dāng)純的想肩負(fù)起死人為了活著的遺愿。
家中貧弱,沒有家戶愿意與他家親近,因此他不修邊幅,以至更沒有人愿意接近他。
家四面是個舊地,只有一些吃祖輩飯的尚還居住于此。
這樣的環(huán)境下,冷漠是他的常態(tài),言語成了不必要的代名詞。
但今日,在此悲涼之地,在這孤寂的少年心中,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有驕傲的神色。
他嘴里出來一句:“母親!小白又來找我了!”仿佛是一番榮耀!一抹情深深的扎在少年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