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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起日落處

第11章 千鈞一發(fā)入迷洞

日起日落處 子悅先生 3459 2022-01-11 00:08:51

  我看著這些落地生根的灰色藤蔓,說道:“這貌似就是那些襲擊咱們的根須吧?莫非那不是榕樹根須,而是這種果實(shí)長出來的藤蔓?”

  橙子凝視片刻,急道:“快退快退,它們蔓延過來了?!?p>  但見數(shù)十條灰色藤蔓蛇形而來,它們已長大至手指粗,豎起的根冠如同蛇頭在低矮的草叢間穿梭,隱隱似一股灰色潮水涌來。

  我們不敢怠慢,轉(zhuǎn)身拔足狂奔。我與橙子充當(dāng)識途老馬跑在前頭,果然還得按原路返回才安全,運(yùn)氣差些也只是碰上豹子,咱四個人還帶著武器,若碰上豹子就算它倒霉。

  在眾多一人環(huán)抱的樟樹間穿梭,空氣中盡是樟樹獨(dú)特的氣味,偶爾還能看見樟樹樹干上手指大的樟木蛆,這種蟲子是某種飛蛾的幼蟲,顏色接近樟樹樹葉,外表有均勻的硬刺,無毒。雖外表跟癢辣子相似,但癢辣子的刺有毒,人不能碰,而樟木蛆可以徒手抓來玩,我小時候經(jīng)常抓樟木蛆與別的小孩比賽誰的蟲子爬得快。

  還有些地方經(jīng)常有人烤樟木蛆來吃,不過我從未嘗過,我雖然敢抓來玩,但還不至于敢吃進(jìn)肚子里,此時也無心去想樟木蛆烤熟了會是什么滋味,只是一心認(rèn)路帶路。

  橙子道:“昨天咱走這里也沒發(fā)現(xiàn)樹上有如此多的樟木蛆,怎的一夜之間竟似泛濫了?”

  游繳和鐵鋤漢子默默跟在我們身后,也不答話,可能他們也不清楚是為何,目光都投向了我。

  我心說,你們看我作甚?我像是知道原因的人嗎?沒辦法了,看他們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眼神,只好胡謅道:“昨天咱經(jīng)過此處已是日暮黃昏,那時在外勞作的人們都準(zhǔn)備歸家作炊,就連蟬鳴聲也會漸少,看來這蟲子和人一樣,晚上也需要睡覺休息。”

  我話音剛落便瞥見鐵鋤漢子輕蔑的一笑,這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信,何況旁人?

  正想找些話挽回顏面,卻見前方一棵樟樹上有一團(tuán)黑色的東西在動,我急忙攔下眾人,舉目凝視。

  那竟然又是一只烏鴉,它正站在一枝較粗大的枝頭啄食樟木蛆。由于樟木蛆身上有硬刺,這烏鴉也不敢直接吞下,而是用一爪按緊樟木蛆,粗大的喙啄掉樟木蛆的頭,直接從啄開的口子吸食樟木蛆的內(nèi)部,最后丟棄僅剩的空皮囊,轉(zhuǎn)頭看向我們。

  我被它這一轉(zhuǎn)頭看得頭皮發(fā)麻,心想這兩天凡是遇見烏鴉的地方,皆如龍?zhí)痘⒀?,令人生畏。此時狹路相逢,不知又會掀起什么驚濤駭浪。

  橙子深知其中厲害,盯著烏鴉,說道:“咱還是撤吧,別又充小羊闖虎穴了,前方必有兇險?!?p>  游繳雖然彪悍,但也很是忌憚此鳥,再次面對烏鴉,他不得不妥協(xié),揮手示意讓我們折返。

  我們不再理會前方的烏鴉,直接原路返回。那烏鴉并沒有跟來,形如一尊雕塑站在枝頭盯著我們遠(yuǎn)去。

  差不多走到怪藤的區(qū)域,我們怕再次遭遇怪藤,于是繞了非常遠(yuǎn)的距離。這邊的灌木較少,地面多是沙礫碎石,雜草斑駁。

  金烏當(dāng)頭,除了給我們身體增添幾分燥熱,也給了我們不少的安全感。我正以掌作傘跟在游繳身后,忽聽有人呼喊,聲音飄忽,難辨方向。

  其他人也聽見了,紛紛停步側(cè)耳傾聽,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來自我們右前方,似乎正在喊“救命”。

  游繳略一遲疑便踩著碎石往右前方而去,我們緊隨其后。

  那邊長滿了一人高的雜草,雜草叢前面橫倒著一棵松樹,不知為何這棵松樹是被連根拔起的,而松樹后面有一小片桂花樹,聲音便是從桂花樹叢里傳出。

  我踩著碎石咯啦作響,心中突然泛起一絲熟悉的漣漪,這種碎石路與河岸邊的非常相似,難道這里也有陷阱?

  心念至此,想出言提醒前面的游繳和鐵鋤漢子,卻為時已晚。鐵鋤漢子想抬腿跨過松樹,不料剛一腳向前,腳下傳來咔啦一聲,地面突然塌陷,兩人猝不及防,相繼下墜。

  我與橙子被嚇得不敢往前半步,呆在原地觀望,塌陷的范圍與昨天我和橙子掉進(jìn)去的泥坑相差無幾,也是一個方形,此時我們離坑邊僅有一步之遙,而松樹正巧倒在坑上,擋住了三分之一的坑口。

  桂花樹那邊的呼喊聲已然消失,最先聽到鐵鋤漢子在坑里大罵,然后他又呼喊我們過來幫忙,我們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坑邊探頭往下看去。

  果然又是一個積水坑,看來得盡快把他們拉上來,否則一會兒他們就得沉到水里去。

  我與橙子趴在坑沿外,剛好能拉住他們的手,費(fèi)了一番力氣才把他們二人拉上來,他們已然全身濕透,雙腳更是沾滿泥污。

  鐵鋤漢子仍不住口地大罵著以泄心頭之恨,不知哪個有爹生沒娘養(yǎng)的在這里挖陷阱,越罵越來氣,就想動手。他的鐵鋤被卡在松樹的枝丫間,需要整個人探身到坑口上才能夠到鐵鋤,他雖一肚子怒火,卻也不敢冒險去取鐵鋤。

  我拉著鐵鋤漢子的衣袖勸他息怒,與此同時從坑里傳來熟悉的撞擊銅鐘之聲,震耳欲聾,感覺整塊地面都隨之顫動了一下,坑沿有不少碎石被震落入坑,那把鐵鋤也隨之掉入坑中。

  游繳問我們這是否就是那奇怪的鐘聲,我與橙子點(diǎn)頭稱是,這一次應(yīng)該能清楚地看到鐘聲之后的坑底究竟會發(fā)生什么,是否如我所想是一條地下水道?往前一看便知分曉。

  四人穩(wěn)住身子探頭觀望坑內(nèi),但見坑內(nèi)積水返涌升高,不多時水中開始出現(xiàn)漩渦,水位轉(zhuǎn)而迅速下降。

  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即使坑底異動非常,我們也安之若素,神情專注地盯著坑底,絲毫沒察覺四周的情況。

  突然,我感覺左腳被碰了一下,隨后腳腕一緊,低頭一看,一根二指粗的灰色藤蔓卷住了我的腳腕,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一股怪力隨即往后拉去。

  游繳反應(yīng)還算及時,趁我還未被拉扯倒地,一手便已扶住我,另一手舉刀凌空揮落把那根藤蔓斬斷。

  身后的空地上已爬滿了灰色怪藤,形如一張巨網(wǎng)向我們圍過來,它們行動起來悄無聲息,防不勝防。

  我們一時間也想不出有何方法對付怪藤,當(dāng)下除了往桂花樹方向逃,已別無他路,于是四人毫不猶豫地跳上松樹,打算借松樹越過泥坑。

  哪知剛在松樹上穩(wěn)住身形,便看見桂花樹叢里飛出一群烏鴉,它們沖著我們啞啞啼叫,直往我們臉上撲,似乎想把我們攆回頭。

  我一手護(hù)住臉,一手亂揮驅(qū)趕烏鴉,百忙之中往下一瞧,不知何時坑底露出一個漆黑的深坑,深坑側(cè)面有一塊黑色的板塊,不知是什么材料的,一把鐵鋤立在其上,鐵鋤上端頂住坑底陰面,似乎是一塊翻板,想要往上回歸原位時被鐵鋤卡住了。

  鐵鋤漢子趴在松樹樹干上,他的姿勢能清楚地看到下方,只聽他說:“底下好像有條通道?!?p>  游繳并不理會他,而是招呼我們趕緊往桂花樹那邊逃,身后的怪藤規(guī)模甚大,無法直攖其鋒,唯有暫退以尋求良機(jī)。

  不料游繳剛趕開烏鴉,跳下松樹,卻大喊不妙,他說那邊全是荊棘叢,根本無路可走。

  橙子急道:“要不要下去覓路躲避?咱昨天也是通過下方一段水道才到達(dá)那個怪石之處?!?p>  游繳道:“這下方并不見水,不明情況,怎敢貿(mào)然而下?”

  游繳剛說完,鐵鋤漢子為了驅(qū)趕頭頂?shù)臑貘f,失手沒抱住樹干,身子一側(cè)便要摔進(jìn)坑里。

  我與橙子來不及抓住他,就見鐵鋤漢子摔到那塊黑色板塊上,發(fā)出一聲撞擊金屬的聲音,隨即他滾入漆黑的坑底,只聽撲通一聲,似乎摔進(jìn)了水里。

  我急切地大喊問道:“鐵鋤兄,你沒事吧?”

  坑底幽幽地傳來鐵鋤漢子的回話:“沒事,這下面有水,深不見底呢。”

  我正想再詢問底下的情況,眼角余光瞥見一條怪藤向我襲來,我顧不上頭頂烏鴉的騷擾,直接往游繳那邊跳了過去,橙子隨后也跳到了我身邊。

  此時才發(fā)現(xiàn),我們前有怪藤包圍,后面荊棘叢生無退路,除了插上翅膀飛出去,也只有往坑里跳。

  我對游繳說:“既然老鐵在下面無事,不如咱也下去一探究竟,說不定底下別有洞天,藏滿金銀財寶呢?!?p>  橙子不屑地說:“說不定底下尸骨堆積成山呢,金銀財寶就別妄想了,不過下去應(yīng)該能找到通往別處的出口,咱也別猶豫了,跳吧?!?p>  橙子說罷第一個跳了下去,落到金屬板上隨即滑了下去。我跟著也跳了下去,不料在空中被兩條怪藤同時攔腰卷中,我剛好落在金屬板上,受怪藤的拉力并沒有順著坡往下滑。

  剛想呼救,忽覺腰上一松,同時游繳落至我的身旁,原來是游繳在上面砍斷了怪藤,他下來后,我們相互拉著滑了下去。

  落水后,我迅速劃動手腳往上浮,身體卻似不受控制,被水流帶動往下而去。正自焦急,手被人拉住,把我往上拉去。

  我頭一出水,便聽鐵鋤漢子在我后方說道:“我還想讓你們想辦法拉我上去,你們反倒都下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借著上方投射下來的一小片光域,我看見鐵鋤漢子一手握著一截樹枝,樹枝另一端深扎入一扇泥壁里,而這扇泥壁直通上方的坑壁,這里似乎是一個垂直的方井。

  橙子說道:“上去死路一條,還好你先下來?!闭撬业氖?,他的另一只手則扒著泥壁上的一個淺坑,以作固定。

  我們身處的水域不知有多大,此時水位仍在下降,而我們處在水中的身體部分感受到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正吸著我們往下沉。我只好盡力把身體貼到泥壁上,用手在泥壁上摳洞,想借此固定身體,但水的吸力極大,我的手摳進(jìn)爛軟的泥壁,在上面留下長長的一道凹槽,仍不斷地往下沉。

  四人想找固定物固定身體,否則不知這個坑里的水會把我們吸到什么地方。還沒找到固定物,便覺頭頂光線閃爍,舉頭一望,只見十幾條怪藤已經(jīng)垂了下來,離我們有五六丈的距離,探首探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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