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死了!”
耳邊一聲低吼,手腕一沉,裴瑾瑜整個人被甩到某個豎起的厚實桌面后,穩(wěn)穩(wěn)當當落在其與墻壁的夾角處,沒入視線盲點。
轟!
剛躲開,銀光就擊在墻上,炸開臉盆大一處深坑,磚石碎屑飛濺而出,揚揚灑灑,好大一片。
“暗,暗器?”裴瑾瑜徹底傻了,武俠世界,我來了,可是我沒有武功??!
淦!
這個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竟然被嚇得失魂落魄,差點殞命當場。
“臨危不懼原來真的是傳說級心理素質?!比矶兜暮Y糠似的,裴瑾瑜還沒忘了暗暗吐槽。
閉上眼睛,黑衣人的怒罵聲,呵斥聲,刀棍撞擊聲,刀刃入肉聲,呼痛聲,身體撲倒在地聲,喘息聲,漣漪一般傳到耳際。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比一陣濃郁的血腥味。
不知過了多久,砍殺聲越來越小,最終消失,裴瑾瑜這才敢睜開眼睛。
只聽知味坊掌柜胡大富大聲悲號:“我家的酒樓??!”
她伸頭一瞧,裝飾精致的大堂已經(jīng)徹底看不出原貌,到處是深深淺淺的坑洞,桌椅杯盤更是碎成了渣。
就這,還不算飛濺灑落的血跡,一片連著一片,引得蒼蠅盤旋。
躲起來的食客一個個像躲貓的老鼠般冒出頭來,竊竊私語。
“這是哪個幫派?不像是白虎幫!”
“咳,沒一個臉熟的,肯定是過江龍。”
“過江龍也不能在這里砍殺啊。知味坊是本縣第一酒樓,他們竟然敢挑這里?不對頭?!?p> 裴瑾瑜腦中一轉,幾條相關的記憶冒了出來。
白虎幫是本地黑幫,收保護費的那種。交了保護費,鋪子、宅院產生的垃圾會幫忙處理,也會派專人打掃所在街巷衛(wèi)生,頗受好評。據(jù)說白虎幫的后臺是縣令,不知真假。
至于知味坊,老板是本地人,姓胡,在京城為官,已是三品大員。也正因此,這家酒樓才能在浣溪街,這條最繁華的大街上,占據(jù)四百多平的鋪子開店,并將鋪子修建成五層,兼營客棧。
食客議論紛紛,將各種猜測說了一番,甚至連胡大人的幼女得罪了狐貍精皇帝寵妃吳淑妃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
裴瑾瑜越聽越離譜,忽然想起救了自己的人。
她急忙四處張望,卻并沒有找到救她的那張臉。
“走了?”
失望的收回視線,裴瑾瑜捏了捏手里的留青扇,看向大門,想回聚寶齋瞧瞧。
也不知這些人從哪里冒出來的,有沒有影響附近的商鋪,聚寶齋有沒有跟著遭殃。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喊聲:“都別動,讓縣令大人和胡捕頭問話。”
穿著黑色衙役服的捕快朱鳴手按在腰部的刀把上,警惕的看向正八卦中的食客,唯恐突然有個黑衣人同黨從人群里跳將出來,給他一刀。
跟在捕快身后的,是劍眉星目的縣令趙元吉與一身腱子肉的捕頭胡不歸。
兩人都是二十七八歲模樣,一文一武,看起來關系不錯,這從兩人不足三尺的距離可以判斷。
“趙大人,您可來了,小民快嚇死了!”一個留著山羊胡、小腹微凸的白胖中年人熱淚盈眶的沖趙元吉嚷嚷。
“胡捕頭,咱們縣里發(fā)生這樣的案子,您和大人一定要查清楚。這吃個飯都能碰到打打殺殺,誰受得了!”說這話的是個讀書人,十七八歲模樣,衣飾華麗,自帶傲氣。
裴瑾瑜看的有趣。
沒想到九珍堂的錢老板和趙縣令關系如此親近,瞧瞧,那熱淚盈眶的小模樣,跟遇事回家找爹媽哭訴委屈一個樣兒。莫非傳說中的父母官就是趙元吉這樣的?
還有胡文錦,瞧那德性,唯恐別人不知道京城胡大人是他大伯。不就是三品官出了五服的侄子么,傲什么呀,切。
掌柜胡大富忙上前行禮。
“大人,您快瞧瞧,我家一個好好的酒樓給砸成什么樣了?我可怎么和京城的老爺交代喲!”扯起袖子,一個大男人掩面而泣。
這話聽的趙元吉大人和胡捕頭眉毛齊齊一揚。
裴瑾瑜暗自一哂,胡大富果然厲害,一句話說的縣令和捕頭不得不盡心竭力查案子給知味坊一個交代。
人家說不好和老爺交代,有幾個意思。
一個,事情報給胡大人,胡大人知道后,也就知道泰和縣治安差。而泰和縣治安差肯定是趙元吉這位縣令不稱職啊,很影響印象觀感。而影響印象觀感自然影響前程,縣令七品,人胡大人可是三品,還是京官。被一個品級高的京官不喜,你說影不影響前程,得多影響前程?
二來,也暗示縣衙給知味坊的交代必須得讓知味坊滿意。直接賄賂銀子封鎖消息不可能,但以后胡家在本地的利益卻是要保證的,甚至于縣令和捕頭還得割讓部分利益。
不過不管哪個意思,胡大富肯定是最先受益的。這和宰相門前三品官道理相仿。
胡捕頭冷著臉道:“掌柜放心,我家大人一定會查的水落石出,將惡徒擒拿歸案?!敝劣谑裁磿r候水落石出,能不能一網(wǎng)打盡,甚至判罪入獄斬首示眾,鬼知道。
胡大富抬起頭飛快瞟了他一眼,隨后垂目,從袖袋里扯出手帕,裝模作樣的擦臉擦鼻涕。
趙元吉不好放下架子和一個簽了賣身契的管事多說什么,胡不歸這不就以身相代了么,都是潛規(guī)則。
雖然沒搭理話語里似乎帶著威脅意味的胡大富,趙元吉卻微笑著安慰錢老板:“錢老板且放心,這案子我和胡捕頭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水落石出之日不遠矣?!?p> 錢老板激動地一把抓住趙縣令的手:“是什么人敢在咱們這里造次?大人快說來聽聽,也好讓咱們提防提防?!?p> 趙元吉不著痕跡的抖開對方拉扯的手,清了清嗓子,指指地面:“咳咳,沒有死人?!?p> 周圍的食客順著他指的方向齊齊望去,又齊齊道:“沒有死人?!”
嘛意思么。
眾人不解,困惑的看著趙元吉。
裴瑾瑜若有所思,從地上的大片大片血跡還有聽到的那些聲音來看,打斗極其激烈兇殘,但為什么沒有皮肉殘肢呢?總不會一個個全都修煉了金鐘罩鐵布衫金剛不壞龍象般若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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