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一直跪在那里,喃喃自語,不住流淚。
呂言站在一旁,并沒有上前安慰,就是一直看著孟白。
他覺得現(xiàn)在孟白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不被打擾。
他也刻意地不去聽孟白說了什么,自己只要待在這里,保證不要發(fā)生什么意外就可以。
太陽漸漸落下,天色變暗,孟白依舊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直到群星布滿夜空,夜色深沉,呂言也一直在旁邊沒有移動。
天上的星辰閃爍,倒映在眼前的湖面之上,更顯的夜空深邃無垠。
看著眼前的景色,呂言突然覺得自己的渺小。
漫漫修仙路,茫茫人世間,眾生真的不過都是滄海一粟。
有限的壽元,和這永恒的天地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腹中漸漸傳來的饑餓之感,打斷了他繼續(xù)胡思亂想。
就在他猶豫該如何開口之時,孟白站了起來,轉(zhuǎn)身朝著他走了過來。
“走吧?!泵习椎穆曇艉艿?,路過呂言身邊時并未停下,而是繼續(xù)朝前走去。
呂言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身體,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倒下。
“我們?nèi)ツ膬??”愣了一下的呂言,快步跟上?p> “找吃的?!?p> ……
兩人在夜色中,尋找食材,引火做飯。
看著孟白熟練的的山林間穿梭,呂言有一瞬間寸以為他身體已經(jīng)好了。
但是很快又反應過來,這不過是因為孟白回到了熟悉的環(huán)境,將他以前的行為模式又重新喚醒而已。
很快烤蘑菇,烤山雞,烤野果,雖說不上是什么上好的食材,但是兩個人果腹卻綽綽有余了。
這一切基本都是孟白一個人完成的,呂言基本是就是聽從指揮,打打下手。
然后就是坐在一旁,等著享用美食。
看著孟白在坐在篝火旁,時不時調(diào)整一下食物的朝向,呂言心底里十分敬佩他的生存能力。
他自己很小就進入玄冰宗,師門長輩對自己都還算不錯,除了和師兄弟們關(guān)系不太和諧,其他挑不出什么毛病。
對這種野外的生存手段,更是沒什么機會接觸。
人間煙火,他本就沒什么機會待在人間,自然更不可能接觸煙火。
不過這次他私自下山,又碰到孟白,感覺真的是不虛此行。
“給,嘗嘗。”孟白遞過來一串兒烤好的野味。
本來就餓了,呂言高興地伸手接過,毫不猶豫的咬了一口。
“唔,你怎么不吃?”他一邊吃一邊問孟白。
“怎么樣?熟了嗎?”孟白很認真地問道。
“熟了……吧?”呂言一邊用力咀嚼,一邊回答道:“嗯?你怎么不吃?”
不過怎么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
“哦,不急,不急,你先吃?!泵习琢硪恢皇掷锩髅饕材弥淮拔?,但是卻并未著急往嘴里送。
他只是一直注視著呂言的反應。
“啊嗷……呸呸!”呂言突然突然反應劇烈,將嘴里的食物都吐了出來。
“怎么了?”孟白眉頭緊皺,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太咸啦,咳咳!”呂言又吐了兩口,迫切想要喝點兒水。
“哦,抱歉,可能是我鹽放多了。”孟白很誠懇地表示歉意,同時把手里的那一串悄悄放回了原位。
呂言有些疑惑地看著孟白,之前一頓操作猛如虎,結(jié)果鹽放多了?
孟白并沒有直視呂言的眼睛,而是又拿起了其他的食物:“來來來,試試這個?!?p> 呂言對孟白的廚藝有了清醒的認識,孟白也對呂言有了新的認識——昨天他幾乎每樣都吃了——確實是好兄弟。
然后二人就在山林間隨便找個地方和衣而臥
早晨的陽光,穿過樹林的間隙,照在二人的臉上。
孟白看著同時睜開眼的呂言,道:“要不要吃些東西?”
“我不餓?!被卮鸬脹]有片刻猶豫。
孟白沒再說什么,而是站起身,看著遠處的湖泊出神。
然后轉(zhuǎn)身朝山上走去。
呂言也趕緊起身,跟在后面。
兩個人沒再說話,一前一后,朝著山頂行進。
這座山其實不算低,越往上越難爬。
呂言奇怪,為什么不直接御劍上去,但是孟白不提,他也沒提。
行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二人到達山巔。
一塊巨大的石頭出現(xiàn)在眼前,孟白繞著大石轉(zhuǎn)了三圈,然后靠在石頭上,面向太陽閉上了眼睛。
“它是我們阿倫族的神石,叫焦勞布朗?!泵习子檬州p輕拍打著石頭,“我爸爸也叫焦勞布朗,馬拉伊爾·焦勞布朗,他是阿倫族的族長,也是阿倫族的英雄?!?p> 呂言站在旁邊,聽著孟白緩緩地訴說,視線則看著眼前的巨石。
仿佛看到一個身材壯碩,滿臉堅毅的漢子。
“他能拉開最強的弓,舉起最重的石頭。他能獵殺最兇狠的棕熊,也能喝下最烈的酒?!?p> 呂言的眼前便仿佛出現(xiàn)那漢子拉弓舉石、打獵喝酒的畫面,還有很多人都圍著他,每個人眼里都是崇拜。
“族人都說,他就是阿倫族的另一塊神石,有他在阿倫族就不會有危險?!?p> “不過娘親說,他是其實就是一塊笨石頭,名字叫石頭,性格也像石頭,又臭又硬?!?p> “可是娘親嘴上這么說,但是眼睛里卻全是笑意?!?p> “后來,他消失了,沒多久,阿倫族人就被外來人殺光了?!?p> “在最后的時候,族里一個老阿嬤,把我偷偷送了出來,可是她最后卻獨自回去了,她說自己的孫子還在家,她不回去,小孫子會哭鬧的。”
“可是那時候,明明有隱隱的哭喊聲傳來,和巨大的火光升起……”
說到這里,孟白的氣息明顯開始不穩(wěn),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后來,我就獨自上路了。我要去玉瓊宗,因為我娘親是玉瓊宗的,她以前說過一些玉瓊宗的故事。于是我想,他們認識我娘,應該會收留我吧。”
孟白轉(zhuǎn)過頭,看著呂言,笑得很燦爛。
“回過頭來看,我當時是不是很聰明?我一直走了一年多才到了玉瓊宗,然后拜五峰山人張九劍為師?!?p> “因為我要報仇,我得讓自己變強!可是我現(xiàn)在還不夠強,而且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仇人是誰,我是不是很笨?”
呂言看著他,沒有說話,雖然他之前總說好兄弟,要交心。
可是他現(xiàn)在突然發(fā)現(xiàn),交心其實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