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說下就下了。
紛紛揚揚,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兆頭。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白恩雪和顧清瀛約好的時間轉(zhuǎn)眼間就到了頭。
田邊被白雪覆蓋了,茫茫的一大片,說不出的好心情。
呵出來的熱氣在外邊急劇霧化,凝結(jié)成小水珠。
遠(yuǎn)遠(yuǎn)地,顧清瀛就看見白恩雪身邊跟著一個男子往這邊過來了。
今天月陽沒跟著過來,一是事情紛雜,難得忽悠小丫頭自己怎么想的點子,怕她擔(dān)心。二是天氣太冷,不愿意讓月陽過來。
皇帝送過來的人還是很好用的,年級雖小,但勝在能吃苦,很老實,靦腆害羞的樣子。日后加以調(diào)教,定是手里一把好用的利器。
看著身邊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楚北,顧清瀛瞇了瞇眼睛。
楚北感覺后背一涼。
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心里提了幾分警惕。
“妹子!”
白恩雪搓了搓手,給顧清瀛介紹自己身邊的男子。
“這是我大弟弟白恩瑞,小瑞,今年十六,這是那位姑娘?!?p> “小姐好?!卑锥魅鸷啊?p> 眉眼中卻有幾分少年人藏不住的戾氣。
顧清瀛抿嘴笑,“叫什么小姐,我姓秦,秦楚。叫我秦姐就行,這是我弟弟秦北。今年十五?!?p> 秦北老老實實地照顧清瀛的眼色行事,喊人,“你們好,我說秦北,叫我小北就好。”
自我介紹完畢,顧清瀛跺跺腳,示意冷,“天寒地凍的,這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們趕了車過來,先上車,咱們?nèi)コ抢锍灶D熱乎的,邊吃邊說事。”
幾人上了馬車,楚北在外邊趕車。
白恩瑞自覺和兩個還未出閣的女子同坐在里邊甚是不好,于是告了聲罪就出去和楚北同駕車。
“姐姐,瑞弟可是你親弟弟?”顧清瀛拿了個暖和的手爐遞給白恩雪。
白恩雪笑著說是,“我們一家姊妹啊,名字是從‘瑞雪兆豐年’里邊取得,我是女兒,所以便沒要這個瑞字,給了我大弟弟?!?p> 顧清瀛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害,姐姐可別怪我多嘴問這么一句,你說好笑不好笑,明明我比他還要大上一歲,可不知怎地,我看著瑞弟啊,竟無端的有幾分害怕?!?p> 白恩雪提起這個就有些躊躇,“妹子啊,姐先在這兒給你交個底了,我大弟弟之前是幫人收債的,難免有幾分血氣??墒諅@事你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時間長了,免不了和別人有點摩擦。”
顧清瀛心想這不是天助我也嘛。
臉上倒也沒什么變化,仍只是溫和地?fù)u頭說不會介意,“咱們女兒家自個兒開張做生意,那難處比男子要大得多,有個真心實意的內(nèi)親幫著做事,才會安心呢?!?p> 白恩雪這下倒是放下了心,“妹子你這樣想那姐就放心了?!?p> 顧清瀛軟軟地靠在白恩雪身上,“姐姐你也看見了,我家小北身子瘦弱,做點平?;畹拇_是綽綽有余,但若是有人上門找茬,我也不放心。這下好了,有瑞弟在,咱們找打手也不用擔(dān)心眼拙了?!?p> 白恩雪也跟著點頭說是的,“只要他不出去打打殺殺,我就放心了。和我一起看著店,幫著做點事情,總是好的?!?p> 馬車外兩位武功不錯的人表示我們一點都不弱。
楚北是皇家出來的,內(nèi)力不錯,不管愿不愿意聽,兩位女子交談的內(nèi)容他知曉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嘴角抽搐。
雖然我看著瘦弱,但我一個能打十個小郡主。
白恩瑞是野路子出家,但也并不妨礙他聽到“秦小姐”和自己姐姐的對話。
兩個內(nèi)心草莽的漢子此刻望雪無語。
“你倆拿著?!币恢焕w纖玉手從馬車的帷幕里伸出來。
倆人有點愣。
一個是怕逾距,一個純粹是覺得這手真好看。
白得迷人,細(xì)膩的紋理清晰可見。手脖子那么一小截,仿佛稍微用力一點就能折斷了。
顧清瀛的手有點凍著,馬車外的兩人沒有動作,不由得催促,“拿著呀,等什么呢。”
白恩瑞這才伸手接過。
是兩個暖和的紅薯。
心里突然一股暖流流過。
楚北沒什么表示,小郡主人美心善這段時間他已經(jīng)體驗過了,并不把下人當(dāng)下人。
馬車疾馳,到了壹品居的門口。
菜是先前就和掌柜的打好招呼點過了。于是四人一落座菜就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上桌了。
顧清瀛示意在旁侍候的小二出去,就開門見山地說起了今天的主題。
“姐姐,上次的事情考慮得怎么樣,心里邊是個什么想法。”
剛剛在馬車?yán)镫m然說了不少這些事情,但畢竟不是正式的,還得需要再說一遍才能作數(shù)。
白恩雪笑吟吟的,“妹子,姐姐全聽你的,按你說的辦就成,我大弟弟這兒你看能給個位置讓他做事嗎?”
顧清瀛給幾人倒了茶,“那是自然。瑞弟功夫好,能做不少事情?!?p> “姐姐,我丑話先說在前頭,咱們二人合伙做買賣,這規(guī)矩啊得先說明白了,不然日后要是有什么牽扯,理不清楚,可就不好了你說對吧。”
白恩雪說那是自然的。
“好,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我出錢出地出材料,資金不夠盡管問我要就是。只一點,咱們鋪子里的流水每月十七得往我這兒走一趟,鋪子的打手得我過眼。其他的全交由姐姐安排,”顧清瀛定定地看著白恩瑞,“意下如何?”
“那是好的?!卑锥餮┖軡M意。
白恩瑞卻出聲了,“鋪子要賣什么我們還不知道,可別干什么亂綱亂紀(jì)的事情?!?p> 顧清瀛做作地笑出聲音,“瑞弟慣會取笑姐姐,姐姐怎么會做天理難容的事情呢?!?p> 顧清瀛將自己的想法細(xì)細(xì)說來:
鋪子主賣女兒家的脂粉,主打護膚,成分材料是中藥。地段已經(jīng)看好,在怡樓,也就是京城排名前五的青樓那條街的附近。整體的裝修風(fēng)格得雅而可愛,讓人有敢進去一探究竟的欲望。
“設(shè)在青樓附近,尋常女兒家就不太會去買了,銷路怎么辦?!卑锥魅鹛釂枴?p> 顧清瀛說沒事,“咱們賣的人主要就是青樓的女子,有一句話不是說得好嘛,‘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青樓的女子對自身的保養(yǎng)肯定是非常上心的。只要咱們的東西做得好,不擔(dān)心她們不來買?!?p> “再者,因著風(fēng)塵的稱號,很多店鋪都不待見青樓女子,所以咱們這個買賣還是很好做的?!?p> “有人自甘墮落,但也有人是這樣那樣的緣由才吃了風(fēng)塵飯。或許是家里還有很多張嘴等著吃飯,或許是家中父母身患頑疾需要治病的錢才不得已做了這一行。‘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他人善’,我們好好地做生意就是。不要對青樓女子過多的抗拒。”
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也凌厲起來:“兩個弟弟好好管好自己,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弟弟,我來管?!?p> 楚北和白恩瑞突然有些涼涼。
事情商量完畢,拿出寫好的協(xié)議分別簽字畫押,一式兩份,事情也算是成了。
白家莊離京城距離不近,顧清瀛給姐弟二人安排好落腳處就告辭離開。
看著白家姐弟二人在雪中目送他們,顧清瀛還是覺得地方有些小,等事情做大了,是時候把郡主府拿回來換個住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