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羽發(fā)覺自己躺在一張地板上,他相力已經到了伴相境,因而六感已經極為靈敏,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視物。
石室內,別無長物,便是一塊碎小石子也是沒有。
朱羽先前中了鬼相蝎毒,但那蝎毒似乎并不致命,此刻已經恢復行動能力。朱羽在石室中行走一圈,發(fā)覺石室有一個石門。他嘗試著掰動石門,但那石門極為厚重,若無借力,無法移動分毫。
朱羽心知馮晨陽為人極是精細,在此等嚴密石室中,為防自己被困,定然會留有暗門機關。又在四周掏摸了一陣,但他掏摸了半日,發(fā)現四周平滑如鏡,便是細小縫隙也無。
朱羽頹然半晌,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聽得石室一陣震動,隨后一陣轟隆轟隆的震響。
他聽了片刻,覺出那轟隆之聲暗合某種節(jié)奏,似乎是某個人正在習練相舞。他大聲呼喊幾聲,但除了回聲在石室中來回飄蕩,并無回應。
這般又過了約莫半個鐘頭,那轟隆之聲終于止歇,隨后但聽一聲砰的大響,便再無聲息。
片刻后,石門上倏忽開出一個窗口,從窗口外送入一個餐盤。
朱羽在石室中,不辨時間,見到餐盤才覺出餓了。他雖然身陷囹圄,但知道掙扎無用,反而極為平靜。
取過餐盤,大口吃飯。邊吃邊想,馮晨陽要以嫁衣神祭褫奪自己相面,必然不會將自己長久關押在此,過段時間,自然會來帶自己前往祭壇,屆時,便有機會逃脫。自己在這段時間抓緊習練相力和百鬼夜行,趁他開門之時,攻他個措手不及。
想到此處,不覺心胸大暢,不一會,將餐盤吃了個底朝天。
吃罷飯,他將百鬼夜行耍了一遍,隨后又將相力行了幾個周天。只是這兩件事做完,他立時感到無聊。想要倒頭睡一覺,但石室中靜謐無已,只覺自己呼吸之聲直如驚雷,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
他索性爬起來,繼續(xù)修煉相力,但卻無法再集中精神。
如此情狀,朱羽幾乎被折磨得快要瘋狂。忍不住大聲喊道:“馮晨陽,你個烏龜王八蛋,有種跟老子打一架,把老子關在這里算什么好漢?”
罵了數聲,不聽人應。
又聽先前的轟隆聲再次傳來。朱羽凝神傾聽,覺出那聲音似乎是撞擊石壁的悶響。心道,莫非有人徒手撞擊石壁,想要將石壁撞開。
他一想到此,大為興奮,大呼道:“好,咱們一起合作,將這石壁砸個稀巴爛?!?p> 但那石壁極是堅硬,表層還涂了一層水泥,兼且施加了相力。他連打了幾拳,手掌立時皮開肉綻,石壁卻無絲毫破損。
朱羽登覺氣餒。耳聽得那轟隆之聲,極有節(jié)奏,一下一下又一下,大有水滴石穿的毅力。
他被那聲音感染,立時生出一股豪氣,將全身相力凝注拳頭上,也不管不顧地砸擊石壁。這般砸了數百下,直砸得手臂發(fā)麻,見石壁上終于有了一個白印,不禁大為振奮。
他坐下喘息一陣,又再揮拳砸墻,漸漸適應了疼痛,竟越來越是得心應手。與那轟隆之聲此起彼伏,似乎二人是配合已久地搭檔,正進行二重唱表演。
這一次,他砸的時間甚久,等到旁邊轟隆聲止歇,他依舊又砸了一陣。
又聽到隔壁砰一聲大響,不多時,石門上開出一個窗口,又丟盡一個餐盤。先前的空餐盤也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手法,竟自行飛到他手中。
朱羽到此時,已經知曉,那人砸墻總在兩頓飯的間隙。
又再飽餐一頓,氣力又復。朱羽只等隔壁那人砸墻,他也跟著一起。但聽了許久,那人并無動靜。正自感到奇怪,隨即覺得一陣倦意襲來。忍不住苦笑,原來是到了晚間,那人該是休息了。
朱羽在石室中,不辨白日黑夜,聽那人如此規(guī)律,似乎已經被關了甚久。因而往后數日,便隨著那人作息規(guī)律撞擊石壁,間或習練相力和百鬼夜行。但是他沒有相面,僅憑體相之身,修煉相力難有精進。百鬼夜行雖然又有了百般妙悟,但總覺得差了什么,也難以再有大的進展。
但他毫不氣餒,反倒愈發(fā)平靜。他前世到了三十歲時,依舊一事無成,每每焦躁煩擾必借酒精麻醉自己。但晨間醒來,一切并無絲毫改善,于是自怨自艾,決定痛改前非。但到了晚間,操勞一天后,又是焦躁煩擾,需得酒精麻醉自己。如此周而復始,人生漸漸沉淪下去。
但他此番重生,人生算得新的開始,反而不再如前世那般心浮氣躁,無論順境逆境都憑著強悍毅力平靜度過。
朱羽生怕自己忘記時間,因而每次砸墻兩次后,便在地上劃一道橫杠,用來計數。
這般過了一月有余,某一日,正在修煉百鬼夜行時,忽聽得頭頂上方一陣嘎吱之聲。
朱羽凝目瞧去,只見石室頂端開出一個天窗。隨后,天窗之上現出一個鐵爪,鐵爪共有三只,每只鐵爪上鉗著一只食相狗。
三只鐵爪行到半空,忽而松開,三只食相狗應聲落下來。
那三只食相狗一見朱羽,立時呲牙咧嘴,合身撲上。
朱羽多日不見活物,食相狗雖然兇惡,但在他看來卻極是親切。
食相狗一落下地來,立時向朱羽沖過來。
朱羽展動身形,輕巧躲過。但并不出手還擊,反而與之周旋,如同游戲一般。
食相狗始終咬不到朱羽,漸漸焦躁。
朱羽瞧在眼中,感到一陣心情舒暢,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雖然你不是人,但我是真的狗,哈哈?!?p> 食相狗憤怒異常,但無論如何,都沾不得朱羽身子。
朱羽又玩了一陣,雖無疲倦之意,卻也覺出無聊。展開吸相大法,吸取相力。他不愿將之相力吸進,以免又受孤單寂寞之苦。哪知道三只食相狗被吸取一半相力后,竟溫順地伏地嗚咽。
頂上發(fā)出咦地一聲,隨后合上天窗。
朱羽知道那是馮晨陽丟下的三只食相狗,只是不知道他用意是什么。
如此過了一日,天窗又再打開,這一次丟下的卻是十只食相狗。
朱羽依法重施,十只食相狗又再溫順伏地。
此后每日,天窗都會準時打開,丟下十只食相狗。
朱羽樂得有這些相獸提升相力。這些食相狗不需要進食,只需要食用天地間相力。只是,每當吸取相力后,性情便會暴躁異常,產生攻擊性。
朱羽猜測,這群相獸雖然能夠吸食相力,其實卻也為相力所苦。自己吸取他們相力,他們痛苦減輕,因而對自己極為溫順。只是不清楚,馮晨陽用意是什么。
又過了一月,馮晨陽不再送食相狗,轉而變成霸相狼。
但這些相獸對朱羽而言,無論多么兇惡,只需吸取相力,隨后便立即對自己極為溫順。
只是石牢內相獸越來越多,漸漸擁擠,倒讓朱羽憂愁不已。
他每日里,除了練功砸墻之外,便嘗試教導那群相獸相舞。群獸雖然不能完全依法施為,但依樣畫葫蘆,也學得七八分像。
這一日,天窗又再打開。
天窗一開,群獸登時起了一陣騷動。朱羽出言申斥,仍舊無用。凝目瞧去,只見鐵爪上捆著一只通體火紅的赤相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