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有點蒼黃,似乎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金箔。零零散散突兀著幾棵小樹,偶爾會有幾只小鳥撲騰著翅膀在小樹冠里飛進飛出。
貝拉仍然躺在帳篷里睡著。昨天晚上,康明從貨廂里找到了鐵葫蘆,將皮卡車翻了過來。然后又搭起了帳篷,讓貝拉終于能夠躺著睡覺了。
皮卡車受損挺嚴重的,前臉都已經(jīng)沒了,引擎蓋也從中間突起,露出了里面的發(fā)動機。發(fā)動機似乎有些受損??得鳈z查了一下,感覺有點小幸運,問題不是很大,應該很快就能修好。
至于車燈更簡單了。康明在引擎邊上剩余的鋼架上焊了兩個支架,又從駕駛室那里牽了幾根電線,找來備用燈泡裝上就完事。當然,必要的雨水防護還是要做的。
駕駛室那里受損嚴重,康明用錘子叮叮當當敲了好久,這才勉強能夠開門關(guān)門,噪音大一點也只能忍受了。前擋玻璃和車窗是沒得救了的,康明從車里清理出一大盆的玻璃渣。
正要端出去傾倒的時候,貝拉已經(jīng)端了一個盤子伸到康明的面前。
盤子上盛著面包和牛奶。
“把你吵醒啦?”康明將沾滿油污的手在圍群上擦了擦,然后摸一摸貝拉的頭。
康明三口兩口的就啃掉了面包,然后一口將牛奶灌進嘴里。說實在的,康明現(xiàn)在累壞了。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他先是挖了個坑,又填了個坑,還翻了個車,搭了個帳篷,現(xiàn)在又修了個車,簡直就像是一臺機器。
吃過早飯,康明帶著女兒又睡了一覺,一直到睡到下午,太陽都已經(jīng)掛到另一邊去了。
“吃飯啦,兩個大懶蟲!”帳篷外面響起了一串聲音??得飨刃褋?,拉開門簾一看,竟然是......
妻子于莉。
于莉在帳篷外面架起了操作臺,在平底鍋上煎雞蛋。只不過,康明的臉上并沒有露出什么驚訝或者詫異或者見了鬼的表情。他放下門簾,繼續(xù)躺著睡覺。
貝拉昨晚也挺疲憊的,睡的正香,康明將貝拉踢開的杯子重新蓋了一下。
“貝拉寶貝兒......”于莉又在外面喊道,拖著長長的尾音。于莉已經(jīng)不記得上一次為丈夫和女兒準備午餐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不過好在技能還沒丟。
于莉沒有等來女兒的回應,卻到聽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小偷,早上好!”
什么...小偷?于莉回頭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人。她又往四周望了望,并沒有其他人。
“你...在說我嗎?”于莉疑惑不解的問道。
“是的,小偷于莉女士?!蹦侨嘶卮鸬?。
“你最好說清楚點?!庇诶蛴行┎粣偅龑⒓搴玫碾u蛋放在盤子里。盤子里除了雞蛋,還有一份意大利面條,幾一小塊牛排。
那人笑了笑,然后說道:“你別擔心,我只是好奇而已,像你這樣的幸運兒我們并不常見,沒有特別的含義在里面?!?p> “我并沒有為你準備午餐?!迸赃呥€有另外兩個盤子,一個是丈夫的,一個是女兒的。
于莉的意思很明確了:這里不歡迎你,請離開吧。
“我只是被風吹到了這里...”
這時候,丈夫帶著女兒從帳篷里面出來了。于莉不再聽那個人的胡說八道,將準備盤子端到小桌板上。
康明并沒有說什么,坐下就開始吃了起來。倒是貝拉說了一句:
“謝謝你,小偷媽媽?!?p> 什么?!于莉腦海中猶如五雷轟頂。
我......究竟是什么情況?她自詡是個正派的人,從來不做偷雞摸狗惡語中傷等等有違倫理道德以及法律的事情。
她大概已經(jīng)完全沒有心思去思考為何陌生人和丈夫為什么沒有打招呼,就像從來沒見到過一樣,明明他們也就隔了兩三米遠的距離,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而已。
她只是木訥的咽下了食物,也木訥的去刷盤子。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丈夫,女兒,以及陌生人都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于莉深刻的體會到了被拋棄的感覺,就像昨晚她將他們拋棄在深夜的路邊一樣。當然,還有那輛陪了他們很多年的皮卡車。
于莉想要追,但是沒走兩步,她的高跟鞋就斷掉了,這讓她的腳踝受到了傷害,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了。她索性便將另外一只高跟鞋也脫掉了。
這似乎是......哪個結(jié)婚紀念日,丈夫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可丈夫卻在今天,帶著女兒拋棄了自己,將她一個人孤零零丟在馬路邊上!
于莉越想越氣,一甩手,將那雙高跟鞋扔進了旁邊草叢之中。對了,還有戒指!
她一生氣,拔出結(jié)婚鉆戒往前方一扔。戒指在小石頭上跳躍了幾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隨后就沒了動靜。
自打結(jié)婚以來,于莉從未取下過這枚戒指,哪怕洗澡什么的,都沒有取下過,一次都沒有。
于莉突然感覺像是失去了什么,心里空空蕩蕩的。或許是失望了吧,對丈夫,對這個家庭。他們從來都不會去感受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對于一個職場女人,特別是一個要強的職場女人而言,一切都太難了。這里面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心酸,以至于她都沒有時間去好好心疼下自己。
罷了,就這樣吧,不想走了。不想再走下去了,就這樣吧。艾琳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破爛不堪的皮卡車行駛在路上,雖然沒有了前臉,但康明用鋼管做了一個簡單的防護罩,以免風扇和引擎受到傷害。
沒了前擋玻璃,康明的頭發(fā)順著風吹的方向恣意飄揚著。他難得打開了收音機,盡管收音機可能在昨晚的車禍中受到了某種傷害,亦或者是許久沒有使用的緣故,播放出來的音樂帶著不少的雜音。
“我喜歡這首歌。”后座的貝拉手肘撐在駕駛室旁的儲物箱上,聲音中帶著一點點的糯,“爸爸,你呢?”
“是嘛,爸爸喜歡有點年代的歌?!?p> “這就是為什么你是爸爸而我是女兒的原因嗎?”貝拉盯著爸爸的頭發(fā)看。
呃......康明并不是很擅長言辭,但不得不說,女兒的這句話感覺有幾分道理。
“我們該回去了。”康明轉(zhuǎn)移的話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