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個描述我好像在哪里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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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難怪古時候的大家族子弟多產(chǎn)紈绔。
從小就混在脂粉堆里,天天有一群水做的妹妹相忘形骸,甚至有一些想上位的心機妹妹還會引誘少爺們“初試云雨情”。
“這本書奴家曾看過的。是一個叫‘東門賀’的世家子弟游學天下時寫下的游記隨筆,其中對大晉九府各地的風物都有細致描述,是增長見聞的趣書。”青寧調(diào)整好情緒,娓娓道來。
云遲也認真聽了,疑惑問道:“聽起來再正常不過啊,就這?如果這都不正經(jīng),我想象不出大晉的風氣究竟有多沉悶封閉,和我在山下見到的男女隨意交游的場景不符?!?p> 難道是邊疆民風與中原迥異的緣故?他心中推測。
這回輪到綠安笑著接口:“這倒是公子想當然啦!大晉風流天下聞名。多少文人隱士放浪形骸、煙云自賞,根本不把禮教放在眼里的。
“姐姐說此書‘不正經(jīng)’,那是和藏書閣收藏的修煉功法、百家經(jīng)典相比較而言,卻不是公子想要的那種‘不正經(jīng)’?!?p> 云遲大失所望,沖小丫鬟癟嘴,反擊道:“我想要哪種不正經(jīng)?我看這屋子里只有你一個才是不正經(jīng)?!?p> 綠安掩嘴輕笑,心中記起云挽雪的警告所以不敢太放肆調(diào)笑,款款起身告退,回前廳去了。
云遲也無心與陪侍們打鬧,撿起那本《銀瓶梅》隨意翻看。
出乎意料的是,這本他原以為是旅游指南的東西,內(nèi)容遠不止游記那么簡單,倒有些網(wǎng)絡爽文的意思。
他大致瀏覽一番,確信這個署名東門賀的家伙顯然應該算小說家當中的意淫大文豪。
他將自己的游學經(jīng)歷寫得牛逼轟轟:
比如自己白衣勝雪、絕代風華,比如什么和“一劍破盡三千甲”的劍神結(jié)交同游,什么助世交好友“請老祖宗赴死”,什么“與出世邪魔惡戰(zhàn)導致一夜白頭”,與皇子對峙、折某世子手臂等等顯圣經(jīng)歷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最扯的是一路上他摘仙攬美,總有絕世佳人投懷送抱,與他極盡銷魂。
看得云遲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馬也帶著家伙和人手下山踏馬江湖。
心中有股想做點什么的沖動久久不散,于是他便在席上翻了個身。
越往后翻閱,云遲越發(fā)覺得東門賀是個奇人,因為書中除了裝逼打臉、殺人奪寶等要素,還有豐富的人情描寫,這些內(nèi)容單獨拎出來都能寫一本《九府地理風物志》和《大晉花魁評鑒指南》。
此書情節(jié)剛?cè)岵谝萁Y(jié)合、水乳交融,云遲一時間看得如癡如醉,全然忘乎所以。
“公子,云姑娘來了?!辈恢螘r,綠安又到書房稟告。
云遲抬眼瞧她:“把我?guī)熃阒苯訋н^來就是了,還搞什么通報這一套?!?p> “云姑娘說她就在院外等你,看起來是要出門?!?p> 盡管心中疑惑,云遲還是直起身子,輕輕活動了一下肩膀,覺得并沒有大礙之后,起身任由青寧給自己穿戴好御寒衣物,這才出門。
云挽雪就俏生生立在那個高大的常青松樹旁,不知是在看雪還是發(fā)呆。
在云遲走出前廳的同時,她回身相望,上下打量一番后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今日我要上觀星臺去,順路帶你也去熟悉一下。”
她說完,也不等云遲答應,就已經(jīng)自顧自地開始往外走。
“我還在養(yǎng)傷呢!”云遲不情不愿地跟上師姐的步伐。
走在前邊的師姐頭也不回,打趣道:“你又不是用肩膀走路。而且,‘多活動有利于恢復’。”
一想到自己每次都被她用自己說過的話堵得啞口無言,云遲只好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不再抱怨。
天星宮的觀星臺位于齊岳最高處,也就是仙骨脊頂峰。
師姐弟二人從集云殿右側(cè)的小路開始向著西北方向攀登,好在路程并不陡峭艱難,一千多米的高度兩人一個小時左右就爬了上去。
峰頂被開辟出一塊平地,上面矗立著一處圓柱形的圓頂建筑物和一個小小的望月亭,全部用白玉石材修筑而成,遠遠看去就像是雪山巔峰的一部分。
云遲立在這棟兩層樓高的“大晉天文臺”前,環(huán)視腳下那厚厚一層翻滾的云海,心中不禁生出超脫天地的豪情。
登上所謂的觀星臺,云遲好奇地四下大量。
這里一樓簡單劃分著幾個工作區(qū)域,有三兩個弟子正埋首伏案寫寫畫畫,絲毫沒人關(guān)心從正門進來的云遲二人。
云挽雪也不打擾他們,走到一旁空著的那個幾案上拿起一本簿子翻看起來。云遲探著脖子去瞧,發(fā)現(xiàn)那是一本類似工作日志一樣的記錄本,也就失去了興趣,雙眼滴溜著到處張望。
不一會兒,師姐看完了近期記錄,扯著像個猴兒一樣抓耳撓腮的云遲就徑直踩著樓梯往二樓去。
和樓下環(huán)境迥然相異,云遲只覺得眼前驟然一暗,恍如黑夜瞬間降臨。等到雙眼適應暗光環(huán)境,云遲這才稍稍看清屋內(nèi)布局。
屋子中間擺著一把高腳椅和一根長長的筒狀物品,旁邊立著一個球形裝置,周身有發(fā)著毫光的兩個小光球環(huán)繞移動。
云遲心中驚訝,覺得有些眼熟,這不就是望遠鏡和地球儀?
房間沒有開窗,只有從穹頂灑下的微弱光芒勉強將所有事物的輪廓勾勒出來。他環(huán)視一圈,沒有看見光源,只好順著拱形墻壁抬頭向上尋找。
看清天花板上的布置,他下意識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瞳底倒映著漫天星光,云遲只覺得眼前有星河流動。
這個平平無奇的房間居然擁有一整面正緩緩旋轉(zhuǎn)著的星空穹頂!
“漂亮吧?”云挽雪輕輕走到云遲身旁,陪他仰面觀星,“這都是師父和幾位師叔一顆一顆記下來的?!?p> 如果是土著人士第一次參觀這里,多半會被震撼得半天回不過神,然而云遲作為見過世面的人,只是在心中感嘆了兩句自家義父甚吊后就迅速平靜下來。
“很漂亮的星空?!彼吐暦Q贊。
不可謂不巧奪天工,奈何這個觀眾沒文化,除了漂亮啥也看不懂。
云挽雪當然不是單純帶他來看人造星空的,而是簡單和師弟講解了一些觀星臺的情況,好叫他心中大概有數(shù),這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應該具備的素養(yǎng)。
見師弟對望遠鏡和地球儀的興趣遠比星空更大,云挽雪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他解釋道:“這是‘窺天’和‘月軌儀’,都是師父親手制作的。”
云遲仔細觀察,果然發(fā)現(xiàn)那一大一小兩個移動的光點有些像兩輪月亮,正以固定的軌道環(huán)繞中間的大球。
“義父知道我們腳下的大地是個球形?”云遲驚訝地脫口。
“待會下山時,晚來可以在恰當?shù)牡胤今v足眺望片刻?!痹仆煅┵u了個關(guān)子,“倒是你,看你一副不過如此而已的神色,你難道早已知曉?”
這么暗都給你看見了?云遲心中吐槽,嘴上趕緊解釋道:“我的養(yǎng)性功夫遠超常人,一般都是波瀾不驚的。至于大地是球形,我心中有些猜測過。從齊岳向東往往能看見大海,仔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極遠處的海面是個細微的弧形?!?p> 云挽雪贊賞道:“晚來你果然聰慧過人!師父當年也是通過觀海才推測出來的?!?p> “哪里哪里,無聊瞎想罷了?!痹七t隨口謙虛,然后默默補上一句:都是義務教育教的好。
介紹完觀星臺的情況,二人也不過多停留,出了這白玉建筑就打算下山歸去。
云遲眼尖,瞥見來時空無一人的那個望月亭中此刻多了一道身影,于是好奇打探:“師姐,那人是誰?看起來怎么沒啥印象?!?p> 銀發(fā)隨風飄逸,一身白衣勝雪。
等等!這個描述我好像在哪里見過的。云遲一愣,瞬間想起剛才還沒看完的那本《銀瓶梅》的主角。
云挽雪聽到師弟詢問,便也側(cè)頭往那邊張望,恰巧那人似乎也聽到云遲壓低聲音的嘀咕,也正回身看他。
三人隔著二十來步距離,面面相覷。
“見過卓王殿下?!痹仆煅┪⑽⑿卸Y。
卓王?云遲腦中迅速檢索,翻出一個人來,于是也跟著問好:“言慶伯伯你好!”
魏賀,字言慶,當今天子的親兄弟,封川南府卓王。
“本王常聽有道說你頑愚,今日一見方知他在騙我。”魏賀上下打量云遲,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云遲二人與他并無太多交集,只是本著晚輩禮數(shù)才向他問安。此刻雙方寒暄結(jié)束,又各自回頭,仿佛無事發(fā)生過一般。
等下了山巔,確認不會被聽到之后,云遲這才向師姐追問:“皇族的人在這干啥?”
云挽雪不以為意:“聽他自己說和師父交情匪淺,許是過來清談敘舊吧?!?p> 這番說辭顯然并不能打消云遲的疑慮,因為他已經(jīng)清楚地看過了那個卓王的圖鑒。
【姓名:魏賀】
【資質(zhì):B】
【實力:御形·九】
【好感度:半心(點頭之交)】
【體力:1200/1200】
【精力:700/700】
【心法:和氏璧】
【功法:平天劍決、真龍護體等】
【裝備:平平無奇】
【增益狀態(tài):天潢貴胄、云波不興】
【減益狀態(tài):興致缺缺】
【羈絆:未綁定】
【星盤:未激活】
一個B資質(zhì)的御形·九!這是云遲目前見過最離譜的人物。
算上云理,短短一周時間不到,他在天星宮已經(jīng)遇見三個御形境超凡者了。
一個月前遇到的那個草包……草田部大祭司還信誓旦旦地說花田府上百年沒出過超凡者,此方天地太小裝不下人才云云。
要是這個靠陣法振幅勉強算個半吊子御形境的巫師知道云遲的義父是御形·一,和御形·三交手小劣勢,剛才更是和御形·九談笑風生,不知道會不會死不瞑目。
整理完情報和思緒,云遲甩了甩腦袋:“我不覺得他是來找義父下棋的。師姐你別忘了,前幾天還有御形超凡者襲擊過我們,意圖擒拿我要挾義父一些事情?!?p> 云挽雪無奈嘆息:“傻晚來,就你看的清楚?”
隨后她下山腳步不停,繼續(xù)道:“你就算知道卓王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又能怎樣?御形境的事情我們根本插不了手,別忘了那個跋蒼一腳就能踩死你我。
“既然如此,還不如當他是來找?guī)煾赶缕宓?,就讓這些棋手自己對弈去吧?!?p> 云遲豁然開朗,這波倒是他自我意識過剩,刻板地認為所有事情都是圍繞著自己這個天命之子、天道欽定的主角在轉(zhuǎn)。
他一個練氣都不行的廢材,連當棋子的資格都沒有,憑什么讓一群世間頂尖的人仙處處留意?
自嘲一笑后,云遲瀟灑地聳了聳肩,再不多想,愉快地往回風院蹦跶。
百獸園。
顧清霜裹著一身黑袍立在鐵籠之前。
她的身后站著掌院齊得龍,以及一些拿著古怪器械的天星宮弟子。
“它恢復的差不多了,趁著還沒醒,我們開始吧?!饼R得龍一揮袖袍,那些持械弟子有條不紊地挨個上前,將一些液體注入籠中黑豹的體內(nèi)。
“不等云姑娘過來?”顧清霜顯然覺得有些奇怪。
“宮主有令,不計代價,加快進度,不用按章程辦事了?!?p> 年輕的女偃師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隨后又失望地嘆了口氣。
云挽雪不來,那么云公子多半也不會過來。明明一副完美精巧的軀體就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收藏把玩的感覺讓她十分沮喪。
云遲所在的回風院被集云殿的陣法籠罩,沒有正當覲見理由,一般人根本沒機會過去。
這一下就讓顧清霜有些興致缺缺。
她看向眼前黑豹的眼神不由得變得銳利起來。
“姑奶奶的怨氣,你個小畜生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心中發(fā)泄了一陣情緒后,女偃師深吸一口氣,淡淡開口:“那就開始吧?!?p> 寬敞的洞府里,顧清霜的黑袍無風自動,輕輕飄蕩起來。
一道泛著紫光的流沙從她后腰奔涌而出,瞬間凝成幾十上百跟尖銳細長的不規(guī)則骨刺,狠狠扎入黑豹的頭腦脊柱和四肢百骸。
一聲巨大的咆哮回蕩在石室之內(nèi),順著山洞一直向外蔓延,在驚起周遭林苑幾群飛鳥之后便迅速融入天地,消散不復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