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見不到的仇人
陸織念狼狽的被孟十方帶回了陸府。
此時已經(jīng)深夜,侍候的下人都已經(jīng)歇下了。
二人方一進了瀟湘苑,陸織念就嚴肅囑咐,“今夜之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孟十方攙扶著陸織念,自是擔憂不已,“可您的傷勢…”
陸織念淡淡的說道:“皮肉傷而已,沒有大礙?!?p> 可孟十方瞧見陸織念身上滲出鮮血,卻也知道就算是皮肉傷,卻也是不輕的。
“齊王殿下實在太過分了,怎么能夠這樣對您?”
陸織念不想多做解釋,“罷了,這是我和他的私事,一時半會難以言說。之后我會找他說清楚?!?p> 說罷便直接遣走了人,回到臥房后,從屋里的小藥箱中找出了金瘡藥。
撕開衣服,血跡黏在傷口上,拉出粘稠的絲線,幸而真的只是皮外傷,傷口也不是很深。陸織念忍著疼痛給自己上了藥。
之后便隨便洗漱了一下這才躺在床上。
她摸著陣陣刺痛的心口,一時眉頭緊皺。
明日,太后就要將美人送到驪山了。
陸織念不知道太后派去的美人會使出何種手段,但她知道,太后的計劃只怕是要落空了。
祁連策滿口佛曰佛曰,看起來便是個食古不化的臭和尚,且今日他還情愿死在自己手下。
這樣一個人,在名利生死面前都毫無動搖之意,又怎么會輕而易舉的被那幾個美人誘惑?
不過,無論美人計是否成功,陸織念這邊的計劃卻得擱置一陣子了。
太后動作,自是會派許多死士暗衛(wèi)過去。
陸織念這時候過去,只怕是還沒見到祁連策,就被押解了。雖說她自殺總是不成功,可不意味著不會被別人殺了?。?p> 她還得留著小命,給祁連策償債。
也罷,這幾日便讓她養(yǎng)養(yǎng)這該死的傷,再重新整頓,也好之后更加有精神的去找祁連策。
————
翌日,
陸織念做了一夜噩夢,隱約還是被青梨給喊醒的。
青梨晃著陸織念,嘴里不停地念叨,“姑娘快醒醒,方公子要回揚州了!夫人叫您快去送行呢!二姑娘和小公子都起來了,前廳就差您一人了!”
陸織念迷迷糊糊的,也算是聽明白了這意思,只悶聲道:“知道了,他幾時走?”
青梨替陸織念找到衣服過來,這時秋棠便回了她的問題:“大公子說辰時會將駱神醫(yī)接來,屆時他們直接就走了?!?p> 陸織念表情淡淡,捂著心口,輕聲道:“哦,不急,先替我梳妝吧。”
方子謙走不走的,她都無所謂了。
就算早半個時辰過去,還是見不到方子謙。
可是兩個丫頭不知道,便著急忙慌的替她緊趕慢趕的梳妝完畢。
陸織念看著很是得體,于是便也匆匆的前往前廳了。
不管怎么說,遲到總也是不好的。
陸織念趕在辰時之前前往前廳,可卻被方瓊?cè)A身邊的丫鬟琥珀過來告知:方子謙準備要走,已經(jīng)和眾人去往大門了。
陸織念一時語塞,她本就心口疼,這回一下堵的快要吐血。
于是乎又忙跑去院門,幸而在辰時前趕到了。
陸織念瞧著大家都在門口,還以為方子謙沒走,于是便忙的過去。
“表哥呢?”
她喘著氣兒問話,結(jié)果卻受到方瓊?cè)A的指責,“你這丫頭,怎么才來?子謙前腳剛走!”
陸織念抬頭一看,果然見馬車已經(jīng)走了快半里路了。
陸織念都快以為自己眼瞎了。
方才那馬車不還在嗎!怎么這一轉(zhuǎn)眼,她就走過來這一小段路的功夫,就跑那么遠了?
陸織念也很無奈,“不是說辰時嗎?現(xiàn)下還未到時候,我來的也不晚嘛…”
她再一次證實了,她根本見不到以前的那些“仇人”。
此時一旁的陸云恕怕陸織念再被責怪,于是解釋道:“子謙今兒一早就收到了揚州來的信,說是舅母病癥更加嚴重,方才駱神醫(yī)一來,他們便立即走了?!?p> “唉,但愿舅母早日康復?!标懣椖罘鲱~,一時“苦惱”不已,“子謙表哥這次過來,我竟連他一面都沒見到?!?p> 這話她還真沒作假。
為了不失禮數(shù),陸織念可是去拜訪了方子謙三四趟!
只不過每次都因為種種原因,二人總是見不到罷了。
說起這事兒,陸云恕也奇怪,好像這天下的巧合都用在讓陸織念見不到方子謙身上似的。
就如上次,陸云恕在方子謙院子里說話,結(jié)果他突然就鬼使神差的要去換身衣裳。
方子謙前腳剛走,陸織念就來拜訪了。
陸織念聽說他去換衣裳,便等了一會兒,還和陸云恕說了一會子話。
結(jié)果過了許久人還未來。
陸織念等的不耐煩了,便直接走了。
陸云恕則是有要事要說,便繼續(xù)留下,結(jié)果陸織念剛剛走了,下一秒方子謙就從另一角門出來了。
這時間巧妙的,陸云恕甚至都以為是方子謙故意躲著陸織念了。
可他觀察了一下,好像并沒有如此,于是只好將此時歸咎于巧合二字。
這會子便也解釋道:“也不怪你,子謙這幾日都在外忙著找駱神醫(yī),三日前一得了消息他就去請求神醫(yī)去揚州一趟了。
好容易說通了駱神醫(yī),可人家需得將京城的一概要事安排妥當才肯走。這幾天子謙一直忙著替駱神醫(yī)安排要事,都沒怎么回府。你自是見不到他?!?p> 方瓊?cè)A點了點陸織念的額頭,“子謙臨走時還惦念你呢。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也不早點出來?!?p> 也不怪方瓊?cè)A怨她,陸織念也記得,以前方子謙來府上住過一段時間。
那時候陸織念和他關(guān)系很好,甚至還玩笑著說過長大要嫁給子謙哥哥。
方瓊?cè)A也把這事兒放在心里了,甚至還認真的想要去給揚州的哥哥說親。
結(jié)果得到的卻是嫂子的來信,說是方子謙已經(jīng)和她娘家外甥女商量著定娃娃親,這邊自然是不能夠再商量了。
方瓊?cè)A還因此可惜了很久。
直至前段時間她才聽說,原本和方子謙定親的姑娘心有所屬了。方子謙為了成全他們,自愿退出,解除了婚約。
而如今陸織念在京城相看好的婚事恰好已經(jīng)打水漂了。
這會子又恰逢方子謙過來京城小住。
巧合的巧合,乃是天意所屬!
方瓊?cè)A自是動了撮合這樁婚事的念頭。
只是陸織念還不知道這件事,還討巧的晃了晃方瓊?cè)A的胳膊,“哎呀,以后有的是機會見嘛,阿娘快別生氣了。明兒我就去大相國寺,替舅母求平安。”
方瓊?cè)A一時無奈,“你呀?!?p> 一家人說笑了幾句,便也就回府各做各的事情了。
陸征要忙公務(wù),陸云恕也要準備上任事宜。
陸安饒還要繡花,陸云梵便要被趕去念書了。
而陸織念則是陪著方瓊?cè)A回去,準備去東院坐一會兒。
母女二人緩步走在小道上,方瓊?cè)A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問道:“過兩日就是阿念的生辰了,今年想要什么禮物?”
陸織念聞言一怔,這才驚覺,四月十六,是她的十六歲生辰。
十六歲的生辰,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七次了…
呵,說來還真是造化弄人。
陸織念很快收斂情緒,只笑道:“有父母兄長,弟妹在旁,我覺得就夠啦!”
這話偏是長輩們愛聽的,方瓊?cè)A聽的心里高興,“就屬你嘴甜!”
“我都吩咐下人預備好了,屆時在府里擺宴席,請個班子來唱兩天戲。遠之回來也有幾天了,可一直忙著找神醫(yī),也都不著家。這廂借勢,咱們府里也好熱鬧一下?!?p> 方瓊?cè)A說著打算,而后停下腳步,又問她:“你可還要請哪些人了?”
陸織念一頓,請人?
她哪兒還有什么人需要請來慶賀生辰?
放眼整個京城,那些和她交好的諸多貴女,又有幾個是真心以待?
陸織念懶得和她們虛與委蛇,于是便笑著撒嬌,“誰都不請了,去年及笄早就熱鬧夠了,今年生辰女兒只想和家人一起,咱們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就好?!?p> 她這么回答倒是讓方瓊?cè)A一愣。
她只覺得,她的阿念好像經(jīng)花神會一亂后,雖折騰了一個月,可醒悟之后竟然變得乖巧懂事許多。
“阿念真是長大了。”
方瓊?cè)A大抵是欣慰的。
母女二人朝前走著,方瓊?cè)A忽的說道:“說起來,下月初三就是嬈嬈十五歲生辰了。真快啊,你們一個個都長那么大了?!?p> 這些日子她為了幫助方子謙尋找駱神醫(yī),也沒顧得上這些事情。
陸織念和陸安饒的生辰也都是按照以前的規(guī)矩來辦。
這回陸織念想要低調(diào)辦了,也正好給方瓊?cè)A歇口氣。
“也罷,你的生辰省了事,我也好給嬈嬈的及笄禮分些心力?!?p> 雖說這陸安饒不是她親生的,可到底從小長在身邊,她又聽話,也難為得可憐。
及笄禮這樣重要的事情,自是不能馬虎。
這些年方瓊?cè)A對陸安饒很不錯,只是不親昵而已。
陸織念一直覺得是因為陸安饒的存在彰顯著父親曾對這份感情的背叛。畢竟父親曾說過會為了母親一個人而絕不納妾…
可現(xiàn)在看來,母親好像并沒有那么在意此事了,平心而論,她若是母親,恐怕不會做的那么好。
不過是方瓊?cè)A太愛了,又恰好陸安饒是個好孩子。
幸好,幸好一切都剛剛好,她們家才這么和諧。
“阿娘?!标懣椖钆磁吹暮傲怂宦暋?p> “嗯?”
陸織念蹭了蹭方瓊?cè)A,像貓兒似的依偎在她懷里,“有阿娘真好?!?p> 方瓊?cè)A很久沒和女兒這么親昵,一時心里熨帖不已,“傻丫頭…”
————
回到瀟湘苑,陸織念便又忙將孟十方叫來問話,“驪山那邊有消息了嗎?”
今日太后便要送美人過去了,陸織念想要知道那邊的消息。
“沒…”孟十方搖頭,“山外派了士兵把守,獵戶已經(jīng)進不去了?!?p> 陸織念一時詫異,“竟犯得著如此?”
她明明記得,那祁連策好像放過話,說是不許皇家再派人以各種理由出現(xiàn)在他的身旁,否則他就自斷手指!
本來太后的美人計都已經(jīng)是冒險了,按理說太后是該怕祁連策想不開真的斷指才對。怎么偏偏又這么大張旗鼓的派兵把守?
難不成為了帶走祁連策,不惜傷害他的身體?
不對,這不像是太后的作風。
陸織念又忙的囑咐:“等人少些的時候,你再去打探消息。知道消息后務(wù)必第一時間告訴我。”
孟十方拱手應(yīng)答,“是?!?p> 到了下午,陸織念因為心口疼,直接躺在床上休息。
直至傍晚,結(jié)果沒等來孟十方的消息,卻等來了宮里嘉柔公主的消息。
嘉柔公主傳來手信,關(guān)于祁連策的。
陸織念自然趕緊打開,不愿錯過最新消息。
原來今日午后太后便派人將美人送去了驪山。
美人天生美貌勾人,扮成農(nóng)婦,穿著樸素的行至驪山小屋。
怯怯的敲了敲門,無人應(yīng)答后便直接開門進去了。
一屋子的檀香味熏得美人頭痛,可她還是憋著氣兒走近了那個跪在蒲團上潛心禮佛的男子。
她沒見過齊王,此時見他肩背挺直,氣度不凡,男子氣概十足,有著令人生畏的英勇氣場。
她有些懼怕,害怕齊王殿下真的會殺人食肉,可她已經(jīng)到了這兒,又見到佛像,這才心里安心些。
他一心向佛,應(yīng)當是不會殺人了。
而她,只需要用美貌誘惑祁連策就行了。
她自負美貌,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不神魂顛倒的,她相信,齊王也是。
“公子,奴家渴了,能討一杯水嗎?”
小女聲音婉轉(zhuǎn)動聽,嫩生生的能掐出水來。
可惜,下一秒木魚聲停,祁連策語氣冰冷的吐出二字,“出去?!?p> 美人有些怯了,可瞧見祁連策那謫仙般的容顏,一時失了神,不過很快就大著膽子,嬌滴滴的沖他撒嬌,“奴家只是想讓公子替我倒杯水,別無他意嗎~”
那柔弱纖手欲攀上寬闊的肩上,可卻在下一秒被無情甩開。
美人還沒來得及驚呼手上的疼痛,緊接著便不知被一股什么力量牽制,好像…是被揪住了身后的衣領(lǐng),直接拖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