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滅血瞳 (三)
四.
我走出了會議室,那個叫小七的年輕人正等在門口。
他見我出來便熱情的迎上來,把我?guī)У搅死狭綍r用的辦公室,隨即就開始介紹起工作來。
我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有些不快。
這小子好像有點一根筋,都沒有問我愿不愿意聽就直接開始講,頗有點鋼鐵直男的意思。
我耐著性子聽他嘮嘮叨叨的講了將近兩個小時,從南講到北,從東講到西,沒完沒了。
初次見面我不了解這個年輕人的脾氣,也不好打斷他的話,只能耐著性子聽他說著。
終于趁他口干喝水的時候,我才找到機會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三仙島逃走的犯人怎么樣了?”
“那些犯人已經(jīng)被血目僧大人解決的差不多了,只剩一個不太好找。
血目僧大人另有要事,已經(jīng)回到三仙島上,剩下的這些收尾的工作就交給我們了?!毙∑咭恍Υ鸬馈?p> 我淡淡的哦了一聲,手指有節(jié)奏的在桌子上敲擊著,腦子也在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做。
師父既然說從心所欲,那么就不去考慮那么多是是非非,而是只想哪些是我愿意做的便好。
三仙島的水太深,我知道的又太少,犯不上主動去趟那渾水,更何況我一個人在大批悟道者的混戰(zhàn)中也起不了太多作用,倒不如留在金鼎替老六穩(wěn)住外面的局勢。
要穩(wěn)住外面的局勢,首先就得在底下的人心中樹立起威信來,現(xiàn)在抓逃犯這件事便是一個好機會。
只要能漂亮的解決掉這件事,讓那些老人們刮目相看,在趁機籠絡(luò)幾個親信,這局面也就穩(wěn)住了。
這倒和我做家教馴服那些桀驁不馴的小學(xué)生有些異曲同工。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急不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除了這件事情,其實我現(xiàn)在最想做的還是回去繼續(xù)上學(xué)。
畢竟我是個學(xué)生,費盡心機努力了十幾年,又打工又跳級才混進了大學(xué),就這么白白的浪費掉,實在是可惜了。
可是現(xiàn)在我是金鼎的話事人,拋下這一攤事去上學(xué)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有些頭疼的敲了敲額頭,回憶著小七的那些話。
官字門在國內(nèi)主要有兩部分,一部分是肖遠山之前領(lǐng)導(dǎo)的部門,主要負責(zé)官面上事物的運轉(zhuǎn)。
肖遠山死后,小七便暫時接管了這些事情。
另一部分就是金鼎。
官字門中帶了一個官字,而很多悟道者都出身草莽,甚至有的人的身份半黑半白,用官方的名義去接觸多有不便。
所以當年老軍人便另外籌建了金鼎,為的就是行事方便。
金鼎名義上是官字門的延伸機構(gòu),但其實在外行走卻從不動用官面上的力量,而是按照江湖上的規(guī)則去行事。
這些年來,金鼎辦事公道,不以勢壓人,更不仗勢欺人,贏得了不少聲譽。
金鼎的事情一直是老六親自負責(zé)的,現(xiàn)在老六去了三仙島主持那邊的事情脫不開身,只能暫時交給我來管了。
按照師父的提點,現(xiàn)在金鼎那些老人們已經(jīng)在憋著給我找麻煩了。
說心里話,這些人的那點小心思,我倒沒有絲毫畏懼的。
畢竟下海一圈,見識了那些傳說中的人物,不知不覺的眼界也上來了,對凡世這些所謂的麻煩也漸漸看不上眼了。
這里麻煩再大,還能大過遠古神靈殺上門來么?
不過麻煩這種東西,還是越少越好的。
我看了一眼小七,這個年輕人似乎在門中時間不短了,也許可以幫我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也說不定呢。
“你在官字門多少年了?”我開口問道。
“大概十五年了?!毙∑咭徽?,似乎沒想到我問這個。
“你多大了?”我看著小七有些詫異的問道。
“我今年才滿二十歲。”小七說道。
“你五歲就加入官字門了?”我不敢相信的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算。”小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說十五年,是因為我記得的最早的事情大概在五歲左右,也許他們更早就已經(jīng)在我身上試過白澤血了?!?p> 我的臉色有些尷尬,看來這個小七還算是我在門中的前輩了。
這么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突然之間變成了前輩,我的心中一時轉(zhuǎn)不過這個彎來,畢竟在我心里前輩這個詞應(yīng)該是用來描述歐陽天和乾坤那種白發(fā)蒼蒼的老家伙的。
但轉(zhuǎn)念一想,我今年也才只有十七歲而已,好像小七還比我大三歲吧。
我心中苦笑,天天和一群老頭子混在一起,連我的心里年紀也被帶偏了。
“那你悟道沒有?”我又問道。
小七搖搖頭,有些失落的回答道:“我小時候幾乎每年都要試一次,但是卻沒有一次成功的?!?p> 每年都要試一次?
我心中一動。
白澤血可不是什么大路貨色,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觸到的。
不夸張的說,白澤血的稀有程度其實遠超我的想象,這也是為什么我?guī)煾咐钍水斈隇榱宋虻罋v經(jīng)周折。
到了最近幾十年,白澤現(xiàn)身貫頭山,這才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白澤血從山中經(jīng)過一些渠道流出,所以亞洲一帶悟道者的數(shù)量才有了一個暴增。
在此之前,除了三仙島有一些獲得白澤血的渠道以外,世上的人幾乎不太可能從其他地方得到這種東西。
因為三仙島也在東南亞一帶,所以歷來這里的悟道者數(shù)量和質(zhì)量都是全球最高的。
可是對于小七來說,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門中竟然肯每年拿出白澤血給他用,看來這個小七肯定是大有來歷的。
我略微思量了一下,若是我問的話,小七肯定會告訴我,但是初次見面就這么八卦的打聽下屬的底細,好像不利于我建立起自己偉岸的領(lǐng)導(dǎo)形象。
于是我眼珠一轉(zhuǎn)問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我心想,要是你叫歐陽啥啥或者乾啥的,不用細問也就知道了。
可是小七似乎有些為難,動了動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叫李挼?!?p> “啥玩意?”我一愣。
小七有些難為情,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叫李挼,R U A 二聲。”
“這誰給你取的名字?”我有些蛋疼了,姓李,難道是我?guī)煾傅暮笕耍?p> 不過我?guī)煾负孟駴]孩子,也沒結(jié)婚,前不久才追到了師娘。
莫非是私生子?
我的表情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七,似乎也看不出這家伙長的和我?guī)煾赣惺裁聪嗨频牡胤健?p> “其實我是一位門中前輩的后代?!毙∑呖闯鑫业囊蓡?,有些低落的說道。
我卻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的得逞表情,不過只是一瞬,我便立刻恢復(fù)了嚴肅認真的撲克臉。
“那位前輩是我的爺爺,他和我的父母都在貫頭山一戰(zhàn)中犧牲了?!毙∑叩恼Z氣有些暗淡。
“我的爺爺參加那場戰(zhàn)斗之前,曾經(jīng)半開玩笑的說,自己以后要是有了孫子就取個誰都沒聽過的名字,就叫李挼好了。
后來門中的朋友翻遍了字典,才找到爺爺說的那個字?!?p> 我眉頭一皺,貫頭山一戰(zhàn),門中損失了三個頂尖高手,好像其中的兩位都是救援歐陽天而死的。
莫非這個小七的爺爺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沒有打斷他,而是靜靜的聽他講下去。
“我的父母其實是沒有孩子的?!毙∑哒f道,“但是爺爺門中的好友為了幫他達成心愿,回溯時空取回了我父母的精子和卵子,這才在試管中培育出了我,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果然是歐陽天。
“只是我這名字寫出來沒人認識,讀起來又不好聽,所以門中人人叫我小七,卻很少有人知道我的本名了?!毙∑呖嘈χf道。
“原來如此?!?p> 勾起了小七的傷心事,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岔開話題。
“那你怎么沒加入異字門呢?”
“因為我廢柴的很,連用了很多白澤血也沒法悟道,只能處理一些凡俗的事情?!?p> 小七笑的更苦了。
好像又在他的傷口上補了一刀呢,我有些尷尬。
也罷,小七都這么慘了,金鼎內(nèi)部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別讓他費心了,還是我自己搞定吧。
我知趣的沒再往下說,轉(zhuǎn)而讓小七繼續(xù)介紹逃犯的情況。
小七繼續(xù)說道:“在逃的這個人帶有上古魚人族的血脈,可以短期在水中生活。
只是那個逃犯以活物的脊髓為食,她在海中吃魚的脊髓可以活命,但是她更加偏愛大型動物的脊髓。
她遲早要上岸覓食的。
李十八前輩已經(jīng)算準了,這個逃犯必定會在這座城市里上岸,所以金鼎已經(jīng)灑出人手將這座城的海岸線以及各種大宗動物的走向嚴密的控制了起來。
只是……”
“只是什么?”
小七有些猶豫的說道:“只是金鼎有不少老人的子侄,最近紛紛以各種借口回來了,他們都是悟道者?!?p> 我的眉頭一挑,這是回來搶功了。
看來這些人看血目僧抓其他逃犯抓的輕松,已經(jīng)把剩下的這個逃犯當做肥肉了。
不過要搶功的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血目僧是何等的人,運字門門主,論實力連沈鴻蒙和師娘都比不上他。
他輕松抓住的那些逃犯,若是讓外面這群人去,恐怕早就損失慘重了吧。
記得師娘曾說過,金鼎在外面的人實力基本都是悟道者里墊底的,厲害一些的角色,差不多都在蓬萊上面,或者隱居在深山里。
這也沒有什么奇怪的。
但凡有些本事的哪個不是心高氣傲,誰肯天天廝混在一群追名逐利的人當中。
而且這些名利對于悟道者來說,只要上了蓬萊就垂手可得,犯不上和那些俗人爭搶。
以我現(xiàn)在的本事,雖說比不上沈鴻蒙還有師娘這樣的高手,但若是和外面那群家伙相比。
嘿嘿……
我心中冷笑,這些回來搶功的,早晚會知道我的厲害的。
這個在逃的家伙身負魚人族血脈,可以在方丈山天崩地裂的時候自保并且逃出來,實力豈會太差?
若是讓他們碰到了,那就讓給他們好了,我倒也想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吃的下。
想到這我看了小七一眼,也不知道真的打起來,這小子有多少自保的本事。
“你手上有多少實力?”我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
“三千特種兵隨時聽憑調(diào)遣!”小七神色一正,身子挺得筆直,立刻答道。
“悟道者呢?”我又問道。
“悟道者,很少有人愿意被我們約束。”小七面露難色,“所以,一直都掛在金鼎那邊。”
“哦?!蔽业膽?yīng)了一句,“你剛才說本市里金鼎的頭面人物,一共有七個吧?”
“是的!”小七答道。
“召集他們,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