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墨眼眸里的怒意還未消,一臉冰冷,比山里的溫度還要低。
于清舒看著林御墨腳上過萬的馬丁靴,已經(jīng)沾滿了泥土,心里忍不住難過。他要是不來這里,他現(xiàn)在可能在莫云的頂樓辦公、健身做一切他所在乎的事情。
“你要是不嫌棄,今晚就在這里擠一擠?!?p> 擠一擠?
確實只能擠一擠。
林御墨以為的擠一擠是和于清舒,結(jié)果吃完飯后被告知是和谷老師。他瞬間心里窩火的很,感覺又一次被于清舒耍了。
他雖然沒有潔癖,但他從小就不習(xí)慣和任何人同床,當(dāng)然于清舒是個例外?,F(xiàn)在倒好,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林御墨真想就窩在那青瓦房頂?shù)墓依飳⒕鸵煌砩稀?p> “這里夜晚溫度很低的。”于清舒冷冷的說完,回自己房間去了。
這是第一次和王老師擠一張小床,于清舒很不適應(yīng),可能她已經(jīng)習(xí)慣在這間小房間里獨處,可以回憶、可以療傷....
“雪漫,你來云崖多長時間了?”
多長時間?難道王老師忘記了,于清舒和著衣服裹著被子,沒回答心里卻納悶,這不明顯話里有話嗎?
“我來云崖快十年了?!蓖趵蠋熎教芍?,雙手放在被子外面,兩眼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停頓了一下,空氣里的安靜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她知道,今晚的舒雪漫是無眠的。
“說實在的,我的家鄉(xiāng)清遠,不論是地理環(huán)境還是物資方面,都遠超云崖,我當(dāng)年的確也是不得已才選擇來到云崖實習(xí),這可能是我們那一代人在就業(yè)方面的一大悲哀。我不幸中的萬幸就是遇見老谷,他盡一切的保護我,雖然他窮得只剩下一身正氣。其實我只有香怡一個孩子,思怡和香怡也不是雙胞胎?!?p> 于清舒聽了心里無比震驚,她看不出來這夫妻倆對待兩孩子有什么差別,谷思怡除了瘦小一點外,不論是吃穿用度還是教育谷家夫婦都從來沒有區(qū)分過。
“思怡的母親也是一名實習(xí)老師,因為長相甜美,鎮(zhèn)長家的公子便對她展開追求,鎮(zhèn)長的兒媳也因為娘家沒錢不敢鬧事,但也不會因為思怡的母親離婚。思怡母親懷孕后被學(xué)校開除了,只能住在老谷姐姐的旅店里,生下思怡后還沒出月子便偷偷離開了云崖。那時我們還沒來上錦村,老谷的家和他姐姐家挨著的,思怡當(dāng)時被抱過來時,很瘦很瘦,肯能是被餓慘了,我用我的母乳喂她,她那么小一個人竟然吃光了香怡一頓的奶。吃飽了也不哭,自己安靜的躺著,那時香怡已經(jīng)100天了,原本我們是打算回清遠的,或者去省城打工,可如果我們不收留這個孩子,她可能就是死路一條。谷塘鎮(zhèn)肯定是不能呆了,我們帶著兩個嬰兒出外面生活肯定有難度,所以.....”
所以他們來了上錦村這里,為了谷思怡放棄了可以更好的生活。
沒想到兩位這么樸實無華的人,內(nèi)心這么強大。
可能是王老師塵封很久的往事,她的聲音里夾雜著傷感,跟平常堅強獨立的性格有些顛倒,于清舒感覺到了一絲女性內(nèi)心的柔軟。
“怪也只能怪思怡的母親太貪心,她以為只要能榜上鎮(zhèn)長這個大樹,轉(zhuǎn)正就指日可待,沒想到葬送的是自己的清白,最終什么也沒撈著?!?p> “后來她有沒有來云崖看過孩子?”于清舒輕輕的問道。
這樣的夜晚,冰冷的空氣中都是傷感的回憶,于清舒不免也有些被帶動。
“沒有,老谷試著打聽過,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她也沒有回過戶籍地。”
于清舒體會不到這是一種怎么的心境,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狠心拋棄,當(dāng)初可能也是很隨便便獻出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