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那些血衣藥童竟然把玉蝴蝶的住處洗劫一空...”回想起那滿屋凌亂的場景,曲無憶嘆道,“她們?yōu)樨斘餇幍妙^破血流,有什么意義呢?”
“她們不過是潭中蜉蝣,還不知自己注定殞命此處的命運...”碎玉疾步行走,偏頭答道,“或是已察覺難逃一死,便只能靠相殘相殺來尋以慰藉...”
三人已探過玉蝴蝶的住處,返回到通向死樓的石磚路,此刻迷霧已不再濃厚,道路東西兩側(cè)高樓顯現(xiàn),落日余暉將前路照得透亮,卻又無法窺到盡頭之景,氣象肅穆靜謐,使人忽覺身處仙境。
“跑慢點...我腿上還有傷...”萌主緊緊跟在兩人身后,喊道,“碎玉,把你手上那支銀蝎簪子給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碎玉放緩腳步,回頭瞪了萌主一眼,說道,“你方才不是在寢房中又找到一支嗎?”
碎玉從腰包中取出玉蝴蝶的發(fā)簪來,遞到萌主手中。
“果然不同!你們瞧,這兩支簪子是一對!”萌主沒停下腳步,將兩支銀簪拿在手中仔細查看,忽然說道,“有沒有可能...是血玲瓏的遺物?她們姐妹各持一支?”
曲無憶與碎玉同時緩下腳步,朝萌主手中看去,這對發(fā)簪形似細長釘,足有六寸余長,兩只栩栩如生的毒蝎盤坐在簪身,足肢分明,尾刺挺立,做工極為細膩,除了蝎身朝向不同外,幾乎完全一樣。
“若真是血玲瓏遺物,玉蝴蝶為何不隨身攜帶?”碎玉搖了搖頭,分析道,“在她看來,今天明明是替姐姐復(fù)仇的日子,不在手刃仇人時亮出信物,卻將它留在枕邊?”
“會不會是其他人放的?”萌主繞開橫倒在道路中的黑衣人尸體,邁著步子問道,“難道是那個神秘女子?”
“你應(yīng)該也注意到了,那神秘女子長發(fā)披肩,卻沒佩戴任何發(fā)飾,這支發(fā)簪極有可能是她所用...但是...”碎玉眉頭緊鎖、苦苦思索,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往下講。
“但是,卻充滿了矛盾...”見兩人講不出個所以然,曲無憶接話道,“聽你們之前的描述,女子被洛維悄悄帶走,而玉蝴蝶對此毫不知情,可見她的藏身處并不在方才那寢房中,否則玉蝴蝶必定會察覺?!?p> 眼前迷霧雖正在消散,心中卻又襲來一股謎云,萌主與碎玉默默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若真如你們所說,那女子與玉蝴蝶相貌打扮完全相同,我猜她極有可能是玉蝴蝶的替身...”曲無憶接著分析道,“可她完全不顧職責,先是任由洛維擺布、看著玉蝴蝶死在自己眼前,后又突然襲擊樵青,這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的作為...難道死去的那個才是替身?”
“只憑這樣猜,怕是得不到答案...”視野逐漸開闊,霧氣中浮現(xiàn)出一棟工整樓宇的輪廓,碎玉抬頭望去,說道,“這便是死樓!謎底究竟是什么,只有闖進去尋找了!”
話音未落,三人只聽前方傳來隆隆響聲,隨后便依稀聽見一陣熟悉的喊聲:
“別管我!快去尋找入口!”
是梵音!萌主和碎玉瞬間辨識出聲音來源,提步便向西南方向奔去,死樓全貌才剛映入眼簾,遠遠便望見五人圍在一尊石佛前,正鬧作一團。
“怎...怎么回事!?”碎玉腳下生風,徑直沖到梵音身邊,“你的手!”
只見那十余尺高的巨大石像正猛烈顫動,其下方的石蓮臺如一盤巨磨,緊緊貼著地面緩緩轉(zhuǎn)動,而梵音的整條右臂幾乎都伸入其中,她弓腰用力拉扯著,手腳并用,額間已滿是汗珠,卻始終無法抽離手臂。
縱使南山在一旁死死抱住石盤、振得面紅耳赤,那巨石像也未有絲毫停頓,佛像后方緊貼著磚墻,僅有四指余寬的空間,轉(zhuǎn)眼間,已快要將梵音帶向墻面,眾人明白,若再不果斷行動,梵音就將被絞死在墻縫中了。
“我剛解開魯班鎖機關(guān),手肘便被折住了...”梵音看向紅夜,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沒事的...來吧,大姐,我準備好了...”
眾人明白此言何意,雖然唐門弟子的雙手比性命還重要,可眼下梵音也只能舍臂求命了。
紅夜聞言,緊緊閉上雙目,她神情痛苦,咬著牙重重呼出一口氣,隨即猛睜開眼,嗖地抽出短劍來,將劍刃揚在空中。
“大姐等等!!”正當眾人屏息凝神、不忍直視時,萌主突然撲身過來,一把抓住紅夜手腕,朝梵音喊道,“你剛剛說解魯班鎖?最后一卦是什么???”
一顆汗珠從額心滴落,梵音轉(zhuǎn)頭看著萌主,顯然被突如其來的問題驚得愣了神,可她依然冷靜的答道:“離...離卦!”
聽聞回答,萌主迅速閃身到墻邊,一掌推在梵音后肩,將她的身軀撥開,迅速掃視起墻面來。
眾人望著萌主,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大氣也不敢出,石聲隆隆,眼看梵音就要被卷入夾縫中,就在這時,只見萌主眼中一亮,盯著墻上幾塊石磚位置,提掌便朝墻面擊去。
剎那間,眾人聽聞墻體深處傳來隆隆響動,那墻竟開始劇烈顫動,如一扇門般向樓內(nèi)陷去,一條通路赫然顯現(xiàn),那巨大半身石像猙獰面容依舊,已漸漸轉(zhuǎn)至南面,梵音隨之挪入樓中,終于脫離危險,保全了手臂。
“原來如此...”梵音大口喘著氣,胸口似有小鹿亂撞,如釋重負般說道,“我竟然沒注意到藏在墻面的陰陽卦象...”
眾人終于舒了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石磚墻面看似雜亂,磚縫間卻隱藏著許多卦象,而方才被萌主按下那處,縫隙恰好構(gòu)成陽陰陽的“?”離火之象。
“血衣樓造匠的趣味真是惡俗!”片刻之后,那石像終于旋轉(zhuǎn)至正南朝向,困住梵音手臂的機關(guān)也順勢解開,她抽出手來,怨道,“今日留我完臂,定教他后悔!”
“看來我們算是入樓了...”紅夜走到梵音身側(cè),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堅定地說道,“時間緊迫,南山打頭陣,老烏頭與萌主護后,我想到一計對付孔雀,且邊走邊說罷...”
南山扎緊衣帶,提步便朝樓內(nèi)走去,碎玉緊跟其后,樵青與紅夜貼在梵音身側(cè)為她調(diào)息,隨之前行。
“真是巧匠孔雀?他就是特使?”曲無憶也提步追去,細聲詢問道,“你們方才親眼見到他了?”
看著眼前陰冷幽暗的通道,萌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與老烏頭相視一眼,一同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