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是塑料的,里面的泥土是比較松散的營養(yǎng)土,所以趙宇宏只是受了驚嚇,弄臟了頭發(fā)和衣服,并沒有受傷。文勝蘭和梁婉寧幫著他拍打泥土,兩人對吊兒郎當(dāng)?shù)乃∠蟠鬄楦挠^。
“誰家的花盆?。∵@么缺德!”文勝蘭朝樓上嚷嚷。
整棟樓一共六層,誰也沒出來答應(yīng)。這一棟樓,好幾層都種了綠植,誰知道是哪一層樓掉下來的呢。
“頭皮有沒有砸傷,要不我們先去診所看看,有沒有外傷?!绷和駥庻谥_尖去看趙宇宏的頭皮。
趙宇宏弓著背,拍打著頭發(fā)上的土,摸了摸頭,搖頭說:“不疼,應(yīng)該沒外傷?!?p> 文勝蘭盯著他問:“內(nèi)傷呢?別撞傻了,撞傻了我和婉寧會愧疚一輩子?!?p> 她明明開玩笑,但說話格外一本正經(jīng),逗得趙宇宏和梁婉寧都笑了。趙宏宇取笑:“萬一傻了,你們倆左右一個以身相許好了,我們趙家還靠我延續(xù)香火呢?!?p> 文勝蘭咳咳一聲:“你主要是救婉寧。”
梁婉寧盯他們一眼,臉一下子熱了。“走吧走吧,沒受傷咱們回去吧,以后走路別太靠著屋檐?!?p> “哈哈——今晚我這個護花使者不錯吧?”趙宇宏特別喜歡看梁婉寧害羞的樣子,他做出得意的樣子,裝腔作勢地唱,“今日之英雄救美,他日必當(dāng)傳出一段佳話?!?p> “切!”梁婉寧白眼他。
三人一起上樓,趙哲和李海強都在客廳等著,李海強一躍而起,在501門口攔著文勝蘭。
“勝蘭,回來了,你爸沒去接你?”
“沒呢,不知道哪里去了,”文勝蘭笑笑,“叔叔想打聽李澤的情況是吧?他今晚表現(xiàn)很好,英語做好了復(fù)習(xí),數(shù)學(xué)考試發(fā)揮也不錯?!?p> 李海強今晚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他連連感謝文勝蘭,請她以后多幫助李澤。
文勝蘭剛進房間,父親也回來了,他臉色很不好,不知道又怎么了。
文勝蘭不想理他,放下書包后,準(zhǔn)備去拿衣服洗澡,被父親喝住。
“又怎么了?”
“你給李澤補課?”
“您怎么知道的?”
文振興瞪著她,惱火地說:“自己成績退步,還去管別人,你多大能耐呢?”
“同學(xué)之間互相幫助,這不是很正常嗎?”文勝蘭郁悶極了,她很煩父親什么都要控制她,“到底誰舌頭那么長?”
“你不要管是誰說的,你和李澤單獨在辦公室,一待就是一節(jié)課,男女有別你不知道嗎?”文振興呵斥。
文勝蘭想起回來的時候,看到劉子豪跟在后面,估計他也租住在狀元樓,她猜著多半是劉子豪在父親面前說了她和李澤的壞話。
“我們在老師的辦公室,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馗銓W(xué)習(xí),我給他復(fù)習(xí)和預(yù)習(xí)的時候,我自己也學(xué)習(xí)了一遍,我真不知道您在哪里聽到些胡言亂語,就跑來罵我,你要這么專制,我這書沒法念下去了!”
“你!”
“你又要打我是嗎?打呀!你打呀!你把對生活的抱怨,都發(fā)泄到我身上呀!我很快就18歲了,等我成年了,我就遠走高飛,我這輩子都不見你了!我看你還拿誰去撒氣!”
“文勝蘭!”
文勝蘭拉開浴室的門,砰然關(guān)上,打開花灑龍頭,劈頭蓋腦地沖冷水,但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文振興身子晃了晃,扶著椅子緩緩坐下。冷冰冰又咄咄逼人的女兒,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心,一下子讓他的心臟好像梗塞住了。他從兜里掏出救心丸,倒出幾顆,送入嘴里,好一會才緩過來。
文勝蘭洗了澡出來,父親給她沖好了牛奶,他坐在書桌旁,黯然神傷。
“你媽媽懷孕了,爸爸以后只能趕過來給你做兩頓飯,你也不要說一輩子不見我的話,你翅膀硬了,總是要起飛的?!?p> 他嗓音有些沙啞,眼眶也紅了。文勝蘭吃了一驚,媽媽都已經(jīng)四十好幾了,竟然還想追加二胎!
她看著父親的樣子,心里很難過,但卻還是冷冰冰地說:“我一直說了,我在食堂吃就行,您不必過來做飯了,明天開始,我吃食堂吧。”
“你為什么是這么不識好歹的性格呢?”
“是,我是不識好歹,所以您的付出到此為止吧,免得彼此傷害!”文勝蘭坐下,打開書本,“我要學(xué)習(xí)了,您回去照顧媽媽吧……”
她沉吟幾秒,抬眼說:“媽媽這么大年紀(jì)了,她的身體扛得住嗎?這么多年,你還是沒放棄想要兒子的想法?”
父親不說話,愁眉不展。
“如果懷的不是兒子呢?豈不是更遭人笑話?”文勝蘭略帶諷刺。
“胡說什么!”
“我還能說壞?再生個女兒,該叫賽蘭吧?事事拿她和男生比,事事不能遜于男生?”
“你閉嘴!要求你好強上進怎么了?你有這個能力,為什么要甘于平庸?你現(xiàn)在不理解我,你將來總有一天會感謝我!”
“行了,不要再說了,您回去吧?!?p> 文振興憤怒盯著她,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他走到門口,停了幾秒,想說什么,終究還是忍住了。
李海強一直在客廳坐著,看似悠閑地喝茶,實際上在偷聽文家父女吵什么。出租房的門隔音效果并不太好,他聽明白了一大部分,他就知道,文振興不會高興勝蘭給小澤補課,沒想到反對得那么直接,令他十分反感。
文振興出來,他不屑地撇撇嘴,想諷刺幾句,但又想著以后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問他,也就忍住了。
梁冬匆匆回家,一身汗?jié)?,濃濃的餿味,直沖李海強鼻子。
“梁爸,您干什么去了?瞧這一身汗!”
“沒事,回頭跟您說,我進屋了,姑娘還擔(dān)心著我呢?!绷憾直巢烈话押?。
李海強看到梁冬提著的塑料袋里面,有一個外賣小哥穿的馬甲,有些驚訝。難不成梁冬晚上送外賣去了?他的家庭條件那么窘迫嗎,還要靠送外賣補貼家用!
他看看架子上那些書,心里充滿訝異,更開始擔(dān)心兒子。兒子那么愛寫小說,但是照這么看來,寫小說似乎沒什么前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