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醫(yī)修不明白她為什么問這個問題,但并沒有開口詢問,而是直接回答:“發(fā)現(xiàn)的時候,棺材就是開著的。我們怕被人發(fā)現(xiàn),就把它合上了?!?p> “怕被什么人發(fā)現(xiàn)?”
他看了看外面,道:“凡人,他們的情緒都已經(jīng)繃到了極致,再發(fā)現(xiàn)這種事情,不知道會怎么樣??上В€是出事了。”
“里面裝著誰的尸體?”
“這個鎮(zhèn)的管理者,也就是鎮(zhèn)長。他是九轉(zhuǎn)門管事堂一位管事的親戚,那管事要求我們收好他的尸體,沒想到最后會這樣?!?p> 良醫(yī)修沒再讓她問下去,自己就把事情講了一遍:“鎮(zhèn)長是在死后三天消失的,一發(fā)現(xiàn)這件事,我們就傳了消息出去,接著就封鎮(zhèn)了?!?p> 陶紫理了理頭緒。
這時,有人快步走了進(jìn)來,道:“前輩,許大夫醒了,要見您。”
良醫(yī)修眼睛一亮,立刻回道:“我現(xiàn)在就過去。”
他一邊走一邊解釋:“許大夫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大夫,在小鎮(zhèn)暴亂后,他率先出面安撫住百姓。不過他也得了瘟疫,時間怕是不多了?!?p> 陶紫起了疑慮,詢問道:“安撫?”
只靠安撫,能讓凡人聽話嗎?
良醫(yī)修默了默,較為委婉的說了一句:“他是凡人,還是個頗有名望的凡人,在這種疑似被修仙者放棄的時候,凡人的話總歸比修者更管用,只不過,其中的確用了一些迫不得已的手段。”
她明白了,所謂迫不得已的手段,差不離就是殺雞儆猴。
等到了那房間,里面躺著一個中年男子,渾身上下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清亮虛弱的眼睛,還有鼻子和嘴巴。
良醫(yī)修疾步上前,道:“小許,感覺怎么樣?”
“感覺怎么樣不重要了,終究是時日無多。”
他苦笑著說了這么一句,視線就落到了她身上。
陶紫很清楚的感知到他在打量甚至是在審視她。
“這位就是新來的修者?”
良醫(yī)修點頭道:“是的,她姓陶。”
“原是陶仙人?!彼麄?cè)頭看來,微笑道,“按理應(yīng)當(dāng)行禮,可身體虛弱,盡不得禮數(shù),實在抱歉?!?p> “許大夫客氣?!?p> 許大夫看向良醫(yī)修,請求道:“前輩,能不能讓我跟陶仙人單獨談?wù)???p> “自然是可以的?!?p> 門被良醫(yī)修關(guān)上。
許大夫咳了幾聲,才開口道:“這次事件不簡單,陶仙人打算如何?”
陶紫抬眼看著他,平靜道:“等你們研制出藥方,然后離開?!?p> 他搖了搖頭:“不可能,那藥方怕是研不出來了。”
“那就等這里的凡人死光,自然就可以離開了。”
許大夫豁然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她,道:“陶仙人怎么可以這樣?”
“我為什么不可以這樣?”陶紫看著他,漫不經(jīng)心的回道,“這里凡人的生死并非我的責(zé)任,我要做的只是搬尸體,僅此而已?!?p> “你是修仙者?!?p> “修仙者又如何?九轉(zhuǎn)門都不派人過來,我一個散修,何必多管閑事?!?p> 許大夫啞然,眼睛無神。
陶紫冷眼瞧著他的模樣,無動于衷。
在許久的沉默下,還是他先開口了:“若能幫助這里的百姓,陶仙人的名氣自然能大漲。”
“我不需要名氣。”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收起了自己剛剛的情緒,艱難的坐了起來。
陶紫這才來了興趣。
許大夫道:“陶仙人,我遇到的修仙者,碰見這種事情,多半都會相助。”
“那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一小半?!彼龗吡藪哌@屋內(nèi)簡樸的擺設(shè),繼續(xù)開口,“如果你沒別的想說的話,那我就離開了?!?p> “陶仙人!”
他喊住了她,道:“我知道你沒有任何理由幫我們,但我們幫了你。”
“作為報答,我會做力所能及的事情?!?p> “你覺得我要說的事情,不在你能做的范圍內(nèi)?”
陶紫牛頭不對馬嘴的回了一句:“我是一個體修。”
這人怔住了。
“天亡我喜樂鎮(zhèn)?!痹S大夫絕望的閉上眼睛,“陶仙人,我殺了十五個人,就為了讓他們安靜下來,等待修者到來??晌覜]想到,我死撐了這么久,竟只等來了一個體修?!?p> 看著他這副模樣,陶紫神色不變:“如果沒事,我就離開了。”
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再度開口:“陶仙人,你覺得喜樂鎮(zhèn)還能撐多久?”
“一月有余?!?p> “這么久嗎?”他茫然的說了一句,忽然眼睛一亮,不停道,“是了,是了,人們死亡的過程越來越慢了,說不定是有了抵抗能力。”
陶紫離開了這里,回到房間。
兮靜他們又去搬尸體了,整個房間只有韓越善和醫(yī)童在。
醫(yī)童氣呼呼的在那里搗鼓藥物,反倒是她師弟,躺在床上笑瞇瞇的,一看就沒干好事。
她笑道:“越善,做什么了?”
“師姐!”
韓越善想要坐起來,卻牽扯到傷口,倒吸一口氣,猙獰著臉道:“沒做什么,就是問了一下這小弟弟有沒有娃娃親之類的?!?p> 陶紫啞然失笑。
他問道:“師姐,這地方怎么樣了?”
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韓越善也就沒再問。
陶紫找了一個地方坐著出神,直到傍晚時分,兮靜他們扶著墻艱難的走了進(jìn)來。
趙薛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虛弱道:“師姐,有,有喝的嗎?”
她起身將水拿了過去。
喝完水后,兩人雙目無神的看著屋頂發(fā)呆。
“今天下午的尸體量很多?”
兮靜懨懨的開口回答:“超級多,師姐沒去嗎?”
“在想事情,就沒過去?!?p> 這兩人連飯都沒吃,洗了個澡就進(jìn)到里面的小室上床睡覺了。
韓越善極少看見自己師弟師妹這個樣子,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對醫(yī)童道:“幸好我受傷了。”
“不是你受傷,你師姐師弟師妹也不能來這?!绷坚t(yī)修推門而入。
他皺了皺眉頭,直覺告訴他,這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太對。
“良醫(yī)者,你有什么事情嗎?”
“陶姑娘在嗎?我找她有事。”
韓越善下意識想說師姐睡了,可師姐卻從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