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的冷漠,一如既往
剛摸索著下車,突然有一股陰涼的風襲來,直讓她雞皮疙瘩豎起。
燕園這個地方,還和以前那樣陰森恐怖,到處都彌漫著香燭紙錢的味道,總是熏得她頭暈?zāi)X脹。
季寥永遠也無法忘記父母在燕園的哪個位置,只是如今她再也沒有必要去祭拜,因為他們早就被余楠至毀得一絲不剩。
“跪下來磕頭。”這句話還像五年前那般讓人覺得心痛。
季寥握著盲杖挺直腰桿地站著,眼眶里蘊藏的不屑是多么的驚天動地。
她面無表情地說:“你總是喜歡讓我做一些我厭惡的事,不過你想,我照做就是?!闭f著,她直挺挺的跪下來真磕了個響頭,只是她后面說的話就有點兒刺耳。
“嘿,三兒,這么多年過去,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季寥,那個被你害得很慘的季寥。”
余楠至一聽有一種想要沖上前爆粗口的沖動,可是最后看到她額頭上的血印子后,咬著牙把怒火咽下了。
方才季寥磕頭的時候,額頭是直愣愣地磕在墓碑石階上的,那么重那么有力,一看就知道很疼很疼。
可是,季寥沒有吭聲,或許于她來說,這點小傷痛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
額頭在滲血,她抹去時有點兒刺痛,下意識的咬緊嘴唇深吸一口氣??呻鼥V的水霧還是淹沒了眼眶,她硬撐著不讓它們泛濫,眼淚也終究沒有掉下來,全部被她逼回。
臨了,她起身時,膝蓋窩突然被踹,她來不及尖叫,又一次跪在那里。
余楠至居高臨下,冷聲說:“還不夠,至少要跪上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他居然讓原配給小三跪五個小時來贖罪?
季寥冷笑,“只不過是一座空墳而已,你也好意思讓我跪那么久。余楠至,我能跪下來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別得寸進尺?!?p> 余楠至也冷冷地回應(yīng),“你應(yīng)該感到慶幸我為什么不發(fā)火?!?p> “要跪你自己跪,再讓我跪,我就唾棄她。”氣鼓鼓地說完,便忍著痛扶著墓碑站起來,當指尖摸索到完整墓碑那刻,她還錯愕了半會兒。
記得當年她可是用鐵鏟削掉墓碑一截的,如今完好無損,想必也是余楠至命人重新?lián)Q了去。
呵…這個男人對別人的女人是多么的情深意重,不知道的還以為程雙雙是他余楠至的妻子呢。
季寥極度不配合的樣子,讓余楠至像一只瀕臨暴怒的獅子,此時此刻正咬牙切齒地盯著她,手指在他的憤怒下攥得咯咯響,似乎想要沖上前把她置于死地。
她說的空墳是在提醒著他,程雙雙已經(jīng)在火場里被燒得連灰都不剩了,有什么好跪的!
季寥慢慢的繞過所有的墳?zāi)?,來到曾?jīng)葬著父母的位置,那一座墳早已經(jīng)被人重新安置。
她面色沉重的站在那里,空洞麻木的眼里劃過好幾種情緒,狼狽、失去、害怕、受傷,她本能的想逃離,可越想逃就越逃不開。悔恨在心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季寥這輩子做的最大一件錯事,那就是親手毀了父母。
“都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墳?zāi)沽?,你還傷情什么?”余楠至的話陰森森地回蕩在她耳邊。
習慣了別人的冷嘲熱諷,季寥一瞬就給他一個暴擊,“再怎么樣,這個位置曾經(jīng)也有我父母存在的痕跡,而你千方百計守的那座,只不過是你可悲的念想罷了。程雙雙是別人的妻子,你再深情再執(zhí)著,得到了什么?她的清白不是你第一個占有的,她的孩子也不是你的血脈,你還如癡如魔的惦記著她,在旁人眼里,你就是個惹人厭惡的變態(tài)!”
不消一刻聲音剛落,頭發(fā)就被攥住了,耳邊傳來余楠至的聲音,如同撒旦吐息,令人生寒。
他說:“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季寥,你以為自己還是個孩子不懂處身設(shè)想嗎?”
季寥雖畏懼,卻笑道:“我曾經(jīng)想了許多,可終究敵不過你的出現(xiàn)。如果你想打我,那麻煩你徹底的解決,否則往后余生有你罪受?!?p> 余楠至不屑的笑出聲,輕輕拍打她的臉,邊拍邊笑:“我以前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肌膚那么好,可惜我錯過多少機會?最近我有一樁生意需要你去談?wù)劊绻劤闪宋易屇闳ヒ婈懗兄Z那小子,怎么樣,合算嗎?”
季寥沒有過多考慮,不就談一樁生意嘛,只要能見承諾,這又有什么大不了。隨即,她就開了口:“合算,非常合算,我愿意?!?p> 余楠至像是沒有料到她會答應(yīng)的那么徹底。剎那間就頓了頓,他還以為要季寥去接待人她會不樂意呢,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余楠至更想不到的是,他最終會后悔讓季寥去接待那個人。
臨近中午11點,余楠至因為有事要提前回公司,便也沒讓寂寥待在陰森的地方。準備啟程回去時,天陰沉沉的如一幅潑墨畫。烏黑的云逐漸暈染灰色的云,似乎要把天空全部醞釀成黑色。
季寥看不見此美景,空氣微涼,她已察覺天氣的變化,便不由得加快腳步跟上。
這里的天氣和余楠至一樣,上一秒是晴天,下一秒就變得陰翳。
距離停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小跑著過去的話,或許還來得及躲避即將來臨的暴雨。可季寥是個瞎子,前行的困難是彼此深知的。
大雨來臨的速度誰也估量不到,眼看著就要抵達小車了,但季寥一路走得慌張,突然‘嘩’的一下,整個人就摔倒在泥坑里,白色的碎花連衣裙被泥水打濕得臟兮兮的。
狼狽嗎,狼狽!
何止狼狽還很可笑。
她狼狽起身,蹲在雨里摸索著被甩在外的盲杖,明明就在兩步遠,愣是是摸不到。
余楠至從車廂里拿了傘,快步跑來她的身邊撿起盲杖丟給她,還罵罵咧咧地說:“你是傻子嗎?又不是沒有來過燕園,摔得那么慘給誰看?”
他手中的雨傘并沒有遮住季寥,頂上凝聚的雨花卻像一條水柱傾灑在她的身上,又開起一片絢爛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