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欺人太甚

　　查理合上錢包。

　　他抬頭看向窗外的月亮，輕搖手中的玻璃杯。冰塊撞擊，發(fā)出清脆響聲，回蕩在房間。

　　快要四十的離異男人，只有威士忌才是忠誠伴侶。

　　“宮保，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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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外別墅。

　　宮保輕輕打開大門，屋里十分安靜，只有二樓的主臥傳來女人歡快的呻吟。

　　“真棒！我的小英雄！”

　　宮保借著地?zé)舭l(fā)出的微弱光亮，走向臥室，突然間，客廳的燈亮起來，宮保緊張地打了個激靈。

　　“你去哪了？”荔枝抱著雙臂，靠在自己房間的門框，露出不悅的表情。

　　“我，去碼頭看了看。”為了不讓荔枝擔(dān)心，宮保決定隱瞞去找查理的事。

　　“一天不回來，也沒個信兒?！崩笾ν蝗贿煅剩拔疫€以為你出事了。”

　　宮保走過去，撫摸了兩下荔枝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我。我向你保證，下次不會了?！?p>　　“真的不會？”

　　“真的不會?！?p>　　“那就好！”荔枝露出笑容。

　　此時樓上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在達(dá)到歡愉的頂點后陷入沉寂。

　　宮保和荔枝二人相視一笑。

　　回到房間，宮保打電話給老狗——極樂島從事偷渡的一個團(tuán)伙頭目，多年來送進(jìn)送出不少人。他經(jīng)常去海濱浴場撩妹，順便光顧宮保的燒烤攤，對宮保烤的生蠔贊不絕口。

　　“船準(zhǔn)備好了嗎？”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那就好。我們是三個人，千萬別弄錯了。”

　　“錯不了，就像你烤的生蠔一樣?！?p>　　“后天凌晨？”

　　“對?！?p>　　宮保放下電話，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

　　荔枝煎了雞蛋和培根，把三明治裝盤，倒好牛奶，決定在坐船離開之前，讓大家吃頓豐盛早餐，也算是為自己送行。

　　“宮保哥！起床啦！”荔枝朗聲喊道。她沒有喊雞丁——昨夜雞丁的辛苦她有所耳聞。

　　見宮保遲遲沒有從房間里出來，荔枝前去敲門，依然沒有回應(yīng)。

　　“還在睡懶覺，心真大！完全不像是通緝犯的樣子?！?p>　　她將門打開，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床被已經(jīng)疊好，整齊的放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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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保天沒亮就出了門。

　　在公交車上，他看到通緝自己的新聞，地鐵站里，也到處貼著懸賞令。他用口罩把自己的臉擋得更加嚴(yán)實。

　　他把位于西、北部的兩個客運碼頭都看了一遍，均有警察把守，環(huán)島一圈來到東星碼頭時，已經(jīng)是下午。

　　東星碼頭他很熟悉——沿棧道向南一公里的海濱浴場，就是他賣燒烤的地方。這個碼頭是游玩碼頭，里面停的都是觀光游艇，海上摩托，腳踏船等娛樂設(shè)施。

　　只有極少數(shù)人知道這里是偷渡進(jìn)出極樂島的水上要道——最熱鬧的地方最安全。

　　然而為了保險起見，宮保還是決定先來看看，警察有沒有派人監(jiān)視碼頭。

　　他走出地鐵站，看到兩側(cè)幾十個攤位，中間人頭攢動，十分熱鬧。賣椰子，賣榴蓮，賣奶茶，賣甜品，冰糕冰棍，烤腸烤串，還有驅(qū)蚊藥中暑藥，老頭錘玩具槍，應(yīng)有盡有。

　　宮保環(huán)顧四周，尋找高點，轉(zhuǎn)頭看見商場頂部有露臺。

　　站在露臺上，他仔細(xì)看了看周圍，既沒有穿制服的警察，也沒有便衣。

　　就在他要離開時，他看到眾多攤位中，有兩個熟悉的身影。他連忙轉(zhuǎn)身下樓。

　　“阿月媽媽?！睂m保輕聲說。

　　對方此時正在整理木炭，聽到有人叫自己，連忙抬頭。

　　看到宮保，她起初很開心，但很快露出擔(dān)憂。

　　“你是不是看到了新聞?！睂m保猜到她為何擔(dān)憂。

　　阿月媽媽點點頭：“現(xiàn)在整座島的警察都在找你，海濱浴場也被禁止?fàn)I業(yè)，說是直到抓住你為止，警察還找我們詢問你的去向，我說不知道?！?p>　　宮保聽到整個海濱浴場因為自己而停業(yè)，心里十分過意不去。

　　“所以你才把攤位挪到這里？”他關(guān)切地問。

　　阿月媽媽點點頭。

　　“其他人也是，只不過是在晚上。我因為最近生意不好，所以白天也早早出來擺攤?！?p>　　“白天生意怎么樣？好些嗎？”

　　阿月媽媽沉默地?fù)u搖頭，神情低落。

　　宮保低頭，看到燒烤架里只有一層碎炭火。

　　“對不起，阿月媽媽?！睂m保愧疚地說，“是我連累了你們?！?p>　　阿月媽媽看向?qū)m保：“哪有的話，如果不是那天你打走了紅緞騎士團(tuán)，我們的燒烤攤肯定都得讓他們砸了?！?p>　　“你怎么知道的？”宮保記得樹林里沒有其他人。

　　“我猜的，假如你能殺……不是，我是說有可能是你打跑了他們，否則他們不會再也沒來過。”

　　“再也沒來過？”

　　“對。不僅是海濱浴場，我家附近那一片也是。整個紅緞騎士團(tuán)就像消失了一樣。”阿月媽媽說。

　　宮保覺得很奇怪。但是此刻他沒有心思了解這些事情，他此行的目的還是確保此處是否安全。

　　“阿月媽媽，你這幾天在碼頭有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對，鬼鬼祟祟，像是在監(jiān)視什么的人?！?p>　　“你說便衣警察？”阿月媽媽驚訝地說，聲音不自主地提高許多。

　　宮保示意不要大聲，阿月媽媽連忙捂住嘴，然后小聲對他說：

　　“我雖然沒有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但是夜里來過幾個說話口音很怪的人買燒烤，穿著風(fēng)衣帶著氈帽。每次買得不多，就幾串，但是會買好幾次。”

　　宮保聽阿月媽媽的描述，知道此處也已經(jīng)在警察的布控范圍。

　　他陷入沉思。

　　倘若今晚不走，沒準(zhǔn)就再也走不了。可要是走，很大可能被警察逮住。棘手！到底該怎么辦？

　　當(dāng)一個人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只有兩個選項，并且都是錯誤選項時，便能體會到人世間真正的煩惱。

　　“宮保？宮保？你沒事兒吧？”阿月媽媽看他一直不說話，拍拍他的肩膀。

　　“?。俊睂m?；剡^神來，“我沒事。我在想，出來的時間太久，沒準(zhǔn)會被認(rèn)出來，我還是趕緊回去吧！謝謝你，阿月媽媽?！?p>　　他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只聽阿月媽媽說：

　　“我們相信你?！?p>　　宮保轉(zhuǎn)身。

　　“我們相信，人不是你殺的。”阿月媽媽眼神溫和，輕輕地說。

　　宮保頓生感激，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剛走出沒幾步，只聽身后傳來一連串打砸的噪音，有個破鑼嗓子囂張地喊：

　　“哪里來的小販？懂不懂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