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頭碰頭,坐在小桌邊上喝著小酒吃著保溫盒里宋長庚帶過來的菜。
“這節(jié)目現(xiàn)在還沒錄完?”
許清宴咬著塊排骨冷哼一聲,顯然是很不滿意:“里邊有大爺唄,這不喜歡那不滿意的。”
秦北川拿胳膊肘碰他一下,掃了眼外邊:“怎么說話呢?”
“嗐,您背后站著的可是江老師,怕什么?!彼伍L庚笑了笑,從許清宴手下?lián)屃藟K魚片。
“那也不能給江老師惹麻煩,萬一被有心人聽了去,給江老師使陰招怎辦?”
“別怕,不厲害的動不了,厲害的不敢動。”
宋長庚賣了個關(guān)子。
賣完之后看看門口,低了低頭跟他們小聲透露:“你們這節(jié)目錄完可能暫時播不了,但是別掉以輕心?!?p> “怎么著?節(jié)目組得罪人了?!?p> 許清宴忙著和骨頭斗智斗勇,這下也湊近了聽他倆八卦。
“有個不長眼的嘉賓惹了位公子哥,上邊正想著怎么把你們這節(jié)目搞黃呢?!?p> 許清宴斂眉:“這有點(diǎn)過分吧,他一個人惹禍,還得連坐?”
秦北川關(guān)心的是:“錢可還沒結(jié)呢,不會就這么沒了吧?”
“不能,錢肯定按時結(jié),就是短期內(nèi)播不了。”宋長庚抿了口酒,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兩人的表情。
一個斂眉不悅,一個淡然不語。
“安心,我跟人喝頓酒就解決了。我是怕您二位知道了這事分心,狀態(tài)不好。那后期播放容易掉粉?!?p> 秦北川心里有數(shù),露出個得體從容的笑來,端起酒杯跟宋長庚道謝:“這得好好謝你?!?p> “您客氣您客氣,我也是受江老師所托?!彼伍L庚趕緊端著酒杯碰一個。
倆人客氣的就差當(dāng)場拜把子了。
酒足飯飽之后,還不忘把保溫盒清洗干凈帶走。
手里收拾著不忘叨念:“老板也是,一次性餐盒不行還非得要保溫的?!?p> 秦北川手一頓,然后繼續(xù)笑著把飯盒拿紙巾擦干放進(jìn)紙袋子里:“這次麻煩你了,回京一定要好好喝一頓?!?p> “行,那咱們回頭見?!?p> 果然如宋長庚所料的那般,下次參加錄制的時候有很多人已經(jīng)有些散漫了。
怕是也得了消息,料想這節(jié)目播出不了,所以沒了認(rèn)真的心思。
最后一次錄制完成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年關(guān)了。
許清宴家里介紹的那個小姑娘從京都飛過來給他送花。
大冷天的捧著束鮮紅的玫瑰站在錄制后臺的門口。
巴掌大的小臉臉頰凍得通紅,手指都白了。
許清宴使勁吐槽:“送什么花送花,這冷得天你嫌冷花不冷啊?!?p> 秦北川站在邊上聽他吐槽,看他把自己脖子上戴了很久的灰色針織圍巾摘下來遞給姑娘。
自己好好捧著那束花,聞了又聞。
最后別別扭扭的說一句:“就這能存幾天,還不如買干花呢?!?p> 那姑娘只是笑笑,乖乖圍好圍脖,然后被許清宴牽著去找節(jié)目組的車。
下了飛機(jī),一輛帶字母的大眾出現(xiàn)在之前約定好的位置。
車窗落下,露出江星晚軟乎乎的小臉:“秦叔叔、江叔叔、劉姐姐?!?p> 三人從善如流的跟她擺擺手。
然后駕駛位置冒出宋長庚的臉:“三位,下午好。”
“怎么是你?”秦北川抱著小星晚坐在了前排,拿出手機(jī)讓江星晚劃著玩。
被問的人語氣與往常無異,開啟導(dǎo)航后伸手擦了擦后視鏡:“江老師在家訓(xùn)我們老板呢。”
“呦,這我們可沒見過,快快快,趕緊去江老師家讓我們看看熱鬧?!?p> 許清宴來了興致,催促宋長庚趕緊開車回去。
秦北川皺了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方才許清宴起哄之后,宋長庚下意識的抿緊了唇,看上去不怎么高興。
依照往常的性格,他會笑笑然后跟許清宴一塊起哄才對。
這次竟然是下意識的生氣?
到了家門口,一輛沒見過的巴博斯G級停在車庫外邊。
大概是時間不久,車身上還未落滿雪花。
宋長庚替他拎著行李箱,下車時解釋了句:“老板新買的,上周剛掛牌。”
秦北川輕點(diǎn)了下頭,替懷里的江星晚扯了扯帽子遮住落下的雪花。
進(jìn)屋之后,江星晚抱著手機(jī)蹭蹭蹭先跑到客廳那邊的陽臺上。
脫了外套就扎進(jìn)躺椅上那人的懷里,咯咯一笑:“干媽,外邊下雪了。”
“恩,我聽見了?!?p> 江遇安面色寒涼的從二樓下來,先把江星晚扔在沙發(fā)上的衣服拿起來放在衣架上。
然后走過去冷哼一聲:“是,您老人家耳朵好使。”
再回頭,瞬間變臉,笑著跟三個人說:“回來了,來來來,飯菜都準(zhǔn)備好了,給你們接風(fēng)洗塵?!?p> 三個人看著他的變臉?biāo)俣劝蛋颠粕啵乇贝ㄣ躲兑恍Γ骸坝袆谟袆?,江老師辛苦了。?p> “不辛苦,比某人好伺候多了?!?p> 宋長庚在沙發(fā)上忍不住小聲反駁:“我們老板不用伺候?!?p> “恩,是,還好養(yǎng)活呢,扔在荒山里都能活。”
宋長庚當(dāng)即蔫了,從沙發(fā)上滑下來坐在地毯上撥愣江星晚的拼圖。
那邊沈相宜也扶額,頗為無奈:“江老師,菜涼了?!?p> “你看見了?我說它冒著熱氣呢。”
永遠(yuǎn)不要以為自己能說過一個相聲演員。
沈相宜曾經(jīng)的一語語噎也敗在江遇安手下。
當(dāng)即閉嘴不語。
江星晚看看自家老爹,嘿嘿一笑,掀了掀干媽身上的毯子自己窩了進(jìn)去。
沈相宜拍拍她的脊背:“乖,吃飯去?!?p> “我不餓。”江星晚在她懷里動了動,往前一湊,趴在她耳邊,“宋叔叔帶我吃了肯德基?!?p> 沈相宜斂眉:“宋長庚?”
“誒,老板我在這呢。”
“江星晚為什么不吃飯?”
“呃....”轉(zhuǎn)頭被賣的宋長庚頓住,那瞬間腦袋里思考了無數(shù)個理由。
最后他說:“可能是今天雪太大沒有胃口?!?p> 沈相宜扔了個抱枕過來,準(zhǔn)確無誤的砸在他腦袋上:“下不為例?!?p> 說完,拍拍江星晚的后背,娘倆窩在小小的躺椅里邊睡著了。
不多時,踩著貓步溜溜達(dá)達(dá)的大驢也過來湊熱鬧。
被宋長庚一把摟進(jìn)懷里,撓撓下巴,摸摸腦袋,順著脊背捋到尾巴。
一套動作下來,大驢乖乖縮在他懷里享用著按摩。
秦北川早早吃完飯,從飯桌上偷溜下來:“怎么沒去吃飯?”
“噓——”宋長庚把食指擋在嘴前,指了指躺椅,然后往后縮了縮身子讓出過道。
秦北川順著看過去,看見躺椅上邊飄出來類似于發(fā)帶類的布條。
那人似乎睡的挺沉,一只胳膊從毯子里跑出來,擔(dān)在扶手上。
手指虛虛半握著,毛衣下露出一段細(xì)白的手腕,隱約間似乎有好幾個針孔。
秦北川笑了笑,探身過去拾起她的手腕放回毯子里。
一抬頭,笑容僵在臉上。
下巴尖了,兩頰也瘦了,唇色有點(diǎn)白。
鼻翼那處的傷疤已經(jīng)淡的只留下一條白印子。
四厘米寬的白繃帶在頭上纏了好幾圈,許是尾部太長了,只好由著它在后邊飄著。
秦北川愣著,半晌后僵著動作看向宋長庚,皺了眉。
后者同樣皺著眉,張了張嘴,最后抿緊了唇角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微微搖頭。
臨近傍晚時,沈相宜醒了,伸直了胳膊抻了個懶腰:“長庚,幾點(diǎn)了?”
“四點(diǎn)三十八,離晚飯還有一個小時。”
沈相宜點(diǎn)點(diǎn)頭:“該回家了,勞煩秦老師把長庚叫過來。”
“我送你回去。”
“也行?!鄙蛳嘁四﹃锰鹤影褢牙锏男⌒峭砉o,然后抱著她起身。
秦北川伸手接了過來抱著,空出只手遞到沈相宜面前:“我牽著你?!?p> “謝謝?!?p> 江遇安和宋長庚從書房出來,眼見她醒了。
一個嘆氣,一個緊著湊上去遞上自己的手腕。
“前面有臺階。”
許清宴牽著個小姑娘跟在他們后邊,一出來,也愣住了:“姐?”
沈相宜偏了偏頭,唇角輕輕上揚(yáng),語氣和緩:“清宴也在,人倒是夠全的。上次長庚送去的飯菜好吃嗎?”
“還、還行、排骨最好吃?!?p> 沈相宜點(diǎn)點(diǎn)頭:“許久不做飯,手藝生疏了,不嫌棄就好?!?p> 宋長庚給她披了件厚外套扶著她的手腕出門:“小心臺階?!?p> “早知道帶根導(dǎo)盲杖,也省的你們把我當(dāng)花瓶?!?p> “您不是花瓶?!彼伍L庚面無表情扶著她的手腕,打開車門,“永遠(yuǎn)都不是?!?p> 沈相宜伸出手在空中頓了一下。
宋長庚面容復(fù)雜的看著她,最后伸手扯了下她的袖子。
那只手如愿落在肩膀上,拍了兩下。
“搬家后的地址在哪兒?”
沈相宜報(bào)了個地址,秦北川開了導(dǎo)航,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離自己家不遠(yuǎn)。
只是那個地方更安靜一些。
沈相宜的家布置的看起來更安靜。
秦北川站在門口,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兩下。
純正的禪意裝修,別人家北歐式的沙發(fā)她是新中式黑檀木的座椅。
家中大部分家具都是木頭的,尖銳的桌角被包了起來。
陽臺和客廳被巨大的落地玻璃分隔開。
兩邊分別擺著兩盞落地木架燈。
沈相宜熟練地找到座椅的位置,伸手倒了兩杯溫水:“見諒,茶葉沒有新的?!?p> “沒事,都是身外之物。”秦北川在她邊上坐下。
目光落在她面孔上,細(xì)細(xì)打量著那層厚厚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