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期快結(jié)束了,我好像還沒認識幾個同學。小學的時候班里每一個人的名字都知道,初中以后,班里大多數(shù)人我都認識,但是高中以后,基本上就只認識坐在附近的人、成績突出的人、經(jīng)常被老師點名的人。
老師調(diào)位置了,這次是平移,把邊上的同學調(diào)到中間,中間的調(diào)到兩邊。悲催的我,又跑到中間了。坐中間真的有點吵。
現(xiàn)在是冬天,冬天還是很冷的,沒有暖氣,沒有空調(diào)。大家都穿著棉襖,倒數(shù)第二節(jié)晚自習下課了,走讀生可以回家了,住宿生還有一節(jié)晚自習。
我正在做著題目,正在思索時,我習慣抬頭往外看,等我回神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的斜對面,有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男生正在跟第一排的人說這話,他正好面向我,他一邊說一邊笑,他的笑容燦爛有光,看著就心生喜悅,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我打量著他,他的一只手還在胸前摩挲著斜挎包的帶子,另一只手在比劃著。斜挎包的肩帶是一條白色、一條藍色和一條黑色交織的,我只看了一眼,就被那個顏色吸引了,而他的羽絨服的最下面的收起來的部分也跟著肩帶的顏色差不多,在白色棉衣的映襯下,特別耀眼,似乎是渾然天成。
他在那里說著,笑著,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應該是變聲了。楊同學的聲音還是有點清脆的,不是這位同學這樣低沉的聲音,他短發(fā),頭發(fā)豎立著,這個發(fā)型感覺跟學生的格格不入。他戴著眼鏡,下巴略寬,他長得并不帥,但是他笑起來,竟讓我失了神,我喜歡這樣陽光般的笑容,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像是春日的暖陽。
我不禁多看了幾眼,然后不敢再看了。又低下了頭。第一學期快結(jié)束了,我竟不知道他的名字。這個人是誰?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我開始觀察,他坐在后面,我不經(jīng)意地問同學他的名字,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果然跟他的笑容一樣,充滿了陽光。接下來我叫他陽光。他數(shù)學成績挺好的,數(shù)學老師經(jīng)常叫他回答問題。生物老師也喜歡叫他回答問題,因為他不喜歡背書。每次生物老師都要笑著批評他,好好背書。
我不知道他的成績,但是肯定不在前面,應該中等偏下,我個人的感覺。他如果能考上大專都是好的。
我了解他很多的事,喜歡打籃球,經(jīng)常會跟著規(guī)定對著干。學校不讓帶小靈通,他便要帶,有一次在欄桿前面打電話,正好被巡查的主任逮到了,被批評了。
學校一再規(guī)定不允許弄奇怪的發(fā)型,但是他偏不改。因為他喜歡打籃球,我聽同學說看他的發(fā)型就知道他喜歡仙道。
那時我不看電視,也不知道灌籃高手。但是籃球我以前看過。他個子雖然不高,但是他彈跳力特別好,所以他才能一直可以打籃球,也是一種愛好吧。
他本來應該要畢業(yè)了的,據(jù)說跟別人打架受傷了,休學一年。所以今年才來上學,沒想到分到了我們班。他在班里很活絡,從前到后,跟著一幫人前簇后擁的,有時跟別人打鬧,歡騰得不行。應該是特別開朗的。
他的字特別好看,我喜歡看他寫的字,那時他的座右銘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看他那樣子不守規(guī)矩,居然能以這樣的句子為座右銘,我覺得不可思議,根本與他本人不符。
從那次看到他的笑,我就一直記著他,我了解他的消息,聽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我就豎起耳朵聽。我發(fā)現(xiàn)他就像生了根,落在了我的腦子里和心里。
我腦子都是他,耳邊聽到的聲音是他。一連持續(xù)好一段時間,我實在忍不住了,一天晚自習下課我給他寫了一張紙條,我居然會想到約他出去逛操場!他答應了。我們到了操場,那時操場上人并不多,因為真的很冷。他依然穿著那件白色的棉服。
到了操場,我第一句話居然對他說:我腦子都是你,我覺得我快瘋了!
我感受是什么就說了什么,我壓根沒想過這些話代表什么,因為我并不懂。
他好像有點懵了。
我走進操場,我跟他并排走,操場上我記得只有我和他。他走在我的左邊,他全程都是把手放在袋子里,可能他太冷了,也可能是拘謹,更或者,他有自己的想法,不太想搭理我。
他的話很少,跟他在班里很不一樣,班里的他經(jīng)常大笑,跟小伙伴大聲說話。
而跟我走在一起,他基本上不說話,全程都是我在說,我如果問他問題,他會回答,但是盡量簡略。
我那時不知道怎么的,我話特別多。以前跟楊同學逛操場,基本上是楊同學在說話,我聽。而現(xiàn)在,卻是反過來的。我由衷地欣喜,開心。
他陪我走的這一圈,我覺得好似我們曾經(jīng)并肩過。
一圈,那么短暫,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當我看著他說話的時候,他會低一下頭,似乎很少或者基本沒有對視。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對我的話,有什么想法。
那時,我并不知道,我說的話代表什么,我不知道這樣叫喜歡。而且跟對楊同學的喜歡不一樣。
逛完一圈我們就回班里了。有的同學很吃驚,畢竟在有些人的眼里,我只會學習,沒想到我會主動約男同學出去。但是他附近的人反應比較大一點,我似乎聽到有人問他:她跟你說了什么?
我不知道陽光是怎么回答他們的。因為接下來,我似乎太開心了,又很滿足,又有點甜蜜?反正就是甜甜的,我好久沒有這么開心了,終于把前段時間壓抑的感覺降下來了。
之后,我們有時會傳紙條,聊著一些無聊的話題,他寫的我的名字真好看,讓我想到了二年級的劉老師寫的我的名字。字體漂亮,還帶著點飄逸。應該是以前練過字的。
那段時間很開心,還可以一起說說話,聊聊天。雖然并不多,但是我除了滿足還是滿足。我沒有再說過像“我腦子都是你”這類出格的話,就是聊一些簡單的事情。基本上是我問,他答。我感覺他好像變得正經(jīng)一點了。
但是好景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