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主仆
見到自己的親娘竟然不顧輩分，不顧一切地親自等在大門口，賈敏哪里還忍得住，口里不由自主的喊了一聲“母親”，便再也忍耐不住，一邊疾步地趕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老太太也已然早已是老淚縱橫，哽咽難言，可憐母女二人分別了這十幾年，直到今日才得相聚，這咋一見面，兩人哪里還忍得住，便雙雙抱在一起，放聲痛哭起來。
“老太太，姑奶奶跟姑爺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老人家只管難過傷心，這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了，還以為人家姑爺有多薄待姑奶奶呢！”眼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邢夫人笑著開言勸慰道。
“老太太，您就是再舍不得姑奶奶，可是也不能讓大家伙兒就這樣晾在大門口吧！”王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勸道。
“老祖宗，姑媽好容易回來一趟，有什么說不完的話，還是進去之后慢慢說吧！”鳳姐兒在旁邊適時地笑著勸道。
“好，好，咱們進去說！”老太太一邊拭干眼淚，一邊緊緊地握著愛女的手。
等到眾人來到大廳的時候，林如海與賈敏便帶著一雙小兒女，正式地向老太太請安問好，老太太一邊忍著淚將二人親自扶了起來，一邊又忍不住嘆息，若是老國公還在，今天一大家子團聚，該有多好。
她又仔細地看了看緊緊跟在女兒身邊的一對兒小兒女，她的眼圈兒不由得又紅了，這十幾年的時間該有多長？轉眼間，她的女兒也已經(jīng)為人母了，看這一雙可愛的小人兒，一個個都生得眉清目秀，玲瓏剔透的，尤其是小黛玉，簡直跟她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眾人正聚在一起噓寒問暖，長吁短嘆的時候，忽有賈府的管家進來回話，說是宴席已經(jīng)準備好了，特意進來向老太太請示，看什么時候可以開宴。賈母聞言，便自個兒親手攜了愛女的手，徑直朝前面走去，眾人見了，便一窩蜂的跟在后面，而林如海便跟著賈赦賈政等人，去了另外一邊開席。席間，自然是免不了又再次噓寒問暖一番，看上去十分的融洽，熱鬧。
午宴之后，賈母便攜了女兒及兩個小外孫去她自個兒的臥房休息，林如海便只好在賈璉的帶領下，去了賈母早已給他們備好的客院里休息。
歇過午覺之后，賈母因舍不得兩個小外孫，賈敏便細細地叮囑了女兒跟兒子一番，便徑直出了院子，在丫鬟的帶領下，去后面的客院找自己丈夫去了。
誰知等她到了客院之后，卻并未見到丈夫的身影，負責伺候的丫鬟回說，才剛大老爺跟二老爺來過了，特意邀了姑老爺去他們那邊的書房說話，賈敏聽了，不由得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只好自個兒又返回賈母的院子里去了。
進到院子里的時候，只見賈母身邊的大丫鬟琥珀，笑嘻嘻地迎了過來：“老太太打發(fā)奴婢出來找姑奶奶！”
賈敏聞言，不由得莞爾：“什么事，這么急？！”
“回姑奶奶的話，才剛趙姨奶奶來了，已經(jīng)在屋子里等了一會兒了！”
“趙姨奶奶？”
“就是二老爺院子里的！”
“二哥那邊的？莫非是。。。！”略微思忖了下，她不由得恍然。
等到她快步走進屋子的時候，只見里面除了賈母婆孫三人，以及幾個大丫鬟之外，另外還局促不安地坐著一個年近中旬的，衣著稍微講究的婦人。
“你可回來了！好好看看，你可還記得她嗎？！”賈母微笑著，看著女兒，意有所指地問她道。
“你。。。你是。。。？！”賈敏緊緊地盯著來人，認真地看了好一會兒，方才確認出來來人。
“你是。。。你是翠兒！?”
“姑娘，是我！”趙姨娘小心翼翼，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
“我先帶黛玉跟青玉去后院玩會兒，你們有話慢慢說！”賈母一邊笑著站起來，一邊招呼著鴛鴦等人，抱好她的兩個寶貝外孫兒，眾人前呼后擁地出了屋子里，徑直打屋子后面的小花園去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昔日的主仆二人，賈敏方才靜下心來，不急不緩地來到趙姨娘的面前，再一次細細地打量起來，畢竟她們也有數(shù)十年沒有見面了。
“姑娘！”趙姨娘怯怯地看著自家小姐，心里面真的是百感交集。
“翠兒，你現(xiàn)在還好吧？！”
“奴婢過得還好。姑娘過得好嗎？”趙姨娘怯弱地道?！拔疫^得好不好，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看到了嗎？”賈敏溫柔地笑道。
“奴婢雖然粗笨，可是卻也看得出來，姑老爺對姑娘是真正的好！”趙姨娘笑著低下了頭?！?p> 你怎么看出來的呢？”賈敏一邊笑著，一邊溫柔地握著她的手，兩人在身邊的一張軟榻上坐了下來。
“自打姑娘跟著姑老爺離開京城之后，老太太每一次收到您的來信，都會樂得合不攏嘴，還經(jīng)常當著府里爺們兒哥兒們的面，夸贊姑老爺，說他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好丈夫。說這么多年了，你們的感情一直都那么好，家里面竟然連個屋里人都沒有！”趙姨娘羨慕地感嘆道。
“翠兒，個人腳下的路，其實都是自個兒選的，好不好走，各人都得堅持走下去！”“姑娘，這個理兒我懂！”
“當初在離開京城的時候，是你堅持要留下來的。若是你當初沒有留下來嫁給二哥，也許你也會跟我一樣，過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
“我知道，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也沒有后悔過，這些年來，二老爺對我也還算是很好了，雖然他多半都是念著你的情分！”
“翠兒，那我二嫂呢？她對你好嗎？！”
“太太？她對我也就那樣。。。！”趙姨娘無奈地苦笑道。
“對了，才剛中午開席的時候，我怎么沒有看到周姨娘？”賈敏好奇地問道。
“姑娘，家里的規(guī)矩您還不知道？我若是沒有環(huán)兒跟探春，您也是在席上看不到我的！”趙姨娘無奈地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