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我所經歷的蝕災其實并非是在現(xiàn)實當中發(fā)生的?”
聽完顧飛的說明,秦路算是理解了這一點。
“準確的說法是在現(xiàn)實和蝕災間打開了一個缺口,讓你抵達了蝕災所在的空間。
你所經歷的這場蝕災應該才達到第三階段不久,所以顯現(xiàn)的時間并非很頻繁,只能通過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乃至特殊的天氣,才能讓原本隱藏的穢蝕跟現(xiàn)實聯(lián)系到一起。”
“照這個說法,我是因為運氣太衰才誤打誤撞進去的了?”
“也不能這么說吧,畢竟你把人家的老巢都給掀翻了,如果穢蝕能預料到這個下場,它估計一定不會放你這個禍害進去。”
玩笑過后,秦路又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jié)。
但也不知道是顧飛刻意地隱瞞了一些信息,還是真的不知情,關于蝕災為何要“狩獵”人類,又是如何成長進化,成長中需要達成什么條件,這些都沒有給出準確明白的答復。
在此之后,秦路才問起了顧飛,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還有他背后的組織又是什么。
顧飛煞有介事地端正了一下坐姿,一副你總算問了這個問題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感興趣呢。”
顧飛打趣的同時也松了口氣。
事實上,他對秦路這個能單槍匹馬在蝕災中存活下來的普通人十分感興趣,在聽完他所說的故事之后,便生出了想要拉攏的心思。
這會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自然也花了一番心思。
首先醞釀一下情緒。
顧飛輕輕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我所在的組織叫做蜘蛛之巢,是個專門應對蝕災,由像你我這樣能夠應對穢蝕威脅的特殊人群構建的組織?!?p> 蜘蛛?
秦路忽然想起了他這次醒來之前所做的噩夢:他被一只無比巨大的蜘蛛吞進了肚子里。
這單純是只是巧合?
還是說有什么象征意義……
如果說是在未經歷這場詭譎的蝕災之前,秦路肯定毫無疑問地站前者,但是當如今,他過去積累的信念卻有些被動搖了。
世界似乎并不為他所想那般樸實無華且枯燥。
見秦路陷入了思考,顧飛以為那是秦路被自己的話術所感染,興致變得更高了。注意,他剛才用了『我們這樣特殊的人』這種取巧的說法,就是為了引發(fā)對方的共情。
正當他打算再趁熱打鐵地鼓動一波,說說干他們這一行的重要性以及光榮使命的時候,房間的外門咔噠一聲被從外至內地向里敞開,然后一個穿著深灰色襯衣的高個男子走了進來。
對方的身影分外惹眼,一米九幾的個子,高顴骨,眼仁有些內陷,突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他一進門,秦路和顧飛都兀自停止了談話,目光下意識地朝來人望去。
秦路自是不認得這人,但顧飛的表情變了變,小聲地叫了聲“隊長”。
來人名叫劉嚴,是顧飛所在小隊的隊長。
注意,這不是指蜘蛛之巢這個組織,而是顧飛隸屬隊伍的隊長。
男子闊步而來,恰好對上了秦路的目光,點了點頭,便開始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劉嚴,算是這里的負責人?!?p> “你好,我叫秦路?!焙笳咭不貞?。
“嗯,你的情況我基本已經清楚了。”和給人感覺溫和的顧飛不同,劉嚴不茍言笑,雖然語氣很平和,但依舊給了秦路一種上級領導蒞臨的壓迫感:“你是不幸被卷入到了怪異事件當中,委實是受累了?!?p> 劉嚴話說到這,邊上的顧飛看情況站了起來,他把身子湊向自家隊長,原本估計是要在對方耳旁吹點風什么的,結果就這么被人給無視了。
只聽劉嚴繼續(xù)說道:“我們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萬幸是沒出什么差錯,我們已經給你做過一次全方位的檢查,并對你受傷的部位進行治療包扎,沒什么大礙放心吧。你回去之后呢,多注意休息,把這些不痛快的事情忘了就行,最好也別跟人提起……”
怎么著,這話聽著怎么就像是在醫(yī)院看完了大夫,給開醫(yī)囑了啊。
之后是不是就去藥房取藥,接著就把人給送走了?。?p> “隊長,隊長。”顧飛趕緊住劉嚴的衣袖,說道:“不如先借一步說話。”
“沒那個必要。”劉嚴這會倒是正眼瞧向他了,不過卻是一口回絕。
顧飛皺起了眉毛:“不是啊,隊長,秦路他這次遇到的情況很特殊啊,里面有很多值得在調查推敲的事項。而且……”
他壓低了聲:“這人單槍匹馬在沒有任何相關知識的情況下就搞定了一場三級蝕災,對咱們來說屬于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要是把他給吸納——”
“顧飛!”劉嚴打斷了顧飛的碎碎念,然后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守則第二十三條和四十七條分別是什么?”
被劉嚴這么一問,顧飛先是一愣,然后翻了翻白眼。
“不得將組織和蝕災的信息透露給平民。不得在非必要和特殊情況下,將組織事務波及到常人,且有義務消除走漏情報的隱患?!?p> 他這么小聲嘀咕了一遍之后,忽而轉了個調:“可是隊長,做人需要這么死板嘛,只要咱們把人給吸收進來,那就不算違規(guī)了呀?!?p> “你這是知錯犯錯啊?!眲乐苯酉铝苏摂?,且看了顧飛一眼:“還是說,你這個仲裁能夠重新定義組織的規(guī)定?不如你現(xiàn)在就跑回秘柩之樞一趟,去問問看具體的情況,如果他們能同意,我就同意。”
聽到隊長提到秘柩之樞這個詞,顧飛表情變了變,到嘴的話變成了:“那不至于……”
見他這般模樣,劉嚴也就不再搭理,目光繼續(xù)投回到秦路身上,做出了一個“溫暖人心”的微笑。
秦路的血壓一下子就上來了。
好在,對方并不是要打算把他給『處理』掉的樣子,而是問道:“秦路,對于這次你所遭遇的蝕災,你是怎么想的?”
“很可怕,也很絕望,老實說同樣的遭遇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眲烙媚菑堅趺纯炊加行﹣碚卟簧频哪槣睾偷卣f道:“回去好好休息,別多想,這種事一般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一次,不會再遇上了?!?p> 說完,他看向身旁的顧飛,交代道:“你負責送他。”
“喔?!?p> “嘴巴記得裝個把!”
顧飛揚了揚眉毛,但最后還是從心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