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知道你的心思（下）

　　見他回來了，還未開口，沈夫人就先用帕子捂著嘴，劇烈的咳了起來，瞧著是真病了好幾日的模樣。

　　沈贊連忙倒了杯溫水，奉到沈夫人面前：

　　“母親，先喝些水吧?！?p>　　沈夫人抬手一把掀翻，溫熱的茶水灑在沈贊的衣間，讓他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母親病了數(shù)日，莫要再為了我動氣?！?p>　　沈夫人劇烈的咳嗽過后才逐漸平復下來，說道：

　　“我已經(jīng)和陳家說好，將你二人的婚事定在月初，你只準備做好你的新郎官就是?！?p>　　沈贊近日都躲在監(jiān)察司中，就是不愿意同沈夫人去陳家，卻沒想到這會逼到了自己頭上。

　　“母親，孩兒還不想成婚，而且哪有弟弟成婚在兄長前面的?！?p>　　話音未落，沈夫人手旁的茶盞便向他飛了過去：

　　“你也配做我兒的弟弟？人人都說你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這會怎么聽不出，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p>　　任由額角的鮮血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沈贊垂下排扇般的羽睫，梨渦輕陷，唇畔帶著清淺的笑意：

　　“母親教訓的是?！?p>　　他這副模樣，簡直是讓沈夫人一拳打在了棉花，只能冷著連說道：

　　“既如此，明日便同我去一趟陳家。”

　　“明日孩兒還有些閣中的事情，需要處理，怕是要辜負母親美意了?！?p>　　不給沈夫人開口的機會，沈贊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

　　“皇上剛賜了些上好的人參，孩兒這就給母親拿來補補身子?！?p>　　見他要離開，沈夫人脫口而出：

　　“我知道你的心思?！?p>　　沈贊驟然停住了離開的腳步，轉(zhuǎn)身對上沈夫人凌厲的眼神。

　　“也知道姝兒對你的心思......”

　　沈夫人站起來，扶著桌角穩(wěn)住身形，繼續(xù)說道：

　　“她是我的女兒，她的心思自然瞞不過我，只算我求你了，放過她。”

　　房中突然陷入沉默，沈贊的笑意僵在臉上，他感覺胸口仿佛被勒住。

　　良久他才嘗試著扯了扯嘴角，那嵌在骨子里的笑意，此時卻無比難看。

　　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啞的發(fā)不出聲音。

　　……

　　“我做不到……”

　　……

　　沈夫人像是知道他會如此說，掙扎著走到他面前，毫無形象的扯著他的領(lǐng)口：

　　“你知道這會毀了她的，我只想讓姝兒過正常的生活，可以偏偏要來招惹她?！?p>　　沈贊沉默半晌：“我會護著她?！?p>　　沈夫人一巴掌落在他的臉上。

　　“護著她？你拿什么護她？你能堵住這天下悠悠之口？我不要你這句話，我只要你答應和陳家的婚事?！?p>　　“只要你答應，做為交換，你娘的靈位，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放在沈家的祠堂?！?p>　　沈贊只覺得如同墜入冰窖，徹骨得寒意從心臟蔓延開，最后只化作自嘲的輕笑：

　　“你何苦逼我至此......”

　　“只要你同意，你娘便在不是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娼妓，我自會做主給她良妾的名分，受后世香火?！?p>　　沈夫人在賭，賭他是不是在報復沈家，才故意接近沈姝；賭他那個娼妓的娘親，在他心中的分量。

　　“好……”

　　沈贊沉重的呼吸下，只吐出了一個好字，低垂的眼眸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那過幾日姝兒回來，若是問起來，該如何說你可知道？”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秉性純良，卻是一條路走到黑的主。

　　她養(yǎng)育的這三個孩子，看似性格迥異，卻一脈相傳的固執(zhí)。

　　“若是你敢說半句，我就是拼盡整個我母族之力，也必會讓你和你娘親，在沈家再無容身之處?！?p>　　見沈夫人拂袖而去，沈贊眸子烏沉沉的。

　　這世上的人，都覺得他沈贊生在淤泥里，就活該在淤泥里掙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