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斌嘆氣,“是啊,高興,怎么能不高興呢?!?p> 唐悅覺得他這話說的實在奇怪,幾乎是每一個字都透露出了無奈,“你沒事吧?”
冷斌轉(zhuǎn)頭看著她,仿佛想要說什么,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隨后突然往后一仰,唐悅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喝多了沒坐穩(wěn),連忙去扶他。奈何冷斌力氣很大,就那么帶著唐悅一起躺了下去,唐悅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倒在了他胸膛上。
兩人皆是一愣,唐悅立刻坐直了身子,連忙轉(zhuǎn)過頭去,冷斌也笑了笑,沒當(dāng)回事,跟著坐起來,答道,“我沒事?!?p> 唐悅往旁邊挪了挪,只覺得自己耳朵微微發(fā)燙。冷斌自然也注意到了,干脆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接下來還是待在臨安城嗎?”
唐悅搖頭,“我是個閑不住的人,這次在臨安城待這么長時間,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等過幾日我去看看清瀾,跟她告別,然后就走了?!?p> “你要去哪兒?”
唐悅眼里閃過一絲亮光,“不知道,本女俠天生喜歡到處流浪,行俠仗義才是我的本分,一匹馬,一壺酒,到時候走到哪兒就是哪兒唄?!?p> 冷斌瞧著她,突然笑道,“有時候覺得,你和穆清瀾還挺像的。”
“那是當(dāng)然....”唐悅立刻住了口,看冷斌神色沒變化才放下心來。她和穆清瀾當(dāng)然像了,兩人一同長大,感情極好。要知道,曾經(jīng)慕易才是那個喜歡流浪,喜歡帶一壺酒,騎馬走天下的人。她那時也不過是跟著慕易出谷而已,只是白云蒼狗,如今的清瀾是個千金小姐,想走也不能隨隨便便的走。更何況,她找到了愛她的人,有她最好的歸宿。
而唐悅自己,她笑了笑,她可不羨慕這樣的生活。多去一些地方,看一些景色,才覺得此生不算浪費(fèi)白活。
冷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問道,“你沒想過安定下來嗎?”
唐悅立刻搖頭,“沒想過,安定下來有什么好的,把自己困在一個地方,處處都是規(guī)矩?!?p> “穆清瀾不就這樣嗎?”
唐悅笑了起來,“她是運(yùn)氣好,遇到了衡王這樣的人,衡王的父親一生就娶了一個,感情又很好。衡王對清瀾又那么好,清瀾嫁給他,是會幸福的。但我覺得,我不會遇到的?!?p> “為什么?”冷斌不解。
唐悅沒有回答,只是一口酒下了肚。因為,清瀾能有這樣的幸福,是用命換來的。她是死過一回重新活著,一步步小心謹(jǐn)慎,步步為營,才有這樣的運(yùn)氣??勺约?,沒有她那樣為了愛情而奮不顧身的勇氣,也沒有那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運(yùn)氣。
唐悅長的嫵媚,但因為常年行走江湖而帶了英氣,冷斌瞧著她,不自覺的心里流過一絲莫名的情愫,隨后搖頭笑道,“你這話說的太過肯定,指不定你哪天就遇到了一人,興許就想著安定下來了呢?!?p> 唐悅撇嘴,“那就等到時候再說唄?!?p> 夜色濃郁,兩人卻相談甚歡,雖然思緒萬千不在同一處,但酒卻越喝越暖,哪怕是在這雪地中,也不覺得冷。
日子悠長,晃晃悠悠著,已進(jìn)入初夏。唐悅在和穆清瀾告別之后就離開,穆清瀾擔(dān)心她路上花銷,便讓元香給她拿了足夠的盤纏,又千叮嚀萬囑咐,讓唐悅都懷疑是不是成了婚的人,都會變得這般嘮叨。
穆清瀾自從到了衡王府后,日子過的輕松極了。謝衍的父母都很開明,不需要她每日去請安問候,而她出府也不需要時常報備,她大多時間都待在衣坊里,如今秋紋也知曉了衣坊的事,越發(fā)佩服自家小姐。
這日,穆清瀾在府中畫圖時,秋紋從外面快步進(jìn)來,走到她跟前小聲說道,“小姐,夫人,生了?!?p> 穆清瀾一愣,她成婚后和謝衍回過門,陳鈺并沒有出來見她。說是月份大了,需得在屋里好生養(yǎng)著,便只是拿了些首飾珠寶一類的東西讓雅萍送給穆清瀾。沒想到時間這么快,陳鈺已經(jīng)生了。
轉(zhuǎn)眼看著秋紋,穆清瀾問道,“是男孩嗎?”
秋紋搖頭,“是個女孩?!?p> “女孩?”這倒是讓穆清瀾驚訝了,當(dāng)初府里的人信誓旦旦的說是個男孩,陳鈺寶貝的不得了,若說早期因為月份太小而誤診,那后面呢,總不見得月份那么大的時候還能誤診吧,“怎么會是個女孩....”
穆清瀾笑了笑,“秋紋,你去拿一對金手鐲來,裝好了。再去把之前衣坊做的衣服裝好,一并送到穆府去,交給母親。”
“是,”秋紋皺著眉頭。
穆清瀾不解,“怎么了?”
秋紋想了想,才開口道,“小姐,夫人之前以為懷上了男孩,所以對您百般疏遠(yuǎn),連您大婚她都沒出現(xiàn),您回門的時候她也沒出來。她既然這樣對您,您為何還要準(zhǔn)備禮物?”
穆清瀾忍俊不禁,“那依你看,我應(yīng)當(dāng)如何?”
秋紋憤憤不平,“我也不知道....”
“秋紋,我如今雖然在衡王府,但我畢竟還是姓穆的。就算我自己無所謂,可我總得考慮王爺吧,我若是真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樣,臨安城的百姓會怎么說?”
秋紋知道穆清瀾說的有理,雖然不情愿,但也只得出去準(zhǔn)備著。穆清瀾在屋里發(fā)呆,連謝衍進(jìn)來都沒發(fā)現(xiàn)。
謝衍瞧見她的神色,悄悄走到她身邊,將她擁入懷里。穆清瀾嚇了一跳,抬頭看到他,便放下心來,“你什么時候來的?”
謝衍輕吻她的額頭,答道,“你發(fā)呆那會就來了....因為你母親的事?”
“嗯,”穆清瀾在他面前很放松,也不會隱瞞什么,“她一直以為自己懷的是個兒子,能夠母憑子貴,可如今卻是個女兒....想想也挺諷刺的?!?p> “你生氣?”謝衍把玩著她的手,穆清瀾的雙手白嫩纖細(xì),謝衍總是喜歡牽著。
“倒不是生氣,”穆清瀾搖頭,“我就是覺得,何必呢?!?p> “我倒不在意兒子還是女兒,”謝衍突然很認(rèn)真,“兒子,或者女兒,都是自己的孩子。”
穆清瀾有些驚訝的從他懷里起身,定定的看著他,“你不擔(dān)心沒人傳宗接代了?”
謝衍被她逗笑,“我才不擔(dān)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