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正在幫尼爾包扎傷口，他們已經(jīng)回到了賓館的套房。
尼爾捂著下巴靠坐在沙發(fā)上，眼睛一直盯著洛伊。
那眼神把洛伊盯地渾身發(fā)毛，她躲躲閃閃問：“怎……怎么了？”
“羅米爾夫人的骨骼完好，內(nèi)臟也都在各自的位置上?！?p> “誒？”
“你也一樣，骨骼完好，皮膚嬌嫩，內(nèi)臟都乖乖地待在該待的地方，除了那個不知來源的恐怖威脅，你們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p> “抱歉……”洛伊瞪大眼睛，“難道我不該正常？”
“你的朋友阿瑟.羅迪，黃衣之王的男主角。”尼爾用短促的聲音說，“我確信人不會像破口袋一樣因為區(qū)區(qū)幾百磅重物就撕開兩半，也確信一個正常人的心臟不會從腰上的缺口倒出來。”
“是什么導(dǎo)致了你們的不同？”
“我本以為是接觸的程度問題，阿瑟.羅迪對這幕劇的癡迷可能超過你。雖然你很專業(yè)，但從我們的相處來看，我覺得你并不喜歡那幕戲劇?！?p> 尼爾的質(zhì)問讓洛伊覺得難受，更難受的是尼爾完全沒有說錯。
她不喜歡這幕詭異的叫作黃衣之王的童話劇，她之所以全身心投入，只是為了借這幕受關(guān)注的戲踏入專業(yè)演員的圈子而已。
“所以……”她心情復(fù)雜地問，“我因為不夠投入而得救了？”
“那個假設(shè)已經(jīng)被推翻……噢！”
萊恩扎緊繃帶的動作觸到了傷口，疼得尼爾一聲痛呼。
他丟掉洛伊憤憤地看著萊恩。
“輕點好么？我是傷員！”
“真正的傷員不需要麻藥就可以鋸?fù)?。而且真正的聰明人不會為了摸一個瘋子的胸把自己變成傷員?！?p> “呃……”尼爾翻了個白眼，“洛伊，羅米爾夫人的身體狀況和你一樣正常，健康的程度或許有差異，但正常的程度沒有任何差異。”
“但她無疑是你們?nèi)?，你，她，阿?羅迪之中與黃衣之王接觸最深的?！?p> “所以阿瑟.羅迪不是因為投入才變成那副鬼樣子，還有其他的原因，他經(jīng)歷了你們沒有經(jīng)歷過的某件事?！?p> 洛伊疑惑地眨眨眼：“某件？”
“不可名狀的信徒?！蹦釥栄凵駡远ǎ瑢ψ约旱呐袛啻_信不疑，“我們見到拜亞基時有一團果凍狀的繭包裹著阿瑟.羅迪，那就是不可明狀的信徒?！?p> “青灰色、半透明、可以變成人形的怪物，在戲劇當中，你扮演的卡西露達最后也變成了那副樣子?！?p> “哈利之子！她……它真的存在？”
“毫無疑問?！蹦釥栒f，“不可名狀的信徒接觸了阿瑟.羅迪，所以阿瑟.羅迪變成破口袋，它沒接觸你們，所以你們現(xiàn)在還是人?！?p> “這種現(xiàn)象其實并不罕見，蜘蛛就是這么捕食的，用絲把獵物裹成繭，注入毒素，把肌肉和內(nèi)臟和其他所有雜七雜八的東西都融解成液態(tài)，然后用口器刺破皮膚，像吮吸瑪格麗特酒一樣……”
洛伊撲了出去，飛撲進廁所，那里很快就傳出引人入勝的豪放的聲音。
尼爾無奈地聳聳肩，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倒在沙發(fā)上。
他抬著臂看著手上精細的包扎，看到繃帶上滲出來的血印子。
“萊恩，如果我們說羅米爾夫人是被誤診的，羅米爾先生會見我們么？”
……
九個接觸者的名單中尼爾只剩下最后兩個還沒有見到，他們是【A】劇本提供人丹尼爾.斯維恩和【B】劇團贊助人普羅耶.羅米爾。
丹尼爾.斯維恩依舊神秘。
和威爾馬斯教授通話結(jié)束后尼爾嘗試著查了查齊里卡的黃頁，結(jié)果齊里卡沒有單獨的黃頁，劍橋的黃頁里也見不到這個名字。
普羅耶.羅米爾則很好找。
這位先生是齊里卡鎮(zhèn)最富有的紳士之一，他的莊園就在鎮(zhèn)的南邊，尼爾甚至不需要問路，因為地圖上就有相關(guān)的標記。
羅米爾莊園建立于殖民地時期，面積超過五千英畝（約20平方公里），最早是種植玉米和黑麥的種植園，后來轉(zhuǎn)型向奶牛業(yè)，直到現(xiàn)在還是劍橋城鎮(zhèn)圈里主要的牛奶和廉價牛肉的供應(yīng)地之一。
羅米爾先生擁有自己的牛奶工廠和屠宰場，這些精加工的產(chǎn)業(yè)為他帶來了穩(wěn)定而高昂的收入。
同時牧場和工廠都是公開的準許任何人進入的私有土地。尼爾見到羅米爾先生的障礙只在牧場的最難，有一排不算高的圍墻圍住了一座低矮的小山包和一座彩頂?shù)娜A貴的石質(zhì)別墅。
萊恩的克萊斯勒停在圍墻的大門外，萊恩跳下車，向迎上來的門衛(wèi)遞上了尼爾.布萊克醫(yī)生的名片。
門衛(wèi)轉(zhuǎn)進門衛(wèi)房，尼爾看見他拿起電話，不一會又走了出來。
“管家先生說他會在大門口等著你們?！遍T衛(wèi)說，“夫人是一位讓人尊敬的女士，我希望你們說的是真的，而不是像上次那兩個騙子一樣，只想對我們趁火打劫！”
“上次？”尼爾的眼睛閃了一下。
“一個鷹臉和一個熊一樣強壯的漢子，他們謊稱自己是BOI的探員，卻不知道先生與他們的上司是好朋友?！?p> “啊哈?！蹦釥栂肫鹆怂涝谔柦菆笊绲哪莻€人，“這年頭真是什么樣的無恥之徒都有，是吧？”
車子駛?cè)肓_米爾家的私宅，沿著石子鋪成的小路上坡，很快停在被削平的丘陵頂端。
身穿燕尾服的管家?guī)е膫€膀大腰圓的警衛(wèi)等在門前，看到車子停穩(wěn)，警衛(wèi)們自覺地就圍了上來。
洛伊從他們身上感覺到明顯的敵意，每一個警衛(wèi)的手都放在槍套上。
“小……”
她想要出聲示警，誰知道尼爾突然伸出手輕輕壓在她的腿上，還拍了兩下，那意思明白無誤，尼爾在告訴她稍安勿躁。
“尼爾，他們拿著……”
“噓?！?p> 尼爾的眼睛根本沒有轉(zhuǎn)過來，也沒有看向任何一個警衛(wèi)，只是隔著玻璃，溫文而雅地和管家對望。
萊恩搖下了窗戶。
離得最近的警衛(wèi)立刻掏出槍，把槍口對準了萊恩的腦袋：“熄火！拔鑰匙！你們這群該死的騙子。”
萊恩順從地照做。
他拔下車鑰匙，打開車門，高舉著手從駕駛座出來。
他的腳踩在地上，旋即猛地挺腰！
嘭！
萊恩的腦袋像重錘一樣頂在警衛(wèi)的下巴。
那警衛(wèi)慘叫一聲跌飛出去，還沒等落地，萊恩就已經(jīng)撲向第二個警衛(wèi)，在警衛(wèi)掏出槍之前就咔噠一聲缷掉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個警衛(wèi)慘叫，第三第四個警衛(wèi)掏槍，萊恩撐臂滑躍上車頂，一雙大長腿在滑躍的過程中打開，勢大力沉的掃腿同時掃中了兩個警衛(wèi)的臉。
電光火石，兔起鶻落。
等警衛(wèi)們狼狽地痛呼著爬起身，他們的管家已經(jīng)落到了騙子們的手里。
萊恩高舉著槍壓在管家的眉心，管家的手伸在懷里，眼睛里還殘留著濃濃的不敢相信。
尼爾慢條斯理搖下了窗戶，對管家說：“先生，我不知道在短短的上坡的過程中我們之間產(chǎn)生了什么誤會。但我的助理是從索姆河回來的戰(zhàn)斗英雄，他不喜歡有火器對著他，在被瞄準時，他很難保持溝通的克制?！?p> 管家咬牙切齒：“別在那裝模作樣，暴徒們！老爺已經(jīng)確認過了，他沒有燈塔山的朋友，也從沒聽說過什么圣克圖蘭基金會！”
“是嗎？”尼爾毫不掩飾自己的?異，“我的雇主要求我來這兒為羅米爾夫人證明清白。我還以為是因為羅米爾先生，誰知道……看來先生和夫人的社交也沒有我想的那么重合?！?p> “真的？”管家不相信。
“其實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是詢問夫人，然而……要不然您再去問問羅米爾先生？如果他不想見我們，我們大可以改日再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