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園的東西不好吃嗎,為什么要專程跑來九華廳?”夏鵬蕭一邊幫程曜將買好的吃食分門別類地裝進小巧的竹屜,邊好奇地問道。
九華廳是主峰四座飯?zhí)美铮嚯x君竹山最遠的一座。
而且廚子的手藝也算不得高明,所以來這兒吃飯的弟子很少。
“幫她改換下口味。”程曜簡短地答道,小心翼翼地將一些墨黑色的方形糕點裝進竹屜。
夏鵬蕭撇撇嘴,心說思路倒是不錯,但人家楚天驕乃是名門大小姐,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不知嘗了多少珍饈。
又豈會被一頓飯?zhí)美锏膶こJ澄锼騽樱?p> ……
君竹山,依舊還是石子路盡頭的那個打坐間。
楚月璃還跟昨天一樣,聚精會神地閉目打坐,盧長老默然立于她身前。
這個打坐間是真大,不僅規(guī)整擺放了八個蒲團,還有石桌石凳、試招用的偶人等。
如此寬敞的打坐間,盧長老卻只讓楚月璃一人使用,就是為了讓自己的愛徒能獨享此地的深厚靈蘊。
只是此刻,楚月璃的好友涂鈴也在。
為了約楚月璃一塊兒去用午飯。
她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凳上,像是在看楚月璃修煉,其實雙目早已放空,心里細密地盤算著,中午要吃些什么。
這時,有人從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涂鈴回過頭去,竟是前天在廣場騷擾過月璃的二傻子。
好像是叫做程曜?
她看到二傻子那個黑黑的朋友也跟著來了,兩人的手里都提著三四個用草繩綁好的竹屜。
“沒人來打擾她修煉吧?!背剃走吷酚薪槭碌卦儐柕溃吅拖涅i蕭將竹屜依次擺放在涂鈴身前的石桌上。
“除了你這個不要臉的。”涂鈴沒好氣地回過頭去,同時鼻子里嗅到了從竹屜里飄出來的食物香氣。
這家伙究竟在打什么算盤?
竟無故罵我,真是個刁蠻的丫頭!程曜無奈地想,但也沒計較,還朝遠處的盧長老拱了拱手。
盧長老一早就注意到這倆小子了,本想開口斥責他們貽誤修煉,結果程曜這小子竟先向自己行了一禮,思來想去,最后只是哼了一聲,好歹沒有驅幾個人走。
程曜也是毫無心理負擔,大咧咧地在石桌前坐了下來,注視著潛心打坐的楚月璃。
少女儀態(tài)端莊,猶如一尊精致的玉瓷,只是額頭上掛著的晶瑩細汗,以及微微皺起的黛眉,表明其似乎正陷入至某種困境之中。
忽然,一行鮮血無聲地從她的嘴角流下,滴落到潔白的弟子常服上。
“呀!”涂鈴見狀,發(fā)出一聲驚叫。
“楚天驕這是怎么了?”夏鵬蕭用手捅了捅程曜,悄聲問道。
“我哪知道。”程曜不耐煩地回道。
氣行得過急了些,導致臟腑有些微微地受創(chuàng)……他心里判斷道。
好在對玉霄境五層的人來說,這點小傷應該須臾便可自行療愈。
“月……楚月璃,莫要太過操勞了,過來歇息一下吧。”他想了想,語帶關切地開口道。
方才程曜剛進打坐間時,楚月璃尚在專心專意地打坐,對外界發(fā)生的響動幾乎是充耳不聞。
直到自己行氣出了差錯,注意力返回到現實中,便依稀聽到有一道略微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的名字。
楚月璃睜開美眸,見坐在石凳上的,是前些天在廣場上,與自己搭話的那個人,不禁露出些許疑惑的神色。
他來做什么?她想著,掏出手帕,擦拭干凈唇邊和落在衣服上的的血。
盧長老聽了程曜的話,也是眉頭一皺,心說好小子,這兒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做主張了。
不過,他其實也和程曜抱持相同的意見。
這半月以來,楚月璃一直在嘗試沖擊玉霄境六層。他作為師傅,自然也要時刻照看著,避免愛徒在突破時出岔子。
想要突破至六層,需要沖破一個較大的關隘。
盧長老本來判斷,以楚月璃的天賦,沖破此關隘應該不會存在太大的困難。
然而,或許是這小妮子之前的修煉過程都比較順遂,以至于在突破的難度陡然增加,并經歷了幾次失敗的嘗試后,她變得有些急躁了。
這一急,行起氣來便愈發(fā)不穩(wěn)定,反而又變相地增加了突破的難度。
甚至在昨天和此刻,她還因為行氣不當而受了一些內傷。
讓她適時修正一下,穩(wěn)定住心態(tài),是合理且必要的。
盧長老裝出一副不悅的樣子,質問道:“程曜,夏鵬蕭,你倆不去修煉,提著一大堆東西,跑來攪擾其他弟子,可是想受罰了?”
夏鵬蕭聽了如臨大難,正不知如何回答,程曜卻神態(tài)輕松地回應道:“弟子覺得楚天驕修煉實在刻苦,不愧為整個君竹班的榜樣,心生崇敬,想要有所表示,于是買來一些飯食,聊表慰問?!?p> 末了,他又補充道:“也有師傅的一份?!?p> “油嘴滑舌!”盧長老冷冷道,卻也沒有繼續(xù)責難。
境界不高,說話辦事倒是細致周到!
一邊的涂鈴其實早就在偷偷研究那些竹屜了。
她心里默默一估算,竹屜里的飯菜大抵是四人份的量,月璃不用說,肯定有一份,程曜又明說有師傅的一份,再算上他自己和夏鵬蕭的兩份……
那就是沒有我的份唄!
涂鈴頓覺委屈,小嘴一撇,重重地“嘖”了一聲。
程曜聽到了,卻毫無反應。他對涂鈴的態(tài)度,大抵跟涂鈴對他的態(tài)度一樣。
你誰啊?!
但這聲“嘖”卻沒來由地讓夏鵬蕭有些慌張,額頭都起了一層汗。
“既然如此,月璃,先去吃些東西吧?!北R長老說,“還是莫要辜負了這倆小子的心意?!?p> 楚月璃本來是想拒絕的,自己現在滿心想著突破,根本不想吃東西;況且,她與這兩人也不相熟。
但既然師傅都這么說了,她猶豫了一下后,還是從蒲團上站起來,坐到了石桌前。
坐下時,她還不忘柔聲地跟程曜和夏鵬蕭分別道了個謝。
“哪……哪里,不值一提!”夏鵬蕭受寵若驚,說話開始打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