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委托
第二天早上八點，阿泰爾行走在東區(qū)的大街上。
薇娜塔的靈性狀態(tài)已經(jīng)比昨天好了不少，至少不會頻繁地在聊天當中觸發(fā)“挑釁”了，不過當她自身的情緒出現(xiàn)波動的時候嘴上依然不會客氣。加上天氣日漸轉(zhuǎn)冷，離開被窩的時候難免有起床氣，今天的早飯吃的并不是很愉快。
和一位序列8以上、獵人途徑的非凡者同居真不是什么好事，阿泰爾郁悶地想。隱約間他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薇娜塔的身材長相，先前在東區(qū)居然沒有人去討好她，甚至于住在她家附近的都沒有，并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她恢復正常之前，我還是多在外面呆一陣子吧，正好去搜集一番那位工匠的信息。
阿泰爾這樣想著。雖然自己的家自己反而呆不下去這件事情說出來有點丟人，但是鑒于薇娜塔已經(jīng)提升到了序列7，阿泰爾還是決定遵從心的意志。
雖然我們在格格蘭組織的聚會上見過幾次面，達成了幾筆交易，但是實際生活當中我并不了解這家伙，甚至連他住在哪里、怎么稱呼都不知道……
阿泰爾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想要在東區(qū)找到一個長相普通且刻意隱藏的普通人，難度都無異于大海撈針。如果想要找一名擁有相應序列的神奇物品，并且針對各種神秘學定位手段做了反制的中序列非凡者，更是難如登天了。
前天晚上蘇茜過來的時候，為我具現(xiàn)了一張畫像，那是奧黛麗小姐在戰(zhàn)斗后記下來的那名工匠的長相，不過蘇茜還叮囑我，對方有可能會改變相貌，所以這畫像能起到的作用一般……
奧黛麗小姐給了我這個任務，里面八成也有考驗的意思。先不論向她尋求幫助會不會降低評價，她能不能肆意在這么危險的地方動用大規(guī)模搜索的非凡能力還是未知數(shù)。貝克蘭德可是有至少十位以上的半神的！
阿泰爾在一張長椅上坐下，開始皺眉思考起來。
目前已知的條件就是他身材矮小，可能攜帶有大量神奇物品……神奇物品內(nèi)部包含非凡特性，儲存的時候也要分外小心，不能將一些特定途徑的神奇物品放在一起，否則會影響物品的使用壽命。那么就意味著這家伙帶著不少行李。
其次，這家伙是母樹的信徒，接受過多次邪神啟示的那種，行為舉止必然有其怪異之處……我記得，薇娜塔的那件“放縱的薔薇之心”，副作用就是長時間使用會變成只會交配的怪物。那么，攜帶這么多神奇物品，他肯定要找地方解決負面特性。而母樹的信徒常常做的事情……阿泰爾想起了前兩天東區(qū)的淫亂派對。
也就是說，我接下來的主要調(diào)查方向，應該就是在對方的泄欲對象這方面下手了。利用我之前做保鏢和私家偵探時的關系網(wǎng)，請人幫忙調(diào)查東區(qū)最近的強奸案或者惡性殺人之類的事件……
阿泰爾的手在褲子上無意識地寫寫畫畫。
同時，還要留意東區(qū)的低檔次旅館。既然是出逃，他就不可能去找那種手續(xù)齊備的大旅館，而會選擇訂一間小旅館的房間，繼續(xù)準備下一個目標。然后，結合東區(qū)地圖，以這些小旅館為圓心以及估算出來的活動半徑，圈出對方可能在的范圍，然后進行重點排查。
阿泰爾的心思轉(zhuǎn)的飛快，幾分鐘之內(nèi)就有了一套成熟的計劃。他決定從追查對方留下的蛛絲馬跡開始，一點一點壓縮對方可能存在的范圍，像一位真正的普通私家偵探一樣解決問題，而不是依仗魔鏡占卜這些他擅長的非凡手段。因為他知道，他擅長的非凡能力，對方也八成擅長，而且有很大概率比自己用的還要好。
就連奧黛麗小姐都找不到的人，我就更不可能用非凡手段找到了……阿泰爾很有自知之明地想了想。
不過，“刺客”必備的收集情報的能力以及先前接任務時積累下來的情報網(wǎng)，可不是幾件神奇物品就能復制的！
有了目標的阿泰爾很快行動起來，他迅速拐進了他的幾個線人平時待的地方：東區(qū)的“勇敢者酒吧！”
這間酒吧的結構和戰(zhàn)前比起來沒有太大的變化，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保護它沒有被弗薩克人的飛空艇破壞掉。由于正常的營業(yè)時間是在晚上，所以酒吧里沒幾個人，只有一個穿著老舊大衣、背著破舊挎包的年輕人正趴在柜臺上假寐。
“早上好，伊恩。我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和你說過了，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和能力完全可以穿更好的衣服，或者說，就應該穿更體面的衣服?！?p> 阿泰爾對被門鈴聲驚醒的男孩打著招呼。
男孩微微抬頭，被從門口直射進來的陽光刺得瞇成一條縫的眼中隱約可見紅色的瞳仁。
“布魯斯特先生啊，真是好久不見?！?p> 伊恩·賴特揉了揉眼睛，驚喜地回答道。
“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不是嗎？自從三個月前您委托我調(diào)查仆人協(xié)會招募員工的信息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您了?！?p> “三個月而已，我們經(jīng)常會經(jīng)歷比這更久的分別?！?p> 阿泰爾笑著說道，“讓我們坐下說吧?！?p> “的確，但也正因如此，每一次相逢才更加彌足珍貴。”
伊恩·賴特伸手想去酒柜上拿酒，然后想起來面前的這位不喜歡酒精，只能歉疚地笑了笑。
“抱歉，只能請您喝白開水了。”
“沒關系，我這次也不會待多久——事實上，拜托你調(diào)查幾件事情之后，我還有其他的地方要去。”
阿泰爾擺了擺手，按住了想要去拿水的伊恩。
“我想讓你統(tǒng)計東區(qū)所有的不需要身份證明就可以入住的旅館，并且確認最近幾天是否有可疑人物入住。”
“這很難做到，布魯斯特先生?！币炼饔行殡y，“東區(qū)的旅館定義很模糊……有的時候，一間民宿都可以當成旅館，只要主人愿意，它就具備旅館的一切功能。如果您想要統(tǒng)計必須嚴格要求身份證明的旅館，倒是很輕松?！?p> “盡可能去做，注意那些租客喜歡半夜外出的旅館，位置偏僻的、這兩天附近有兇案發(fā)生的那種旅館優(yōu)先調(diào)查?！?p> 阿泰爾吩咐道。
“那么，您至少要支付20鎊，畢竟我需要發(fā)動大量人手去分頭調(diào)查。”伊恩想了想，報出一個價格。見阿泰爾同意，伊恩有些好奇地問道：“您找這些旅館做什么？當然，我不是冒犯，如果您覺得需要保密，就什么都不要和我說。如果不是的話，我很有興趣了解一下相關的情報……您知道的，這是我們這一行的通病。”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軍情九處的意思？”阿泰爾似笑非笑地問。
“……那好吧，我不問了?！币炼骱茏R趣地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幫我把這個消息同時發(fā)布給其他酒吧的那些賞金獵人們?！卑⑻栐阱X包里抽出一張十鎊的鈔票放在桌面上，“這是預付款?！?p> “對了，先生，我這里最近還有一次那種聚會，您還要來嗎?”
伊恩收好紙幣，好像想起什么一樣問阿泰爾。
“不了，最近手頭經(jīng)濟緊張?！卑⑻柾裱跃芙^?！按送?，我還需要你調(diào)查最近東區(qū)發(fā)生的強奸案或者殺人案，性質(zhì)越惡劣越好，最好能有相關的卷宗。當然我知道那些賞金獵人搞不到這些，所以我是想向軍情九處的那些家伙們打聽一下?！?p> “那些大人物可不是經(jīng)?；貞覀兊恼埱蟮摹币炼鲹u了搖頭，“即使您這么做了，我將您的需求報告上去，他們也很有可能因為您的身份將其駁回。現(xiàn)在他們的人手損失了不少，為了維持穩(wěn)定巴不得你們這些非凡者越少越好，很難得到相關的幫助……甚至，還可能為您惹來麻煩?！?p> “那好吧，我會用別的手段確認這些信息的，你可以繼續(xù)睡了，希望你今天生意興隆。”
阿泰爾心里很是同意伊恩的觀點。比起教會，王國軍方的成員普遍都是些鷹派。盡管他們沒有弗薩克人那么激進，但是在對待戰(zhàn)爭和非官方非凡者的態(tài)度上，這兩者一樣的強勢。他詢問伊恩，并不是想讓對方接受委托，而是想通過他的反應來確定官方非凡者對此事的態(tài)度。
“看來，想要獲取那些卷宗，只能去找那位老朋友了?！?p> 阿泰爾嘆了口氣。
“恐怕只有身為官方非凡者的他才能有門路了?！?p> (27章之前改了好多次都沒改過來，現(xiàn)在在這里補一下)
走出了勇敢者酒吧，阿泰爾看了一眼銀質(zhì)懷表，發(fā)現(xiàn)時間還早。
“現(xiàn)在就去圣塞繆爾教堂看看吧……順便做個祈禱。免得那天的經(jīng)歷造成對我造成什么影響?！?p> 阿泰爾啪嗒一聲合上懷表的蓋子，邁開腳步離開酒吧所在的那條街道。由于無人清理的緣故，街道兩旁遍布酒鬼的嘔吐物，幸好現(xiàn)在天氣涼爽，味道傳的不是很遠。不過即便如此阿泰爾也絕對不想踩上一腳，所以他利用刺客的非凡能力，敏捷地穿過了街道。
作為黑夜女神教會貝克蘭德教區(qū)的總部，坐落在貝克蘭德城中心位置的圣塞繆爾教堂外觀華麗，與圣風大教堂、圣希爾蘭大教堂呈三足鼎立之勢。
女神的教義不喜歡奢華，但是與追求樸實的大地母神教會不同，圣塞繆爾大教堂的裝飾依然具備別樣的雍容之感。
偌大的教堂上裝飾著各式各樣的尖頂拱門、肋狀的拱頂和飛拱，在設計中利用尖肋拱頂、飛扶壁、修長的束柱，營造出輕盈修長的飛天感。新的框架結構以增加支撐頂部的力量，予以整個建筑直升線條、雄偉的外觀和教堂內(nèi)空闊空間，常結合鑲著彩色玻璃的長窗，使教堂內(nèi)產(chǎn)生一種濃厚的宗教氣氛。
阿泰爾走進了教堂的正門。
此時已經(jīng)接近上午十點，祈禱的人并不是很多。作為司掌黑夜的神明，最適合向女神祈禱的時間應該是在天黑之后，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的時段。
因此，黑夜教堂關閉的時間是所有教會當中最晚的，也有不少黑夜的信徒會在下了夜班之后來這里祈禱。
不過，這些和阿泰爾沒什么關系，他是來找在這里工作的一位值夜者的。
盡管阿泰爾背地里在做刺客的活計，但是他從來不會用原本身份接刺客的工作。所以他的履歷非常清白，屬于那種只要定期向黑夜教會報備，就可以自由活動，不必擔心其他教會的追查的自由職業(yè)者。
此外，由于他平時主要的工作是私家偵探和保鏢，偶爾還兼職賞金獵人，所以也有一套自己的情報網(wǎng)，方便去做一些官方不好出面的事情。因此他和值夜者也有一定程度的合作.在此期間，他認識了不少值夜者小隊當中的成員，比如今天他想要找的這位洛絡塔女士。
“您好，修女閣下?！?p> 阿泰爾走到一位正在擦拭燭臺的修女身后大概兩米左右站定，禮貌地輕聲開口問道，“請問，洛絡塔女士目前在教堂里嗎？
“……哦，是您啊，布魯斯特先生?！?p> 修女回過頭，看清來人的面孔后微笑了一下，在胸口點了四下。
“洛絡塔女士現(xiàn)在應該在3號祈禱室……不過，我不方便過去見她?！?p> “你們鬧了什么矛盾嗎……不，不好意思，這不是我應該關心的話題?！?p> 阿泰爾下意識地問道，然而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連忙道歉。
魯恩的社交場提倡含蓄，和因蒂斯不同。像這種直接詢問女士心中所想的舉動，即使是對于不太看重類似世俗禮節(jié)的修女們來說，也是不太恰當?shù)摹?p> “不，洛絡塔女士是一位很和善體貼的女性……只不過……”
說到最后，修女的臉色有些泛紅，聲音也小的逐漸聽不見了。
“請您自己去里面找她吧，我還要在這邊擦拭燭臺……”
果然，洛絡塔還是老樣子……
阿泰爾看著慌亂地離開的修女，無奈地嘆了口氣。
雖然我也這么覺得，但是作為一名值夜者的洛絡塔女士也這么想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阿泰爾在洛絡塔的祈禱室前停下腳步，大門緊閉著，洛絡塔的祈禱應該還沒有結束。阿泰爾決定耐心等待，打斷別人的祈禱是一件十分不禮貌的行為。
“這不是阿泰爾嗎，你怎么在這里？是來找我的嘛？”
就在阿泰爾等待的時候，他的身后傳來一個異常標準的貝克蘭德本地口音。盡管這里已經(jīng)是大祈禱廳后方，出了禁止喧嘩的范圍，這聲招呼也顯得有些突兀。
阿泰爾嘆了口氣。他光是聽那說話和唱歌一樣的聲音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他和洛絡塔一樣都是阿泰爾先前在一次值夜者的行動中結識的朋友，然而他的某些愛好在阿泰爾看來比洛絡塔的愛好更加難以啟齒。
他之所以明明知道洛絡塔的怪癖還是硬著頭皮來找洛絡塔，正是因為實在不想碰見這個人——倒不是討厭，只是難以面對。
“很遺憾布里頓，我是來找洛絡塔的，有一些事情想要拜托她。”
阿泰爾轉(zhuǎn)過身，硬著頭皮和對方交談道。眼前的這位值夜者是一位英俊的中年男性，梳著整齊的黑發(fā)。鼻梁高挺，五官分明，像是從古典藝術作品當中走出來的男子。
“其實我更希望你叫我彼得……”
布里頓有些失望地說道，“找洛絡塔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拜托我嗎？這樣她有時間去找咖啡店女仆，我也有機會和你多待一會?！?p> “真是直接的表達……你知道嗎，我總覺得比起魯恩紳士，你更像是因蒂斯那些禮服上插著華麗羽毛的吟游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