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阿泰爾式潛入

　　兩人下車的位置是在工廠前身的公司辦公樓門口的街邊，巴菲特公司的金字招牌就掛在那棟小樓的二層位置。

　　“我們得從外面繞一圈，在工廠區(qū)的邊上翻過圍墻，然后找到那些工人工作的地方，隱蔽地拍幾張照片然后離開。”

　　邁克小聲地對阿泰爾說道。

　　“你明天采訪巴菲特先生，有沒有提前對他的工廠做過調(diào)查？”

　　阿泰爾反問道。

　　“當然，這是記者的職業(yè)素養(yǎng)?！?p>　　邁克挺了挺胸脯，頗有些自豪地說道。

　　“那么，你知道他的工廠里有多少名紡織女工和多少名男性監(jiān)工嗎？”

　　阿泰爾繼續(xù)問道。

　　“當然，一共有318名紡織女工和17位男性監(jiān)工。”

　　邁克熟練地回答道，“可是這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覺得你能在三百多人的眼皮底下隱藏多久不被發(fā)現(xiàn)？”阿泰爾壓低聲音怒斥道，“你以為你潛入的是哪里？金玫瑰嗎？那些女工見到的男人就只有那么幾個監(jiān)工，你一個陌生人進去，還留著這么顯眼的大胡子，在那些女工的眼里就像是白紙上的墨點一樣扎眼！”

　　“那你說怎么辦？”邁克撓了撓頭，“總不能現(xiàn)在就回去吧？”

　　“你的照相機呢？”阿泰爾向約瑟夫伸出手，“不會你帶的還是那個比我腦袋還大的箱子吧？”

　　“當然不是，這可是我從蒸汽教會花大價錢買來的新產(chǎn)品，據(jù)說是蒸汽教會的圣奧斯卡大主教根據(jù)羅塞爾大帝的手稿改造出來的，用35mm的電影膠片就能成像，甚至可以揣進口袋里?！?p>　　邁克在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比巴掌略大的機械制品，遞給阿泰爾。

　　阿泰爾拿起來仔細擺弄了一下，“看起來倒像是私家偵探拿來捉奸用的。這玩意要怎么用？”

　　“拿起來對準目標按快門就行了，用不著像那些老古董一樣對焦幾個小時。膠卷還能拍三十張照片，之后就得去蒸汽教會補充了?！?p>　　邁克給阿泰爾講了講具體操作的步驟，“你想怎么做？”

　　“簡單，你去附近找個咖啡館坐三個小時，看看中午吃飯的時候能不能采訪到那些出來的女工，而我想辦法潛入進去，幫你拍幾張照片出來交差。”

　　“可是你潛入進去不也一樣顯眼？”邁克疑惑地問道，“雖然你沒有顯眼的胡子。”

　　“潛入也不一定就要偷偷摸摸的，我讓你留在這里不是不相信你的身手，而是因為有的時候你的表現(xiàn)會露出破綻?！?p>　　阿泰爾說完，把相機揣進衣兜里，略微理了理衣領(lǐng)，就那么大搖大擺地朝工廠的正門走了過去。

　　“先生，請問您有預(yù)約嗎？”

　　門口的兩名門衛(wèi)相當盡職盡責地攔住了他。

　　“顯然，盡管突然拜訪不是什么禮貌的事情，但是我們也無法做到每次拜訪都提前預(yù)約?！?p>　　阿泰爾搖了搖頭，隨即在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封皮是黑色的證件，幅度很小地給那兩位門衛(wèi)看了一眼封面。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西維拉斯場的便衣警察，來這里是受了巴菲特先生的委托，來偷偷調(diào)查他的財務(wù)秘書貪污的事情的。”

　　阿泰爾壓低了嗓音。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由于近年政策的改革，工廠內(nèi)的財務(wù)管理由政府統(tǒng)一委派的公務(wù)員負責，而借此進一步加強財務(wù)管理透明化的程度。不過，在絕大多數(shù)工廠內(nèi)，這些被委派的官員都成了一個虛銜，或者成為了新的貪污者。

　　“那為什么會沒有預(yù)約？”

　　守衛(wèi)狐疑地問。

　　“你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如果那位負責巴菲特先生文書工作的秘書在預(yù)約欄中看到，巴菲特先生預(yù)約了一位西維拉斯場的警察，那我還能調(diào)查得出有用的東西嗎?”

　　阿泰爾低聲怒罵道，“還是說，他讓你這家伙為他通風報信，然后從他貪污的部分里給你提成？”

　　阿泰爾把證件塞回口袋里，順勢露出了自己腋下的左輪手槍的槍套。

　　“要知道，那家伙貪污的八成就是你們的工資，拿著本來就在你們應(yīng)得的部分里克扣出來的錢獎賞你們，你們還要這么賣命？”

　　阿泰爾不屑地咂了咂嘴?！翱禳c，我的耐心有限?！?p>　　兩名守衛(wèi)對視了一眼，阿泰爾看到他們的眼睛里燃起了怨恨的火焰，就知道，自己的“教唆”成功了。

　　原本，教唆者的“教唆”能力就是用來喚醒人們心中的惡念的，只不過，阿泰爾把這個惡念的范圍拓展到了欲念，讓對方的欲望失控從而更容易做出一些給自己或者他人帶來痛苦的事情，比如在貴族小姐那里勸別人做大價錢的美容套餐——痛苦的往往是給她們付錢的紳士。

　　而現(xiàn)在，在阿泰爾的引導下，這兩名守衛(wèi)心中對于那名財務(wù)秘書的怨恨之火顯然已經(jīng)被點燃了。為了讓那名財務(wù)秘書付出代價，他們寧愿一定程度上違反規(guī)則讓這位“西維拉斯場的便衣警察”進入工廠區(qū)。

　　邁克坐在對面的咖啡館里，看到阿泰爾只是說了幾句話就直接走進了大門，被震驚的呆愣了一兩秒，才機械地把手中的面包塞進嘴里。

　　……

　　這樣，就算是潛入成功了。

　　阿泰爾站在辦公區(qū)域的走廊里，手里拿著那張警官證，譏諷地笑了笑，然后打開了證件。

　　證件夾里并沒有什么證件，黑色的證件封皮里只夾著一張安眠符咒。

　　這下省下來一張符咒……不過，本來這也只是保險措施而已，一般的平民百姓，光是西維拉斯場這個名號就足夠震懾他們了。

　　不過，還是不要太深入的好……一位在東區(qū)開工廠的資本家，手底下沒有非凡者？阿泰爾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接下來找個機會，翻墻或者繼續(xù)教唆守衛(wèi)，讓他帶我進入工廠區(qū)拍幾張照片就行了。

　　阿泰爾將證件收了起來，從那位財務(wù)秘書的門口路過。屋里沒人，即使有人的話，阿泰爾也不感興趣，快步走過了辦公區(qū)。

　　然而，阿泰爾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那位財務(wù)秘書的桌上，有一座放的端端正正的白色象牙雕像，雕像邊上的花卉在無風的室內(nèi)微微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