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夢中呢喃
陳潛依舊是在門外等待,等著馮先生出來告訴自己晚月已無大礙。只是此時的陳潛放松了許多,也不再來回踱步了,也放過了自己被咬破的手指。
沒一會小廝便提著一壺茶回來了,“公子要不要喝茶?”陳潛搖搖頭。
小廝將茶放在了桌上,又說要幫陳潛處理身上的傷口,陳潛又搖搖頭,“你這傷勢看起來極重,并且不止一處,若不及時處理恐難醫(yī)治啊?!?p> 陳潛繼續(xù)搖搖頭,示意自己的傷無礙,要他趕快去救治晚月。小廝無奈,搖了搖頭,只能提著茶進了屋,臨近門前還不放心的說了句“我叫馮白及,有事喊我?!标悵撛俅伪兄x,白及不放心的看了兩眼才進屋去。
終于差不多又過了一個時辰,天都亮透了,馮先生和白及才從屋內(nèi)出來,神情焦慮,整個人都透露著疲憊與著急。馮先生看陳潛此時的樣子,立即告訴了他晚月的狀況。
“沒事了,姑娘沒事了,已經(jīng)過了最危險的時候,這姑娘毅力絕非常人,雖是昏迷狀態(tài),但是感知疼痛與常人無異。單單只是拔劍的疼痛許多成年男子都忍受不住,這姑娘生生受住了,仿佛是有人一直在喊著她,等他醒來一樣?!瘪T先生說到這里,陳潛的眼眶已經(jīng)發(fā)酸。
晚月是多么怕疼的一個姑娘啊,以往被針扎了一下都要哭半天,自己怎么哄都哄不好的,是如何忍受了剜肉拔劍的疼痛呢?后面馮先生講述的手術(shù)過程是如何艱險,陳潛都仿佛是痛在自己身上一樣。
自己在院中等待的一夜,不論是經(jīng)受了怎么樣的煎熬,都不及晚月所受疼痛的萬分之一。陳潛不知,晚月是如何撐過來的,陳潛不知,晚月在昏迷中竟還有知覺,經(jīng)歷了這樣的疼痛。
“得虧了姑娘還有知覺,若是沒了知覺,過程恐怕不會如此順利。所以這這姑娘堅韌之力絕非常人啊,老夫著實佩服?!?p> 是啊,晚月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總是堅強的啊。
“對了,那姑娘在昏迷中一直喊著一個人的名字。”白及看向馮先生,兩人回憶著?!皩Γ墙袝r元,應該是這姑娘惦記之人吧。陳公子也認識這位時元?可見他來陪著姑娘身邊,多喊喊她的名字,她會醒的快一些?!?p> 陳潛忽然腦子一片空白,原來...原來支撐晚月醒過來的竟然是自己,晚月在昏迷中還不斷喊著自己的名字。陳潛忍受著眼睛的濕潤,低頭向馮先生和白及深深行了一禮,感謝他們對晚月和自己的救命之恩。
“陳公子快請起,陳公子身上的傷,還是醫(yī)治一下吧?!?p> 陳潛一心想要去看晚月,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了。再加上馮先生從出來就一直是白及攙扶著,這一夜驚心動魄的醫(yī)治,想必馮先生已經(jīng)十分疲憊了,還是讓陳先生先行休息吧,等晚月醒來還要多勞陳先生照顧呢。
陳潛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便轉(zhuǎn)身去屋內(nèi)看晚月了。
晚月躺在床上,醫(yī)治過程中用到的紗布和水還沒來得及收拾,陳潛看著這滿屋到處都是沾滿了血的布,晚月也還沒來得及被清理,雖是止了血,但是胸口這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依舊是讓陳潛心驚。
他一步步走向他的晚月,每一步都走的如此艱難,都充滿了心疼與悔恨。從門口到床邊這沒幾步的路程,陳潛仿佛走完了自己的前半生,從此以后他都只剩晚月一人了。
陳潛跪在床邊拉著晚月的手,看著晚月還皺著眉頭,額頭上的汗告訴著陳潛此時晚月在經(jīng)受著什么樣的疼痛。陳潛顫顫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擦拭了晚月額頭的汗,為她舒展了緊繃的眉宇。
“時...元?!标悵撀牭酵碓陆凶约旱拿?,抓晚月的手更緊了一些。晚月像是感知到陳潛一般,竟流了一行眼淚,“時元..小心..身后。”
晚月是昏迷中的呢喃,聲音極小,但陳潛還是聽得一清二楚。陳潛再也繃不住,雙手握著晚月的手,將頭埋在床邊,眼淚如泉涌般決堤。
他的晚月,在中劍昏迷之后還在擔心自己,這一夜她的堅持,是不是都為了提醒自己小心身后呢,當時晚月看到那蒙面人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時候,該多么害怕多么擔心啊。是自己沒有保護好晚月,是自己不夠。
想起馮先生說的話,晚月這一晚都叫著時元的名字,陳潛心如刀絞。讓時元來陪著晚月,多喊喊晚月的名字他會醒的更快??扇缃駮r元就在晚月身邊,卻一聲“晚月”都喊不出來。
此時的陳潛是多么想叫一聲晚月的名字啊,看到晚月有危險卻不能開口提醒的時候,此時晚月在昏迷中惦念著自己,自己卻不能應她一聲的時候。陳潛比任何時候都痛恨自己的啞疾。
若是自己會說話,若是自己會說話,該多好啊。
陳潛心中無數(shù)遍的呼喊著晚月的名字,嘴巴一開一合,可就是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來,甚至是都沒有“咿咿呀呀”的聲音,陳潛痛恨自己,也絕望于自己啞的徹底,只能緊緊地拉著晚月的手,無聲落淚。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潛呆坐在床邊,神情木訥,心中已沒有了任何波瀾,只是拉著晚月的手從沒有放松。陳潛就這樣坐著等晚月醒來,等晚月一醒來便能看到他。
“陳公子?!标悵撘恍南胫碓鲁錾瘢B白及是什么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瓣惞由砩系膫€是看一看吧,我來給陳公子醫(yī)治一下。”
陳潛不語,他早就麻木了,早就不覺得疼痛了,相較于晚月,自己身上這身傷又算的了什么嗎呢?
見陳潛不答話,白及拿過一面銅鏡立在陳潛身前。
“陳公子,等晚月姑娘一醒來便看到你這一身的傷,滿臉都是血的樣子,她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擔心,恐怕剛剛醒來又要昏迷過去了?!?p> 白及的話很是管用,陳潛透過銅鏡看到了自己此時的模樣,滿臉是血,發(fā)絲凌亂,在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好幾處傷口將衣服都染透了,今日穿的是晚月最喜歡的月白色長袍。
不行,晚月醒來看到自己的樣子必定會擔心的,不能讓晚月再因為自己傷心了。
陳潛扶著床沿艱難的站起身,這么長時間在這麻木的坐著雙腿都已經(jīng)沒有了直覺。白及看陳潛起身,立刻放下銅鏡來攙扶他去上藥療傷。陳潛擺擺手示意自己能走,臨出門前又看了眼晚月,此時晚月應該沒有那么疼痛,睡得安穩(wěn)一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