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高寧與風(fēng)叔站在棺木兩側(cè),門外高月娥倔強的要進來,卻被奶娘死死拉住。
“奶娘,你放開我!我要進去!”
“小姐,你不能進?。∪怂篮蟊揪腿リ栟D(zhuǎn)陰,現(xiàn)在又是夜間,本就是陰氣最濃郁的時候。
女子本陰,你在靈堂守孝沒事,可若直面老爺尸身,恐有意外發(fā)生?。 ?p> 聽著門外的吵嚷,高寧看了眼風(fēng)叔,道:“風(fēng)叔,不讓她進么?”
風(fēng)叔搖頭:“小姐雖巾幗不讓須眉,但畢竟是女子,老爺如今的狀況,不適合讓她看到。大公子,你確定要看么?”
高寧點頭:“當(dāng)然!”
“那邊……開棺吧!”
風(fēng)叔神色莫名,他將煙袋桿往腰間一別,單手按在厚重棺木上,手掌忽然青筋暴起,猛地一用力。
就聽刷拉一聲,棺材蓋被一股寸勁崩開數(shù)尺,正好將尸體上半身露了出來。
高寧目光一撇,瞳孔微縮。
棺中平躺著一具尸體,安詳?shù)奶稍诶锩妫^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面容也被特意清理過。
只是上半身赤裸,露出心口處一個焦黑的空洞。
空洞有成人拳頭大小,皮膚表面泛著如蛛網(wǎng)版的青黑色紋路,像是中了毒似的。
高寧心中一跳,這傷勢可不一般啊。
風(fēng)叔雙眼迷離,根本沒有在意高寧的反應(yīng),緩緩道:“事發(fā)突然,當(dāng)時去叫早的伙計都懵了,赫得差點尿出來,連滾帶爬跑出來,急忙去找人了。
當(dāng)時,明面上負責(zé)帶隊的是蔡鏢頭,一見總鏢頭的尸體,當(dāng)場被嚇了一跳。
他知道出了大事,當(dāng)下不敢怠慢,連忙招呼眾人啟程,天還沒亮就往蘇州趕……”
“等一下!”高寧打斷道:“出了這么大事,不應(yīng)該先找兇手嗎?”
風(fēng)叔搖頭苦笑:“大公子不知,我龍虎鏢局以鏢為重,這是老爺在世時候定下來鐵律。
況且,那寡婦和三個孩子也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算找有能上哪找呢?”
高寧皺皺眉,沒有說話。
“本以為蘇州就在眼前,須臾便至不會有麻煩,哪知蔡鏢頭還是低估了心性的貪婪!”
風(fēng)叔嘆了口氣:“下面有人動了歪心思,在蘇州城外十里林中,一伙蒙面強盜蜂擁而至。
他們?nèi)硕鄤荼?,本著鏢銀而來,根本不答話,一上來便招招下死手。
弟兄們被沖散,蔡鏢頭和許柳兩位鏢師當(dāng)場死亡。
幸虧剩余的弟兄還算有良心,逃跑前還帶著十幾個人一起將總鏢頭的尸體搶了出來?!?p> 風(fēng)叔感慨:“他們一路跑,那些人一路追,不但揣著殺人滅口的心思,還把的總鏢頭被殺的消息傳揚了出去。
弟兄們逃到錢塘縣地界的時候,就剩下了六個人!
其中有兩人傷勢過重,當(dāng)天便殺手人寰,其余四個中一個重傷昏迷,三個皮開肉綻,全身上下都是嬰兒嘴大小的傷口?!?p> 高寧聽得眼皮亂跳。
好家伙,這世道這么兇險的么?
“好在外傷雖重卻有的治,送去醫(yī)館包扎修養(yǎng),如今已經(jīng)逐漸好轉(zhuǎn)了?!?p> 風(fēng)叔抬頭看著高寧,道:“這所有的經(jīng)歷都是出自三人口,小老兒只是轉(zhuǎn)述,若大公子有疑慮,可以親自去問。”
高寧也不客氣,直接道:“人在哪?”
“就在后院養(yǎng)傷!”風(fēng)叔道。
高寧點頭:“那不急!我想知道,其他幾路呢?”
嘩啦!
大門忽然推開,風(fēng)叔眼疾手快一拍棺材蓋,直接將棺材合上。
高月娥大步走進來,冷笑道:“這還用問么?爹爹被殺的消息被可以傳播出去,另外幾路人直接就沒了,至今也每個消息。
還是風(fēng)叔舍下面子,親自去請了一伙游俠,以銀為誘,將死在路上的弟兄們陸續(xù)送了回來?!?p> 風(fēng)叔擺手:“我的臉面算什么,只是可惜了那些孩子……哎!”
高月娥冷哼:“爹爹死得如此蹊蹺,鏢局落敗的如此迅速,背后肯定有鬼。風(fēng)叔,你就讓我看爹一眼吧,就一眼!我要給爹報仇!”
風(fēng)叔不為所動。
“報仇的事自然有大公子做主,小姐,別再胡鬧!”
高月娥連連哀求,風(fēng)叔始終不為所動。
奶娘也跟了進來,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說。
高寧站在一旁,盯著棺木若有所思。
絮叨了一陣,高月娥終于惱了,道:“高平安,你倒是說句話??!”
高寧平靜道:“既然風(fēng)叔和奶娘都這么說,必然有他的道理。”
高月娥眼圈一紅,怒道:“你也不讓我看爹?”
“不是不讓,而是不到時候!”高寧沉吟著,看向高月娥道:“你也在外闖蕩過一段時間了,應(yīng)該知道,這個世界遠沒有看到的那么簡單吧?”
高月娥神色微變。
“就拿今天的事兒來說,你沒覺得有些蹊蹺么?”高寧問道。
高月娥不語。
風(fēng)叔點頭:“確實有些不對勁。原本各家撫恤都是安排好的,在此之前也特意派人去安撫過,按說不會發(fā)生堵門要錢的事兒……”
高月娥冷笑:“肯定是譚家商號搞的鬼。他們怕收不到銀子也拿不到宅邸,為了防止血本無歸,鼓動旁人鬧事,不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么?”
高寧瞇眼:“我倒覺得跟伯父有關(guān)!”
“那個吝嗇鬼?”高月娥一愣。
“越是吝嗇鬼,才把錢看得越重!”
高寧道:“銀子要是打了水漂,比割他肉還疼?!?p> “只五百兩銀子,至于么?”高月娥不信:”況且他鼓動一群人來,不是更要不到錢么?”
“若他的目的一開始就不是錢呢?”高寧側(cè)目看著高月娥,意有所指。
即便他沒明說,意思也已經(jīng)表達得很明顯了。
瞬間,風(fēng)叔、奶娘和高月娥的眼神就都銳利起來。
高寧心中暗暗吃驚。
風(fēng)叔也就罷了,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家伙。
怎么奶娘也這樣?
高月娥細細回想,面色逐漸難看,突然冷哼一聲:“高忠,嘿嘿,還真是個好伯父??!弟弟剛?cè)鍪秩隋荆烷_始操心侄女的去處了。不錯,真不錯!”
高寧嘴角輕勾:“所以,我才用玉佩騙了他?!?p> 高月娥一愣,突然反映了過來,瞪大眼睛:“玉佩是假的?”
高寧翻了個白眼:“你似不似傻?就爹那性格,就算真有寶貝也留不住??!”
“你!”高月娥小臉漲紅。
風(fēng)叔忍不住莞爾,奶娘也跟著偷笑。
高寧嘿然:“想來咱們的伯父大人,回家后也夠喝一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