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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行奇旅

「第三章」 變婆(下)

妖行奇旅 五十貓 13987 2022-05-26 19:2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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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噠噠。

  在灶頭村的百里外,一架馬車停了下來,車夫抬頭看了看太陽所在的位置后,轉(zhuǎn)身朝后面盤腿打坐的道士說道:“道長,就到這里吧?!?p>  馬車上除了道士外還有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姑娘,只見小姑娘打量了一下四周隨后疑惑的說道:“大叔,我們還沒到目的地吧?!?p>  “丫頭,再往里走的話,我可就趕不及在天黑前離開這地方了?!瘪R夫笑著說道。

  那小姑娘本還想要說些什么,但那個道士已經(jīng)起身從馬車上下來了,小姑娘只好撇了撇嘴跟著道士一同下車。

  見兩人如此好說話,那馬夫咧嘴一笑不再說什么,直接御馬掉頭離開了。

  “這馬夫也太膽小了。”小姑娘小聲嘀咕道。

  “此處陰氣遠(yuǎn)超其他地方,多有妖怪出沒,再加上外面流轉(zhuǎn)的那些故事,他害怕也正常?!蹦堑朗科降恼f道,雖說沒有到達(dá)他預(yù)想的地方,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道士一身白衫背上背著一把長劍,一眼望去就給人一種絕世高人的感覺,此人正是尋道觀的道一心,而跟隨在他身旁的那個小女孩,自然就是從西水寨跟著他離開的春華。

  “走吧。”道一心望著灶頭村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后說道。

  春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抱怨馬夫的事情,加快腳步跟上了道一心。

  下山歷練已四年,雖然已名揚(yáng)天下,但道一心仍然在奔波各地?cái)匮А?p>  在聽聞濕熱之地出現(xiàn)大量變婆后,他便第一時間趕往此處。

  濕熱之地有一種特殊的妖怪,名為變婆。

  傳聞由年輕女子的尸體所化,初始看不出有什么獨(dú)特之處,在她們埋入土中七日之后,她們便會揭開棺木破開土地而出,容貌上看起來和生前沒有什么兩樣,但是全身散發(fā)出奇怪的臭味,并且不能說話。

  而這些變婆剛出土?xí)r,還殘留一些人性,回到家中甚至能夠做家務(wù),不過在七日之后就會發(fā)生異變,手足會逐漸蜷曲并長出蹄爪,遍體生毛變幻成熊虎不分的怪獸。

  雖說詭異但這種妖怪,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夠通過合力解決,所以道一心并未太放在心上。

  讓他在意的是,變婆在同一時間大量出現(xiàn)的背后也許是妖人所為。

  妖人,即以妖術(shù)危害眾生者。

  道一心此程便是為了調(diào)查這大量變婆出現(xiàn)背后是否有妖人操控,才特地趕往此處。

  在道一心與春華兩人尋找變婆以及其妖人的時候,阿綠來到灶頭村已有半個月。

  雖說阿貴、阿綠兩人并未拜堂成親,但是村里的人早已將他們看作是一對夫婦。

  灶頭村的村民們對于阿綠的印象也不錯,雖說阿綠不好與人來往,甚至這半個月以來村里人基本上都沒有見過她幾次。

  但是在看到每次阿貴出去做農(nóng)活時,阿綠都會在家里洗衣做飯,做遍家中大大小小的家務(wù),如此賢良淑德自然很是討得大家喜歡,甚至還引起了不少男人羨慕。

  看到阿綠如此賢惠,村民們大多都在背后討論時都會說阿貴前世修來的福氣才能夠得到這么一個好媳婦,但另一方面她們每次都會情不自禁為阿綠那被毀去的容顏感到可惜。

  想到阿綠那遍布傷痕猙獰的面容,對于她的深居簡出,大家也能夠有所理解。

  畢竟哪有女子不愛美,如今變成了這幅模樣想必定然不愿在人前出現(xiàn)。

  眾人對于這個結(jié)果都感到很是滿意,但除了一個人之外,那就是阿貴。

  雖然阿貴一直強(qiáng)調(diào)他與阿綠并不是夫妻關(guān)系,只是同住在一間屋子,但是他這種屁話自然沒有人會聽,甚至還因此被村長教訓(xùn)了一頓。

  被訓(xùn)得多了,阿貴也懶得再去解釋。

  不過阿貴仍然堅(jiān)守自己的原則,雖說在眾人眼里他們已經(jīng)是夫婦,但是他從未對阿綠有任何逾越之舉,而那些銀兩也放在阿綠隨手可得之處。

  這樣一來,哪怕有一天阿綠想要離開了,她也能夠隨時離去。

  這些事情阿綠都看在眼里,但是她并未說過什么,只是盡心盡責(zé)的扮演好自己妻子的角色,每日做好飯菜等待著阿貴回家。

  而另一個灶頭村的村民不知曉的是,阿綠之所以深居簡出并非因?yàn)榻橐庾约旱娜蓊?,而是因?yàn)樯砩系漠愇丁?p>  身上那股怪異的味道無論沖洗多少次都無法除去,甚至味道日漸濃烈,為了避免被他人聞到,她自然不愿意在人前出現(xiàn)。

  同住一間屋的阿貴自然是無法瞞過,甚至因?yàn)榘⒕G的存在,整個屋子內(nèi)斗彌漫著陣陣惡臭,不過對此阿貴卻只字不提,仿佛未聞到任何臭味一般,這使得阿綠對他好感加倍。

  兩人雖然無夫妻之實(shí),卻如夫妻般同甘共苦、相敬如賓,漸漸地阿貴對阿綠也有些異樣的情愫,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這美好的日子看似沒有盡頭,然而在某一天卻發(fā)生了劇變。

  鄰村出現(xiàn)了變婆。

  如若是平時,這些事情并不會引起混亂,畢竟能夠生活在濕熱之地,對妖怪什么自然早已司空見慣。

  然而這一次不一樣。

  鄰村那位變婆,是前陣子購買的奴隸所變。

  他們這些貧窮小山村鮮有奴隸商人,如此一來眾人自然第一時間聯(lián)想到那名山羊胡的男人。

  再想到阿綠同樣是那批奴隸中的一員,村民們不由得開始懷疑阿綠是否也是變婆。

  不過雖說阿綠此前是奴隸,但此刻已經(jīng)是阿貴的妻子。

  在無法確定她就是變婆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好對阿綠做什么,只能紛紛找上阿貴,告誡他要留意阿綠是否是妖怪,如若是妖怪就必須要盡快除去,以免造成人員傷亡。

  然而這一次一貫脾氣很好的阿貴,在聽到他們的告誡后卻大發(fā)雷霆,朝著眾人吼著阿綠不可能是妖怪的同時,還大打出手。

  事情鬧得這么大,自然也傳到了阿綠的耳中,然而她像是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一樣,如往常一般煮好飯菜等待著阿貴歸來。

  兩人像是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一樣,默默無言地吃完了晚飯。

  “你是變婆么?”在阿綠收拾好碗筷后,阿貴忽然問道。

  阿綠看著阿貴,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這么說,沉默了片刻后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而對于阿綠的答復(fù),阿貴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早已知道阿綠的身份。

  他沒有問阿綠是怎樣保持理智、保持人類的形態(tài),沉默了片刻后他忽然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處,將所有的碎銀拿出并放到阿綠的面前。

  “你走吧?!卑①F說道,像是第一天一樣。

  阿綠沒有看碎銀,眼睛緊緊盯著阿貴許久后問到:“我可以明天再走么?”

  阿貴沉默了半晌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阿貴不再說什么,起身走到床上躺下。

  阿綠看著阿貴的背影,吹熄了蠟燭后同樣躺到床上。

  在黑暗之中,阿貴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房梁,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另一邊,灶頭村的村民此刻正聚集在村長家中。

  “村長,如果那個女的真的是變婆,那就必須得盡快除去啊?!逼渲幸晃淮迕裾f道。

  “聽說隔壁村那個變婆可是手撕了不少人,就連她的主人都沒放過?!绷硪晃淮迕窀胶偷馈?p>  “可是那也不能證明那個女子就是變婆吧,你沒看到阿貴今天有多么生氣嘛,你要是對她做了什么,指不定阿貴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币晃粙D人說道。

  同為女人,她對于阿綠的遭遇自然很是同情,如今阿綠好不容易得到幸福,她自然不想因?yàn)橐粓稣`會而毀了。

  “胡扯,那終究只是一個奴隸,難不成你想要害死阿貴不成,他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币晃淮笫宕岛拥裳鄣卣f道。

  “是啊,村長,哪怕不是變婆那也只是個奴隸而已,實(shí)在不行我們先把她關(guān)起來觀察一陣子,確定她不是變婆后再給阿貴賠禮道歉,這不僅是為了我們的安全,也是為了阿貴好啊。”一位老伯同樣苦口婆心地說道。

  村長臉色陰沉,沉默了許久后拍板說道:“我明天會找阿貴談一談這件事,楊二狗你跟阿貴關(guān)系不錯,你明天喊他過來后帶幾個人去看看那個奴隸到底是不是變婆?!?p>  雖說部分村民對此仍然不滿,但既然村長已經(jīng)拍板了,那他們也不好再說什么,議論了片刻后便各自離去,到最后房間內(nèi)只剩下楊二狗、村長兩人。

  “村長,這不太好吧,你也知道阿貴那小子有時候固執(zhí)起來有多可怕,他看起來挺在乎那個女人的?!睏疃窊狭藫虾竽X勺說道。

  說實(shí)話他也有些擔(dān)心那個女人是變婆,但是如果是要他來當(dāng)那個惡人得罪阿貴,他就有些不樂意了。

  村長瞪了他一眼,楊二狗頓時不敢再說什么,灰溜溜的走了。

  在楊二狗走后,村長仍坐在原處,過了許久后才長嘆了一聲。

  第二日清晨,天剛灰蒙蒙亮起,楊二狗便到達(dá)了阿貴家門前,尚未推開門他便聞到了屋內(nèi)傳來的惡臭味。

  隔著大門便如此不難想象屋內(nèi)的情況,除非阿貴的鼻子壞掉了,不然他肯定也能夠聞到這股惡臭味。

  光是這股惡臭味,便可以判斷那女人十有八九就是變婆所變,這一點(diǎn)阿貴肯定也有想到,但是昨日他卻極力否定這女人是變婆。

  楊二狗與阿貴從小玩到大,稍微一想便能猜到阿貴的心思。

  “來了。”阿貴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出。

  聽到阿貴的聲音,楊二狗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至少最糟糕的情況沒有發(fā)生,如果碰巧在昨天晚上阿貴就被變婆殺了,那他肯定會悔恨不已。

  大門打開了不過卻半掩著,看樣子阿貴并沒有讓楊二狗進(jìn)屋的意思。

  僅僅是大門半開,屋內(nèi)的惡臭也撲鼻而來,楊二狗不禁后退了幾步。

  阿貴站在門口那擋著屋內(nèi)的情況,看了一眼楊二狗后警惕的問道:“二狗哥那么早過來,有什么事情么?”

  果然被警惕著啊……楊二狗心中暗嘆,恐怕阿貴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

  “阿貴,村長找你有些事要談?!睏疃烽_門見山地說道。

  阿貴看了楊二狗一眼,砰的一聲將門關(guān)上。

  “你不去么?”阿綠的聲音在阿貴背后響起。

  阿貴轉(zhuǎn)身看著阿綠,臉色陰沉著沒有說話。

  “沒事的,等到你們離開后我就走,不會連累你?!?p>  阿貴眉頭微皺本想說什么,然而這時候門外再度響起了楊二狗激烈的敲門聲。

  “阿貴開門啊,開門??!”楊二狗大聲叫嚷道。

  阿綠不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回到里屋中。

  阿貴看著阿綠的背影,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些不安,在長嘆了一聲后他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阿貴看了楊二狗一眼,在將大門鎖好后才跟楊二狗說道:“走吧。”

  這一幕楊二狗看在眼里,但是臉上不動聲色并未說什么。

  到了村長住處的門口,楊二狗快速的拍了拍門后說道:“好了,阿貴,二狗哥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就不陪你進(jìn)去了。”

  阿貴看著楊二狗皺起了眉頭,然而在他說話之前,楊二狗已經(jīng)搶先一步跑掉。

  看到楊二狗如此快的離去,阿貴心中頓時升起不安感,剛想要趕回家屋內(nèi)已經(jīng)響起村長的聲音。

  “阿貴是么,直接進(jìn)來吧,門沒關(guān)。”

  “該死!”阿貴眉頭微皺,罕見的罵了一句臟話后直接推門而進(jìn)。

  看到村長后干脆的在他對面坐下。

  看著阿貴那陰沉的臉色,村長沉默了片刻后開門見山地問道:“阿貴,那個奴……女人是變婆么?”

  阿貴看著村長,雙手不自覺握緊沉聲說道:“不是!”

  村長心中嘆氣了一聲,阿貴連撒謊也學(xué)會了。

  “阿貴,你知道什么是變婆么?”

  “王叔,我知道?!卑①F垂低著眼簾說道,“可是她什么都沒有做?!?p>  看到阿貴這副模樣,村長心中越發(fā)感到煩躁。

  “阿貴,那是變婆!”

  “哪怕她什么都沒有做也好,她也是個妖怪!你再怎么善良也好,也得有個底線??!”

  阿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子并未答話。

  僅僅因?yàn)橥楸闳绱藠^不顧身地去幫助對方,阿貴也知道這理由很荒唐,但是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如此。

  村長沒好氣的瞪了阿貴一眼,他知道每當(dāng)阿貴這樣的時候,肯定是左耳進(jìn)右耳出,壓根一句話沒聽進(jìn)去。

  別看這孩子平日里隨和,但固執(zhí)起來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村長嘆氣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那王叔,如果沒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卑①F忽然說道。

  如今村里的人已經(jīng)知曉了她的身份,阿貴自然擔(dān)心阿綠獨(dú)自在家會有危險。

  “阿貴!王叔現(xiàn)在說話你不聽了是么!”見阿貴起身真的準(zhǔn)備離去,村長一瞪眼大聲呵斥道。

  “王叔,她是我的媳婦?!卑①F轉(zhuǎn)過身看著王叔沉聲說道。

  在說完這句話后,阿貴微微一愣,心中似乎明悟了什么事情,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阿貴!她是變婆!變婆你知道么!發(fā)起瘋來連你都可以手撕!”村長站起身來雙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整個桌子劇烈一震幾乎散架。

  阿貴不再與村長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奪門而出,然而還沒有走出幾步便被村長拽住,見村長如此執(zhí)著要把他留下,阿貴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預(yù)感。

  回想起楊二狗剛剛那奇怪的表現(xiàn),阿貴頓時臉色一變,用力的甩開了村長后立即瘋跑回家。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自家大門已經(jīng)被破開,并且有一群村民圍在他家門口后,阿貴的眼睛頓時變得通紅。

  “都給我滾開!”剛到人群的外圍阿貴怒吼了一聲后,便粗魯?shù)赝崎_了堵在門口處的村民,強(qiáng)行擠了進(jìn)去。

  那群村民被突然回來的阿貴給嚇了一跳,直到阿貴沖入房間都未反應(yīng)過來。

  阿貴剛沖入里屋便看到楊二狗與另一個村民兩人正將阿綠壓在地上,而另外一個人手上拿著柴刀正準(zhǔn)備將阿綠的頭砍下來。

  以楊二狗為首的三人明顯也被突然回來的阿貴給嚇了一跳,正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楊二狗已經(jīng)被阿貴雙手提起并用力的砸向那名拿著柴刀的村民身上。

  為了避免傷著楊二狗,那名村民剛將柴刀勉強(qiáng)拋向一旁,楊二狗便重在他身上兩人重重的撞在后方的柜子上,整個柜子頓時散架。

  “阿貴,你……”另一個壓在阿綠身上的那個男人,一句話未說完便被阿貴一腳踹到肚子上。

  痛到直不起腰來的時候又被阿貴補(bǔ)了一腳,整個人直接在地上翻滾了數(shù)圈。

  阿貴一把將躺在地上的阿綠抱起,本想立即帶著阿綠逃跑,然后此時屋外的村民已經(jīng)涌了進(jìn)來。

  “阿貴……”在阿貴將其抱起的時候,阿綠心中有異樣的感覺升起,下意識地抱緊阿貴。

  “我回來了?!卑①F語氣平淡的說道,雙眼卻難掩怒火,只見他環(huán)顧了周圍一眼后,便將阿綠放在自己身后的角落里,整個人擋在阿綠的前方面對著周圍的村民。

  “阿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嘛!”四周的村民質(zhì)問道。

  那一名被阿貴踹了兩腳的村民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此刻更是怒視著阿貴,如果不是被一旁爬起來的楊二狗攔著,他早已沖了上去。

  “你身后的可是變婆,阿貴你不要被她迷惑了!”見阿貴如此袒護(hù)那個女子,村里一位大叔大聲呵斥道。

  灶頭村的村民們擠在阿貴的家里,吵吵嚷嚷的叫嚷著,無非就是在阿貴面前揭穿阿綠的變婆的身份,讓他不要再繼續(xù)犯傻。

  “她現(xiàn)在就離去,不會傷害任何人?!卑①F并未理會他們的喊話,沉聲說道。

  被楊二狗攔住的那個村民一把將楊二狗推開,眼神兇狠的說道:“他已經(jīng)被變婆迷住了,還廢話什么直接把他扯開就好了!”

  那名村民沒有廢話,沖上去就要將阿貴扯開。

  然而一貫性子溫和的阿貴此刻卻如同發(fā)瘋了一般,在那名村民沖上來的那一刻,二話不說直接賞了他一拳并企圖再次一腳將他踹開。

  眼看他們兩人即將扭打一起,其他村民也一哄而上。

  “別傷著阿貴,把那個變婆拖出來再動手!”一位大叔喊道。

  雖說有不少村民沖上來,但阿貴家也就那么大,里屋站著五個人已經(jīng)很是勉強(qiáng),其他人也只能隔著前面的人拉扯阿貴的衣衫。

  在這場混亂下,整個木屋劇烈的晃動,無數(shù)的木屑、灰塵掉落下來,仿佛隨時有可能倒塌的樣子。

  然而此刻阿貴可顧不上自己的房屋是否會倒塌,眼看自己即將要被扯出角落,阿貴只能一把將身上的衣衫撕爛并趁機(jī)轉(zhuǎn)身將角落中的阿綠抱在懷里。

  阿貴整個人完全縮在角落,盡可能的用自己的身體包住阿綠,如此一來想必那些村民也無法再對阿綠出手。

  “沒辦法了,將他打暈吧!”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么一句,當(dāng)即眾人也不顧得什么,紛紛出拳打在阿貴背上發(fā)出沉重的響聲。

  然而哪怕他們把阿貴的后背打的一片烏青,他也沒有絲毫松手的意思,反而越發(fā)用力的抱緊阿綠。

  “夠了,阿貴,夠了!”阿綠同樣緊緊地抱著阿貴,聽到那響亮的聲音,她無法忍受。

  阿貴硬哼著撐下所有的攻擊,他沒有說話也不敢說話,體內(nèi)血?dú)夥?,似乎有血卡在了嗓子眼里,一開口便有可能全部吐出來。

  “夠了!”就在阿貴快要被打暈過去的時候,村長的聲音忽然響起,喝住了眾人。

  阿貴勉強(qiáng)抬起頭來,只見外屋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退了出去,只剩下村長一個人,而里屋那幾個企圖將阿貴打暈的村民此刻也停了手,看著村長等待著他做決定。

  看著阿貴背后那一片紅紫交錯的淤青痕跡,村長陰沉著臉瞪了那幾個村民一眼,顯然是有些怪罪他們出手這么狠。

  “村長,阿貴已經(jīng)被禁婆迷住了心神,鐵了心要保住她,不這樣不行。”一位村民開口解釋道。

  他們也不愿意將阿貴打成這樣,但是傷得再重也總好過丟了性命。

  哪怕是此前那個被阿貴連續(xù)踹了兩腳的村民,同樣也是這樣的想法,雖說先前對阿貴有些怨氣,但心里絕無害阿貴的意思,不然他也不會冒著危險主動跟楊二狗過來除妖。

  村長看著阿貴,見阿貴仍然沒有松手的意思,他嘆氣了一聲后苦口婆心地說道:“阿貴,你聽王叔勸,你這樣也救不了她,只會害死自己的?!?p>  “她只是一個妖怪,她早就已經(jīng)死了,王叔知道你善良,但這只是一個死人,有必要讓你這樣么?”

  阿貴沒有回答,側(cè)著臉冷眼看著王叔,眼神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想法。

  “村長,直接來硬的吧。”

  村長瞪了那人一眼,再繼續(xù)任由他們打下去,也許阿貴被打死他們都未能殺死那變婆。

  “我們可以不殺她,前提是你立即跟她一同離開灶頭村,我不可能讓一個妖怪待在村里。”村長看著阿貴,沉默了片刻后說道。

  “村長!”聽到村長所說的話,楊二狗臉色一變當(dāng)即喊道。

  如果真的放任阿貴跟這變婆離去,那跟看著阿貴送死沒有區(qū)別。

  村長瞟了楊二狗一眼,示意他別插話。

  “阿貴算了,已經(jīng)夠了?!卑⒕G小聲地說道,阿貴為她做得已經(jīng)夠多了,沒有必要再為她跟村里人對立。

  然而讓阿綠意外的是,阿貴沉默了半晌后竟然同意了村長的提議。

  “好,我們收拾好東西就離開?!?p>  “村長使不得??!”阿貴剛說完,楊二狗當(dāng)即激動地說道。

  村長同樣陰沉著臉,沒有預(yù)料到阿貴竟然真的同意了,當(dāng)即他心里也有些惱怒。

  “你可以離開,但前提是這變婆的手腳要卸下來!不然你怎么確保她不會傷害其他村民!”

  楊二狗本以為阿貴會對村長這個要求大發(fā)雷霆,哪想到阿貴竟然一臉平靜的反問:“只要確保她不會傷害其他人就可以了吧?!?p>  村長陰沉著臉沒有答話。

  阿貴不再抱著阿綠,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但還是將阿綠護(hù)在自己身后,一旦其他人有什么舉動,他都會重新抱緊阿綠。

  楊二狗與其他村民紛紛看向村長,只要村長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立即沖上去將阿貴拉開。

  然而出奇的是,村長什么都沒有做,只是看著阿貴想要做什么。

  只見阿貴從一旁的床底摸出了一個鐵銬,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將自己與阿綠的手臂銬在一起。

  阿綠愣愣的看著阿貴手腕上的鐵銬,沒有想到阿貴會為了她做到這一步。

  “這樣一來,如果她真的喪失理智也必須先殺了我,可以了么?”阿貴將鐵銬的鑰匙扔給村長后說道。

  村長看著阿貴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他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阿貴一般,從未想過阿貴會為了一個妖物做到這個地步。

  “立即給我滾出灶頭村!”村長咬牙切齒地說完后竟直接轉(zhuǎn)身離開,看都不看阿貴一眼。

  見村長已經(jīng)做出決定,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么面面相窺了一眼后就跟著村長一并離開了,唯有楊二狗一人留了下來。

  “阿貴你,哎!”楊二狗看著阿貴,本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長嘆了一聲后便離開了里屋。

  屋外吵吵嚷嚷的,村民們似乎在爭執(zhí)著什么,但最終還是漸漸地靜了下來。

  村民各自離去,只有幾個跟阿貴關(guān)系較好的跟著村長一同離去,仍然在試圖勸說村長不要放棄阿貴。

  村長臉色陰沉的冷哼了一聲說道:“我自然不可能讓那個妖婆拐跑阿貴,但繼續(xù)這樣下去,只會讓阿貴怨恨我們,我已經(jīng)想到要如何解決了?!?p>  在村長等人離去之后,阿貴仍然坐在地上還未緩過來,看著阿貴背后那發(fā)黑的淤青痕跡,阿綠大感心疼卻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動作輕柔的幫阿貴揉著心口。

  “先……收拾一下東西吧?!焙貌蝗菀拙忂^來,阿貴疲憊的說道。

  “阿貴,真的可以么?你沒有必要為我做那么多,要不我自己走吧?!卑⒕G坐在阿貴身旁,神情嚴(yán)肅地問道。

  阿貴側(cè)頭看向一旁的阿綠,見阿綠眼中的惶恐仍未褪去,他看著阿綠笑道:“沒事,我這么大也沒有離開過灶頭村,也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而且如果只有你一個人離開的話,我也有些不放心?!?p>  村民們是因?yàn)樗艣]能殺死阿綠,如果放任阿綠獨(dú)自離去,恐怕沒有多久便會被村民追上解決后患。

  從現(xiàn)在開始,他們必須形影不離才行。

  兩人歇息了一會便開始收拾行李,除了銀兩、干糧和衣衫外,阿綠還特地將她還是奴隸時穿的那件破爛衣服鄭重的包起并攜帶在身上。

  對此阿貴并沒有詢問什么,此前阿綠時不時會拿出這件衣物將其緊緊抱著,那時候他便以猜到阿綠至今能夠保持理智應(yīng)該跟這衣服有關(guān)。

  兩人收拾好行李后并未再停留直接提著行囊就打算離開,前往村口的路上有不少村民遠(yuǎn)遠(yuǎn)地注視著他們,比起送行反倒更像是監(jiān)視。

  看到四周的村民,阿貴下意識地將阿綠拉攏到自己身邊,直到平安離開了村口,他才松了一口氣。

  在離去之前,阿貴深深地看了一眼村子。

  直到心中再無任何留念,他才牽起阿綠的手一同離去。

  二十五年來阿貴還是第一次離開灶頭村,他從未想到自己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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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長,這是鐵銬的鑰匙,此事就麻煩你了。”村長將鐵鑰匙放到道一心的面前后鄭重地說道。

  在阿貴從他這離開沒有多久,這位道長便出現(xiàn)在他屋內(nèi)。

  兩人稍作交談后,村長才知道此人正是解決了鄰村變婆的道長,此日前來便是聽聞了灶頭村也有從那奴隸商人購買奴隸才特地前來除妖。

  道一心看著眼前的鑰匙將其收起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村長爺爺,為什么非得在他們離去之后才讓我們動手啊。”雖說道一心對此沒有意見,但是一旁的春華還是忍不住問道。

  在解決了妖人與其他地方的變婆后,他們兩人一大早便趕到了灶頭村,看到了早上這場鬧劇。

  原本道一心是打算在發(fā)現(xiàn)變婆的那一刻便直接將其斬殺,然而在發(fā)現(xiàn)那名變婆竟然仍然保持著理智,身體更是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后,道一心改變了主意先行拜訪了灶頭村的村長。

  然而明明可以拜托他們在阿貴離去之前就解決那個變婆,然而這個村長卻懇請他們在阿貴離去后才出手。

  雖說普通人可以合力殺死變婆,但那畢竟是妖怪,在單獨(dú)遇上的情況下,成年男子根本無法與她對抗,更何況那兩人此刻還被銬在一起。

  時間拖得越長,那名村民遭遇不幸的可能也就越大。

  春華難以理解村長的請求,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道一心竟然也同意了。

  面對春華的疑惑,村長沉默了片刻后嘆息道:“抱歉,讓道長感到為難了。”

  “那小子畢竟是我看著長大的,如果道長在灶頭村內(nèi)動手,他肯定會認(rèn)為是我們請您回來除妖,到時候他肯定會怨恨我們?!?p>  “如果是在村外被解決,那只要我不承認(rèn),他也不會知曉道長跟我們的關(guān)系,這樣一來他回來的時候也頂多怨恨我不會發(fā)泄在其他村民身上?!?p>  “阿貴只是一個傻小子,請道長除妖的時候,不要傷害到他?!?p>  眼看村長站起就要跪在地上懇求,春華趕緊上前將其攙扶起來。

  “村長,不用擔(dān)心,此事交給貧道處理就好,貧道也想要見識一下這變婆如何保持理智。”道一心輕笑著說道。

  對于能夠說話,并且擁有自我意識的變婆,道一心也很是好奇。

  除了妖人的手段之外,在那變婆身上也許還發(fā)生了什么未知的變化。

  “那就有勞道長了?!贝彘L感激地說道。

  按照與村長的約定,直到黃昏時分道一心才出現(xiàn)在阿貴與阿綠的面前。

  在看道一心那道士裝扮后,阿貴下意識的將阿綠扯到自己的身后。

  “這位道長,請問有什么事么?”雖說心中已經(jīng)猜到對方的目的,但阿貴還是明知故問道。

  道一心看向阿貴的眼睛,阿貴沒有退縮,目不斜視的與道一心對視。

  目光清明,果然未受到妖術(shù)迷惑。

  不過這也正常,變婆本來就不具備迷惑人心的能力。

  道一心目光略過阿貴,看向他身后的阿綠說道:“貧道不是找你,而是找你身后的妖物?!?p>  聽到道一心所說的話,阿綠不禁渾身一顫,阿貴作為普通人也許察覺不到道一心的可怕,但是阿綠卻能夠感覺到道一心身上那股的強(qiáng)大氣息。

  宛如巨象對上螞蟻,殺死她不過是一念之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不要糾纏我們!”阿貴厲聲說道,說罷也沒有打算跟道一心繼續(xù)交談的意思,轉(zhuǎn)身便帶著阿綠快步離開。

  道一心嘴角微微上揚(yáng)淡淡一笑,身影在原處消失不見,再次出現(xiàn)時已在阿綠面前,只見他手指輕輕點(diǎn)在阿綠眉心處。

  阿貴臉色一變,用力揮拳向眼前的道一心打去。

  然而道一心輕松閃過他的攻擊,并瞬間出現(xiàn)在十米外。

  阿貴本想說什么,然而一旁的阿綠忽然全身劇烈地顫動,瞬間跪倒在地上。

  “你對她做了什么!”阿貴護(hù)著阿綠,朝遠(yuǎn)處的道一心怒吼道。

  道一心語氣平淡的說道:“貧道只是想要讓你看看她真實(shí)的模樣?!?p>  只見在道一心話語落下后,阿綠渾身上下開始衍生出黑色的毛發(fā),雙手更是蜷曲竟有化作蹄爪的征兆。

  “衣服……衣服……”阿綠口齒不清的重復(fù)說道,阿貴當(dāng)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見他急急忙忙的將行囊放在地上粗魯?shù)爻堕_后胡亂的翻找,好不容易才將那件破破爛爛的衣服拿出來。

  在看到那衣服后,阿綠趕緊將其抓在懷里,企圖像是往常一樣利用衣服來克制變婆的變化。

  在看到那件衣服后,道一心頓時察覺到了那件衣服的不凡。

  雖說破爛但是卻蘊(yùn)含著那妖人的妖術(shù),可以克制變婆的力量,怪不得這女子至今仍然保持著人類的形態(tài)。

  不過可惜的是,以那妖人的道行根本無法與道一心的力量對抗。

  即使是將那衣服抱在懷里,也不過減緩變化的速度而已。

  阿貴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diǎn),當(dāng)即也顧不上遠(yuǎn)處的道一心,只能緊緊地抱著顫抖的阿綠。

  他曾聽聞男人的陽剛之氣可以克制一切邪物,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身上的陽剛之氣能夠起到作用。

  “沒事的!沒事的!”阿貴重復(fù)說道。

  然而這句話即安慰不了阿綠也欺騙不了他自己,他能夠察覺到懷里的阿綠正在逐漸發(fā)生變化。

  如若阿綠變成變婆,那必定會將眼前的阿貴手撕。

  然而道一心卻冷漠地看著,絲毫沒有出手解救阿貴的意思。

  “咔咔咔!”

  奇怪的響聲在兩人之間響起,阿貴低頭望去,只見阿綠的雙手已變幻成蹄爪,正在阿貴懷中嘗試著解開鐵銬。

  阿綠力大無窮,即使緊緊抱著也無法阻止她的行動。

  “她根本什么都沒有做!成為變婆也并非她想要的!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樣對她!”阿貴用力地抱著阿綠并怒吼道。

  雖說這鐵銬只是凡人打造,但也并非變婆能夠破壞的,只見阿綠的蹄爪不再去扣那鐵銬,憑借著蠻力強(qiáng)行從阿貴懷里抽出。

  與此同時,道一心握住了背上的劍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處于阿貴后背處的蹄爪。

  “阿……貴……”

  已經(jīng)完全化為變婆的阿綠勉強(qiáng)說出這兩字后,蹄爪猛然向自己的腦袋拍去。

  既然無法阻止,那她只能在傷害阿貴之前先殺死自己。

  道一心目光一凌,身影在原處消失不見。

  蹄爪撞擊在劍身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而道一心的雙指再次點(diǎn)在了阿綠的眉宇間,一股奇異的力量在阿綠體內(nèi)爆發(fā)開來。

  “你這家伙!”

  阿貴松開了懷中的阿綠,猛然轉(zhuǎn)身瘋狂地向道一心撲去!

  劍影一現(xiàn),束縛著兩人手腕的鐵銬分裂成兩半掉落在地上,而向道一心撲過去的阿貴則直接被他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這該死的家伙!”

  道一心的體型明顯要比阿貴瘦弱許多,然而奇怪的是道一心竟然能夠以兩指之力輕易地壓制他。

  道一心并未理會底下掙扎的阿貴,目光放在阿綠身上,在他的力量之下,阿綠身上的黑毛褪去,就連蹄爪也逐漸變幻成人類的雙手。

  阿貴雖然無法看到后面的情況,但隱約也感覺到阿綠的變化,當(dāng)即大喊大叫道:“喂!你這臭道士!你對她做了什么!”

  “該死的!放開我!不然我起來后非得讓你好看!”

  道一心似笑非笑的看了阿貴一眼,不急不緩地說道:“她只是一個妖物,你何必如此緊張?”

  “混賬!什么妖物!什么狗屁!她明明什么都沒有做!”

  “就算是妖怪也好!既然她沒有害人之心、只想平靜的生活,那她跟人類又有什么區(qū)別!”

  “你這臭道士!什么妖怪!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們這些家伙!你們這些家伙!”阿貴激動地說道,難掩心中的憤怒。

  他無法理解村里人的做法,也無法理解這道士為什么非要對阿綠出手。

  與阿綠相處了半個月的他很清楚,阿綠跟普通人根本沒有什么區(qū)別。

  僅僅因?yàn)閷Ψ绞茄志鸵獰o理由的致對方于死地,這讓阿貴感到荒唐!

  聽到阿貴所說的話,道一心瞳孔微縮心中一顫。

  他本以為阿貴是單純的同情這變婆,但是沒有想到他心中竟然有這種想法。

  此前有許多道一心自身難以想通的地方,在這一刻也豁然開朗,只見他輕笑了一聲后不再壓制著阿貴,退開到數(shù)米外。

  阿貴剛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教訓(xùn)道一心,然而他突然被人從后面緊緊地抱住。

  “阿……阿……阿綠?”看到抱著自己的是人類的雙手而不是野獸的蹄爪,阿貴聲音顫抖難掩心中驚喜。

  阿貴轉(zhuǎn)過身來,在看到阿綠變回原先的模樣后,兩人難以抑制激動的情緒緊緊地抱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他們兩人才從激動的情緒中緩過來,驚疑不定的看著道一心,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臭道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阿貴懶得去猜測什么,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p>  道一心看了一眼阿貴后,視線掠過阿貴看向他身后的阿綠。

  在道一心看向阿綠的時候,阿貴下意識的擋在阿綠面前阻擋他的視線。

  “那妖人已被我斬殺,那件衣服雖然還殘存了一絲力量,但遲早也會散去,哪怕我不出現(xiàn)你遲早也會變成變婆?!钡酪恍恼Z氣平淡的說道。

  在他說完之后,道一心雙手舉在嘴邊輕念了一句后,阿綠身旁地面上的那個破衣衫頓時焚燒起來化為灰燼。

  看到道一心這種難以理解的力量,阿貴和阿綠兩人同時瞳孔微縮被嚇了一跳,阿貴下意識地再將阿綠拉攏到自己身后。

  阿貴和阿綠還未來得及說什么,道一心忽然拿出了一個小錦囊拋給了阿貴。

  “里面的道符可以使她保持理智,阻止她變成非人的妖物?!?p>  阿貴接過錦囊皺著眉頭看著道一心好一會后,最終還是將它交給了身后的阿綠。

  阿綠手握著錦囊能夠感受到錦囊內(nèi)有著跟那件衣服相似的力量,但是遠(yuǎn)遠(yuǎn)要比那件衣服要強(qiáng)大的多。

  在握住錦囊的那一刻,她身上的怪味甚至都在逐漸淡去。

  阿綠不禁驚喜地說道:“阿貴,如果有這個錦囊,那我們說不定可以回去灶頭村。”

  “貧道奉勸你還是盡快離開?!钡酪恍母纱嗟卣f道。

  阿貴陰沉著臉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道士說得沒錯,無論他們怎樣說明阿綠沒有威脅,恐怕村民們也不會相信。

  “道長,你為什么要幫我們?”阿貴眉頭緊鎖,心里仍然不相信道一心。

  畢竟道士的天職是斬妖除魔,在知曉阿綠是妖怪后,不但沒有斬殺阿綠還出手相助,這讓阿貴感到不可思議。

  此事事關(guān)阿綠的性命,阿貴自然在意。

  阿綠同樣從阿貴身后探出頭來,疑惑地看著道一心。

  道一心看著他們兩人,沉默了半晌后說道:“貧道曾擅自跟某人做了個約定……”

  道一心的話語并未說完,說到一半忽然往他們兩人走去。

  阿貴和阿綠兩人下意識的想要向后退去,但最終還是留在原地沒動。

  一張道符出現(xiàn)在道一心雙指之間,隨著道一心默念,道符化作流水向阿綠飛去。

  阿貴臉色一變當(dāng)即伸手企圖將那流水?dāng)r住,然而流水輕而易舉掠過阿貴的手,直接涌到阿綠臉上。

  流水消失的同時,阿綠臉上的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竟也消失不見。

  阿綠喜不自禁的摸著自己的臉頰,阿貴同樣欣喜的看著阿綠,他們兩人在離開了灶頭村后便一直在郊外徘徊,路過其他村莊也不敢進(jìn)去便是因?yàn)閾?dān)心阿綠變婆的身份便人看穿。

  如今不僅身上的怪味消失,就連臉上那猙獰的傷痕也消失不見,再也沒有這個顧慮,不用露宿野外。

  “貧道有一事怎樣也想不明白,不知兩位能否解答貧道心中疑惑?!?p>  在兩人欣喜不已的時候,道一心忽然說道。

  阿貴和阿綠兩人同時向道一心看去,不知這老道想要說什么。

  “灶頭村對你有養(yǎng)育之恩,如今為了一個相識不過半個月的妖怪做到這等地步,值得么?”

  聽到道一心所說的話,阿綠神色一黯,看向一旁的阿貴。

  阿貴沉默了許久后回答道:“如果我和她素不相識,哪怕我再怎么同情她的遭遇也好,恐怕也沒有勇氣為她挺身而出?!?p>  “但是我們不僅有夫婦之名,而且我很清楚她什么都沒有做,我想要為她做些什么,但是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如此堅(jiān)持取她性命?!?p>  “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阿貴神色黯然地說道。

  他原以為村民們會理解他的想法,至少不會取阿綠的性命放任她離去,但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道一心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評價阿貴的對錯,看了阿貴和阿綠兩人一眼后說道:“貧道不知妖怪與人類之間是否會有結(jié)果,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罷,道一心的身體忽然便消失不見。

  見道一心已經(jīng)離去后,他們心懷感激地朝道一心原先所在之處跪拜了數(shù)次后才匆匆離開。

  道一心的故事講完好一會,青行燈仍然在回想阿貴當(dāng)時所說的那句話。

  “妖怪和人類并無區(qū)別……”

  “他果然是個善良的人?!鼻嘈袩糇旖俏⑽⑸蠐P(yáng),笑著說道。

  道一心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此很是認(rèn)可。

  “不過,其實(shí)阿貴對阿綠更多的是同情,而非愛慕之情吧?!鼻嘈袩羲剂苛似毯笳f道。

  道一心抿了口熱茶,平淡地說道:“誰知道呢,情愛一事原本就難以說清,也許阿貴也沒有弄清楚自己心中的情感?!?p>  “不過半個月時間,不僅是灶頭村的村民,也許很多人都難以理解阿貴為什么要如此奮不顧身地保護(hù)這樣一個妖怪。”

  “但是這些事情原本有時候就說不清楚?!?p>  青行燈頗為詫異地看著道一心,沒有想到一位道士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青行燈微微皺眉,沉默了片刻才問道:“那……他們最后怎樣了?”

  “貧道也不知道?!?p>  “有可能仍在某處生活著,但有可能已經(jīng)離世?!钡酪恍恼Z氣平淡的說道。

  青行燈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雖然她很是好奇那兩人日后的生活,但是從道一心的態(tài)度看來,恐怕他在那一天離去后就真的沒有關(guān)注過那位變婆的事情。

  “那你怎么跟灶頭村的村長解釋呢?你不是答應(yīng)他了么?”青行燈想了想后問道。

  道一心不僅未擊殺那變婆,甚至連阿貴也沒能帶回去,那村長肯定會十分不滿意。

  “老道我?guī)е喝A悄悄走掉了?!钡酪恍娜魺o其事地說道。

  青行燈瞪大了眼睛看著道一心,難以想象這是當(dāng)時的道一心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

  “反正老道此前也沒有跟他說自己名字?!钡酪恍恼A苏Q劬φ{(diào)皮的說道。

  青行燈頗為無奈的看著道一心,看來姑獲鳥對于道一心的改變不是一點(diǎn)。

  道一心之所以特地讓阿綠在阿貴面前發(fā)生變化,除了清除阿綠體內(nèi)妖人殘存的力量外,恐怕也是想要看看阿綠在喪失理智之后是否會做出傷害人類的行為。

  如若是遇到姑獲鳥之前的道一心,恐怕不會做那么多事,在見到變婆的那一刻便直接將其斬殺。

  不管是放任變婆離開,還是幫她掩蓋身上的氣味,都可以看得出道一心的變化。

  “所以最后道長你弄明白阿綠跟其他變婆不一樣的原因了么?”

  如果說是妖人的妖術(shù)所致,那其他變婆也是如此,然而這些變婆卻只有阿綠一個能夠說話并保持理智。

  道一心再度喝了一口熱茶后長嘆道:“不知道呢,有許多事情本來就難以說清。”

  “妖怪在影響人類的同時,人類也在影響著妖怪,也許是因?yàn)榘①F,但也有可能不是?!?p>  青行燈眉頭緊鎖,雙手不自禁的握緊,深吸了一口氣后神色凝重地問道。

  “道長,能否請教你一事……”

  “既然變婆是由年輕女子死后所變,那男人死去后是否也能變成妖怪?!?p>  道一心意味深長地看著青行燈,在道一心看向她的那一刻,青行燈心跳不由得加速,對于道一心接下來的回答即期待又惶恐。

  “石燈妖?!?p>  “不要試圖去挑戰(zhàn)人類生死的自然法則?!?p>  “有許多事情,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束,那就只能放手。”

  道一心在說完這句話后,忽然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往外走去。

  直到道一心起身,青行燈才從道一心的話語中回過神來,定晴一看才發(fā)現(xiàn)黑夜早已過去,窗外陽光明媚。

  只見道一心打開了堂屋的大門,門外站著一位婦人,婦人在看到青行燈后朝她輕輕地點(diǎn)頭。

  青行燈微微一愣,朝那婦人禮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抬頭看向堂屋上空的燭火。

  此刻象征著道一心生命的燭火竟然還剩下十道,原本應(yīng)該隨著燭火消失而重顯老態(tài)的道一心,此刻在他身上卻看不到任何跡象。

  “走吧?!钡酪恍某T口處的春華說道。

  春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什么,挽著道一心的手臂攙扶著他離開。

  眼看兩人忽然就要離去,青行燈來不及多想趕緊喊住了他,“等等,你現(xiàn)在可不適宜到處走動!”

  道一心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青行燈,眼看青行燈臉上的擔(dān)心不似作假,他莞爾一笑。

  只見他抬手朝著堂屋上空的燭火隔空一點(diǎn)。

  原本已經(jīng)消失的九十道燭火忽然在一瞬間同時出現(xiàn),并且在下一刻那百道燭火竟然不受青行燈控制同時消失。

  “這……”

  青行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半天說不一句話來,道一心的能力已經(jīng)超乎了她的想象。

  道一心不可能憑空增長自己的壽命,恐怕從一開始燭火的消失就是道一心的障眼法所致,然而她絲毫未察覺到道一心是什么時候出的手。

  等到青行燈回過神來的時候,道一心和春華兩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竹院內(nèi)只剩下她一人。

  道一心手握昨天收起的竹葉,在他攤開手的那一刻,竹葉化作灰燼隨風(fēng)散去。

  “那個女孩怎樣?”在他身旁的春華不禁好奇的問道。

  “是個有趣的妖怪,但也有可能很危險?!钡酪恍牡χf道。

  “不過既然她如同傳聞一般對人類沒有惡意,那就暫時由得她吧。”

  春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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