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
這就是蕭恨水此時的感受。
因為當他滿心焦急地沖到弟子身邊,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三境修為的曹俱滅右手握著比正常佩劍短了半尺的斬龍,一次次地朝四境修為的姚正劈下去,那動作平淡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就好像是個中年村婦拿著石杵在搗衣。
一邊搗他還一邊嗶嗶。
“叫你搶我桃木劍!”
“叫你瞎跑!”
“叫你騙我!”
“還敢亂動?過來挨劈!”
每當這時候,那姚正就只能扔出一張符箓或是祭出靈器苦苦相抗。
蕭恨水很懵,感覺世道變了,如今怎么三境都能壓著四境一頓亂打了。
“師父!”
曹俱滅見蕭恨水來了,還轉過頭憨笑,“這家伙皮糙肉厚,我打不過他,你們誰快來幫把手啊?!?p> 只是這聲音怎么聽怎么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
蕭恨水更是臉頰直抽抽:“你那是打不過嘛!你都快把別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趙斬等人在這時候也跟了上來,見到這一幕也不禁面面相覷,還是觀主首先反應過來,輕喝一聲,飛劍化作一道飛劍直撲姚正。
“俱滅,閃開!”
話音剛落,曹俱滅就聽話地用了一點氮氣加速,向后拉開距離。
只見趙斬的那道青光用極高的速度繞著姚正旋轉,牢牢地把他鎖在其中。
而后,其他執(zhí)事紛紛出手,在姚正身邊布下層層禁制,防止他逃脫。不是忌憚他的四境修為,主要是看他靈器法寶眾多,免生意外。
姚正面露猙獰,以四境修為絕對破不開十幾名執(zhí)事的封鎖,他知道大勢已去,但仍然不肯放棄,兀自用一道道符箓轟擊著光牢。
趙斬控制著飛劍化成的青光,首先承受著沖擊,這讓他的臉色涌起一陣潮紅。
“好強的符箓。”
“師兄,你先撤,讓我來?!?p> 呂執(zhí)事的光牢在第二層,他也看出了那些符箓的不凡,便叫趙斬先撤出飛劍,輪流抗住。
趙斬依言,而后靠近光牢,沉聲問道:“說,你是什么人?為何要竊取本宗神意?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瞞過入門時的查看的?”
姚正不過四境修為,可用出的符箓連趙斬都不能支撐太久,足見其不凡之處。
符箓由道門所制,不少靈物貨行皆有售賣,然而像這般足夠以下克上的稀有貨色向來供不應求,不那么容易買到。
因此,趙斬不需要套話,就知道這小子肯定背后有人,只是不知道是何方豪強。
“師兄,還用問么,肯定是楊松巖那老小子,謀奪連云山不成,便遣人來使陰招?!眳螆?zhí)事性子急,馬上就把屎盆子扣了出去。
蕭恨水搖頭道:“那歸元府垂涎的是連云山,要這神意有何用?”
呂執(zhí)事哼道:“誰知道,說不準是惡心人的伎倆罷了?!?p> 曹俱滅也認同師父的想法,這人應當不是青州其余三大宗門派來的,因為方才姚正自己也說了,主使之人拿到神意有大用,絕不是歸元府這樣的二流宗門所有的手段。
他湊到蕭恨水跟前,低聲將剛才的情況耳語了一番。
“竟有此事?”
蕭恨水面色驚疑不定,“他真說了指使者特意提到了你?”
對老蕭來說,什么神意有用沒用都不關鍵,他只是擔心弟子被人惦記上。
畢竟,隨手就能拿出遺失關外的前掌門劍鞘,有價無市的乘風佩,以及各色高品階符箓的,肯定不是小角色,何況那幕后之人隨手就將這些價值連城的物件給了個四境弱雞,更說明其勢力雄厚,財大氣粗,如果他真的對曹俱滅圖謀不軌,那情況可以說是很危險了。
曹俱滅倒是不以為意,安撫師父道:“放心吧,那幕后黑手既然只派了這么個廢物來,就說明他肯定有理由不能暴露身份,像姚正這樣的散財童子,多來幾個正好呢?!?p> 他已經開始覬覦那一大堆符箓靈器了。
趙斬詢問了好一會,那姚正只是胡亂叫罵,絲毫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呂執(zhí)事終于忍不住了,伸手一捏,光牢驀然收緊,一瞬間就在那家伙身上添了數(shù)十道血痕。
“你再不老實交代,我就一片一片地把你身上的血肉全部剮下來?!?p> 可那姚正似乎頗有底氣,森然威脅道:“今日讓我把這木劍帶走,或許主人念在你們明白事理的份上,還能留你們活命,否則的話,遲早屠滅滿門?!?p> 呂執(zhí)事氣性不小,聽到這話直接將手一揮,在對方的慘叫聲中,將其右臂的血肉寸寸割裂,轉眼間就露出了森森白骨。
痛苦讓姚正身形搖晃,卻還要用靈力維持浮空,否則一旦碰上那劍光凝成的光牢,恐怕當場殞命。
在場眾人面色不變,畢竟都是行走江湖百年的老道之人,什么場面沒見過,斷然不會對敵人流露絲毫同情。
幾番拷問之后,姚正終于有了松口的跡象。
“住手!”
疼痛已經讓他的語調有了幾分顫抖,“我說過了,你們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
“你倒是好心呢。”呂執(zhí)事冷笑道,“但我最后再說一遍,老實交代,便可少受些皮肉之苦?!?p> “你想知道什么?”
“劍鞘是哪里來的?”
這也是眾執(zhí)事最關心的問題,那把屬于前代觀主的劍鞘應當流落在關外妖魔手中,怎可能被一名四境的人族修士得到。
“是,主人的賞賜?!?p> 姚正的聲音近乎呻吟,獻血早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還有......隱藏修為的秘法,以及符箓,都是主人賜予的。”
說著,他的語氣有帶上了幾分狂熱:“主人的力量,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根本無法想象,交出神意,保證你們無劍觀從此飛黃騰達。”
眾人不為所動,趙斬追問道:“你說的主人究竟是誰?”
提到這個問題,姚正的臉色變了變,好像發(fā)自內心地感到畏懼。
可呂執(zhí)事不給他猶豫的機會,光牢再次壓縮,眼看就要切到他的軀體。
“我,我說?!?p> “主人的修為深不可測,心思縝密更是無人能及,我們平日稱呼為,一先生?!?p> 趙斬等人面面相覷,從沒聽過這個名號的人。
“真名。”
呂執(zhí)事盯著姚正,冷冷地開口。
姚正臉上閃過更明顯的驚慌,支吾著道:“聽說,只是偶然聽說過,好像他的姓......呃,呃啊啊?。?!”
一句話沒說完,只見他的額頭之上浮起一條黑線,雙手抱著腦袋,不管不顧地向光牢上撞去,似乎極其痛苦。
眾執(zhí)事怕他直接殞命,當即撤掉術法,可姚正依然只是在半空中胡亂躥動,最后干脆直挺挺地向下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