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個人嗎？”
一道悅耳的聲音傳來，簡森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一位身著黑色露肩禮服的少女正向這邊走來，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她身后的一群女生正興奮地看著這里指指點點。
女孩兒的臉有些發(fā)紅，她現(xiàn)在有些后悔剛才和自己的朋友們打賭了。
當(dāng)這名瘦長男人充滿侵略性的兇狠雙眸掃來時，她就感覺有些身體發(fā)熱。這感覺，她在那些舔狗身上從未體驗過…
這位混血帥哥，她要拿到手！
“當(dāng)然了，小姐?！焙喩⒖袒貞浧鹱约侯^腦中的貴族禮儀，優(yōu)雅地點點頭，“我能幫您些什么？”
天鵝絨一般的嗓音和優(yōu)雅的做派一下子讓小姑娘臉紅的更厲害了。這個世界的年輕人就是這樣，底層的青年熱愛叛逆和朋克文化，而出身上流的孩子們則被教導(dǎo)要以有教養(yǎng)為榮，當(dāng)然，也不乏會有青年被他們所厭惡的群體的文化所吸引，并拙劣地模仿著彼此。
這個年輕姑娘顯然不是叛逆的類型，她低聲說道：“您是不列顛人？”
“是的?！焙喩πΓ拔业募以陟F都，您呢？”
霧都是大不列顛帝國的首都，一個空氣污染嚴(yán)重的發(fā)達(dá)城市。
“我…我來自美赫卡，特州。”女孩兒回答道。
“啊，那是個漂亮的地方。”簡森目光移開看著前方，嘴上低聲夸贊，“我曾經(jīng)去過，很喜歡那里的紅石頭山…叫我簡森就好，你呢，小姐？”
“珍妮?！迸汗钠鹩職鈱χ砬暗哪腥寺冻鲆粋€微笑。
交換名字，這已經(jīng)讓她很興奮了。
她現(xiàn)在又開始慶幸打賭了，要是能和這么一位帥哥交上朋友，回到學(xué)校那幫小婊砸不得羨慕死！
“珍妮?！焙喩貜?fù)了一遍，微微彎下腰。
他要開始“利用資源”了。
“很高興認(rèn)識你…剛好，我初來乍到，你能幫幫我么？”他有些尷尬地笑笑，讓人感覺十分為難，“你知道，我家里做一些小本生意，曾有人特意囑咐我可以……咳…你懂的，認(rèn)識一些大人物，我正愁怎么了解一下那位閣下的身份呢，就是那位白發(fā)先生身邊的人，一群槍隼中間那個。畢竟，槍隼可不是誰都能用。”
“唔…”珍妮扭頭看去，瞇著眼睛辨認(rèn)了一下，“你不認(rèn)識他？啊抱歉，忘了你不是美赫卡人…他是湯姆?古德曼，是交流者集團的執(zhí)掌者，做一點軍火生意，主要業(yè)務(wù)應(yīng)該還是建筑之類的吧，據(jù)說他們剛承包了政府的一個倉庫項目呢…”
“是嗎…”
建筑承包商兼營軍火…
說實話在這個世界中這種情況并不少見。政府，尤其是美赫卡這種地方的政府，許多東西都要交給私人企業(yè)去辦，哪家集團要是能夠成為政府指定的承包商，哪怕是官方要的室內(nèi)盆栽，他們也能從中賺個盆滿缽滿。
不過，既然還只是單個項目，就沒有那么值得顧慮了。
“真是十分感謝，珍妮?！焙喩剡^神來，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幫了我大忙。”
“是嘛？不客氣?！闭淠菁t著臉低下頭，“幫到你就好…對了，要不要…”
她想邀請他吃個飯，可是，她抬頭時卻發(fā)現(xiàn)簡森消失了。
就像他從未存在過。
珍妮感覺難以置信。她左右看了看，沒能找到他，于是十分懊惱地跺了跺腳，回去找朋友去了。
她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
真是的，虧她剛才還覺得他是個有禮貌的帥哥，沒想到用完了自己拔腿就跑了！
另一邊，剛剛逃開的無恥的紳士微微向前移動了一點。這時，宴會開始了，大廳里響起了提琴聲。
簡森緊盯著特拉納斯和那位古德曼，那位商人一直和議員說個不停，看上去沒有要走的意思，倒是還有一人加入了他們的談話。
新來者很年輕，長的和那個商人很像，看來這就是他的兒子了吧。
古德曼一見來人，立刻將他介紹給他身邊的議員，青年也很禮貌地鞠躬。簡森目光微移，看向旁邊，發(fā)現(xiàn)那位行跡鬼祟的小姑娘正死死地瞪著那邊，同時很急促地在耳機上和某人對話。
她的一只手插進(jìn)了口袋里，腳步加快了些。
簡森見狀打開了背包欄，先將手伸進(jìn)懷里，然后拿出了手槍。
“撲通！”
突然，站在宴會廳入口的一個安保人員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人們騷亂起來，紛紛扭頭看去，古德曼和特拉納斯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中斷了談話。小姑娘則是站住了腳，一臉驚訝。
就在一片騷亂之時，亂哄哄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大吼：
“去死吧??！帝國狗?。?！”
“砰??！”
那是東歐語言。燈突然全滅了，會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急促的槍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砰砰！！”
就像電影轉(zhuǎn)場一樣突然。宴會廳里一下亂作一團，人們驚聲尖叫，四散逃竄，撞在彼此的身上。黑暗中開始不斷亮起火光、發(fā)出爆響。機器保安們被從不知何處擊出的穿甲彈打倒。
“砰！砰！”
到處都是人們絕望的叫喊聲。宴會廳中心突然亮起了幾縷昏暗的光芒：白頭鷹們圍成一圈，將一條手臂橫在胸前，一塊塊一人高的暗黃光盾憑空出現(xiàn)，把議員護(hù)在了中間。它們的大鳥頭快速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攝像頭飛快地尋找著敵人。特拉納斯半跪在地毯上，有些驚慌地打量著四周。
在他們外圍，人類保鏢們已經(jīng)躺下了好多人，黑西裝和“三角洲”都有。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大片的地毯，慘叫聲蓋過了人們逃竄時的呼喊，然后又被槍聲蓋過。現(xiàn)在燈滅了，議員的武裝力量只能摸瞎一般的扶著幾個有機械眼義體的同伴東張西望，同時下意識地打開了身上的義體武器。那些猙獰的刀刃和炮管此刻卻因為主人的視野受阻而毫無用處。
“砰砰砰砰??！”
“konkon?。?！”
子彈源源不斷地打在槍隼的盾牌上，發(fā)出沉悶的回聲，卻并沒有撼動那些暗黃色的透明墻壁。槍隼們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了一點反應(yīng)，很快開始了它們的第一輪反擊。
它們齊齊抬起另外一只手臂，一支支精致的短槍管從它們的小臂上探了出來。
“轟轟轟?。。 ?p> 槍隼們的半自動武器有著格外刺耳的噪音，他們僵硬地將胳膊指來指去，手臂上的槍不斷吐著火舌。黑暗中開始偶爾傳來叫喊聲。
惡狼們開始有了損失。
簡森在燈滅時就迅速撲倒在一邊，然后拿出黑骷髏面具戴上，又掏出手槍，從宴會廳的另一個出口跑到了甲板上。
借著月光，他藏在一處欄桿后，看著外面的人影們飛快地移動，惡狼們把受傷的戰(zhàn)友拖出宴會廳，安置在一旁。
簡森緩慢上前，然后撲在一個昏迷不醒的惡狼身上，一把抓下了他頭上的夜視儀套在面具外面。
拿來吧你！
“喂！那邊！有敵人??！”
一名醫(yī)護(hù)兵看到了他，立刻大叫。他身邊的幾個惡狼立刻瞄準(zhǔn)射擊。
“噼噼啪啪?。 ?p> “dingding?。 ?p> 子彈打在了欄桿和甲板上。簡森立刻側(cè)身，隨手亂打了幾槍，躲回到了宴會廳里，然后撥開了夜視儀的開關(guān)。
黑暗中的事物清晰了起來。惡狼們?nèi)映隽藥酌稛熌粡?。一大團黑紅色的煙氣彌漫在會場中，屏蔽了槍隼們的夜視儀。特拉納斯倒是沒怎么受傷，現(xiàn)在正大聲嚷嚷著撤退。
他的嗓音挺啞。
槍隼們于是七手八腳地攙起老議員，開始緩緩向外挪動。一旁的古德曼父子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意圖，立刻招呼那群傭兵。一名高大白人叫喊了幾聲，跑過來護(hù)在商人父子身邊，并打開了自己槍上的燈筒。
一行人開始緩慢前進(jìn)。不斷有機器保安奔到他們身旁，替他們倒下。
“手榴彈?。?！”
傭兵團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吼。一臺槍隼立刻揮手用盾牌擋住了一個什么東西。那玩意兒彈到半空中爆炸了。
“砰！??！”
太陽般的白光瞬間充斥了整個宴會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尖銳的嗡鳴。在場的人類全部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捂住耳朵。所有人幾乎都被震倒在地。少數(shù)幾個幸運兒叫喊著什么，向沖上來的惡狼們開槍，但很快被擊倒在地。
槍隼們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它們不會有疼痛感或是暈眩感。
白頭鷹們攙起還在流眼淚的特拉納斯，粗魯?shù)財D開了其他人，一邊向惡狼開火一邊向后退，并且無視了地上小古德曼的爾康手。
它們要把主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其他人愛死不死。
“他們要跑了?。。W羅巴大陸語）”
惡狼們的攻勢變猛了，子彈不要錢一般地傾瀉在槍隼的盾牌上，機器人們開始有些狼狽了，于是它們馬上改變策略，開始快速撤退，不再管惡狼，只是變換隊形，讓最后面的三臺槍隼掩護(hù)。一大幫機器人沒用多久就撤出了宴會廳，跑到了樓梯間里。
惡狼們緊隨其后離開了。大聲的東歐語言回蕩在走廊里，夾雜著人類的呻吟聲和火花迸發(fā)的呲呲聲。
簡森早在震爆彈剛?cè)映鰜頃r就轉(zhuǎn)過了頭，讓自己的眼睛躲過了一劫，可惜耳朵還是被震了一下，他發(fā)現(xiàn)覆蓋式面具居然還有一定的防爆音功能。
真幸運啊，耳鳴聲很快就消失了。
他小心地爬起來，看了看周圍。禮堂里一片狼藉，各種桌椅燈具碎了一地。賓客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被玻璃碎片或是別的什么東西弄傷了。三角洲安保的人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商人父子也是才剛緩過神。
機器保安和其他人類，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躺了一地。其中大部分都是安保人員，乘客很少很少。一些裝有重型武器義體的安保被針對了，他們根本沒來得及讓自己的大炮發(fā)揮用場。
那名小姑娘并不在其中。
一切都太過突然。
老古德曼晃了晃頭，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左右看看。借著燈光，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旁的兒子還好端端的，就是有點受驚，這才暗暗松一口氣，然后扭過頭開始責(zé)怪三角洲的領(lǐng)頭白人。
“我真該把錢花在機器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