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找死的路
武魂城,
一行人歸途的速度,竟是要比離開時還快得多。呂白龍一路上繃著臉,腳步卻是不知不覺中加快了許多。
這可苦了那些魂帝,進城后幾乎是筋疲力盡,就差一個跟頭栽倒在城門前。
若不是顧及紀宇在,要照顧臉面問題,呂白龍怕是早就甩下他們獨自返回。
“小東,你帶紀先生先去休息,我得先去找教皇陛下承認錯誤了?!眳伟埞肮笆?,朝著圣山躍去。
能在武魂城中這般肆無忌憚飛檐走壁的,也只有這為數(shù)不多的幾名供奉長老。
望著遠去的背影,比比東也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總覺得...龍爺爺對承擔錯誤似乎過于熱情了。
還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嗎?
比比東看向紀宇,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你說,世界上有堅不可破的誓言約定嗎?”紀宇攤攤手,反問道。
“沒有!”比比東回答地意外堅定?!叭祟悰]有選擇背叛誓約,不過是因為利益沒達到理想的預(yù)期罷了。”
“還真是,現(xiàn)實的要命?!奔o宇輕笑一聲,“那如果是你們大供奉立下的誓約,要多么大的利益,才能讓他選擇背叛呢?”
“你們?nèi)プ窊籼脐坏臅r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比比東皺眉,她直覺事情將會變得復(fù)雜。
“你的老師很快就會告訴你?!?p> 紀宇擺擺手,“我累了,要回去睡覺?!?p> “等等,說清楚!”
“可是我好困...要不一起來,躺著說?”
“滾!”
紀宇嘖嘖兩聲,朝著自己的庭院走去。
圣山,斗羅殿。
嘴上說著要去見教皇陛下的呂白龍,卻是直接越過了教皇殿,來到山頂。
他火急火燎地推開殿門,人未到,就要扯著嗓子喊出聲。
殿內(nèi),千道流靜靜地站在那里,雙目中爆出白光,直直射進呂白龍眼中。
呂白龍身體一僵,無比突兀地,內(nèi)心重新變得寧靜。他調(diào)整呼吸,放慢腳步,輕輕關(guān)上殿門,來到天使神像前跪地禱告。
一刻鐘后,才重新站起身,來到千道流面前。
“大哥”
“有什么事,說吧?!鼻У懒鞅砬槭冀K沒有改變,但他的存在,卻能讓一位九十五級的封號斗羅感覺到極度安全。
甚至呂白龍現(xiàn)在覺得,一頭十萬年魂獸而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奉命去截殺唐昊和一個叫阿銀的女娃,失敗了。那女娃臨時突破至八十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變出來一枚魂環(huán)。我可以確定,當時,沒有萬年級別的魂獸死亡!”
“自行凝聚魂環(huán),十萬年魂獸重修?!?p> 千道流一言說破,呂白龍在旁邊瘋狂點頭,“對對對,大哥,我就是這樣想的!不過就是不敢確定,才著急忙慌地跑回來見你?!?p> 瞥了呂白龍一眼,千道流淡淡道:“老三,讓兩個娃...”
他本想說娃娃,卻發(fā)現(xiàn)并不合適,斟酌一下,卻發(fā)現(xiàn)找不到合適的形容。
“算了,跟我來吧?!?p> 兩人往教皇殿去,呂白龍乖乖跟在千道流身后一步的身位。
其實從職務(wù)上來說,現(xiàn)在統(tǒng)率武魂殿的是教皇千尋疾,但在一共老供奉的心目中,他們追隨的始終是千道流。
遇到大事,也是直接越過千尋疾,第一時間向千道流匯報。
論起實際地位,千道流才是武魂殿當之無愧第一人,若不是他主動退位,千尋疾根本沒有冒頭的機會。
甚至誰當教皇,都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父親,呂叔?!?p> 千尋疾看著兩人,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這么短的間隔內(nèi),千道流竟然會親臨兩次。
“老三,你把事情告訴他?!?p> 得知原委后,千尋疾的情緒肉眼可見地變得亢奮起來。
“十萬年魂獸!絕對是十萬年魂獸沒錯!我們武魂殿有相關(guān)記載,雖然是只言片語,但魂獸重修可以自行凝聚魂環(huán)的情報是可以肯定的。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十萬年魂獸選擇這條找死的路?。 ?p> “阿嚏”客廳中,躺倒在沙發(fā)上的紀宇揉揉鼻子,看向圣山的方向,豎起中指。
“而且,那個叫阿銀的畜生,是跟著唐昊的!”千尋疾興高采烈道:“之前,我們一直沒有理由對昊天宗這塊毒瘤出手,現(xiàn)在,我們完全可以以勾結(jié)窩藏魂獸的名義通緝唐昊,不,是通緝整個昊天宗?。 ?p> “我要一舉,將他們連根拔起!”
“十萬年魂獸,昊天宗,一舉兩得,一箭雙雕!哈哈哈,那唐昊不會不知道身邊跟了個畜生吧?怕不是天天掄那破錘子干打鐵的活,把腦子給敲傻了!”
千尋疾越說越高興,整個教皇殿里回蕩著他的聲音,高座上,千道流一言不發(fā),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兒子。
驀地,等千尋疾平復(fù)心情,才發(fā)現(xiàn)一直自說自話,迎著父親平靜的目光,訕訕地低下了頭。
死一般的寂靜。
呂白龍坐在旁邊眼睛看著茶杯,似乎是在研究上面的花紋,他有點后悔,為什么要湊過來參加這種父子局。
許久,千道流才輕嘆一聲。
聽著他的嘆息,千尋疾在衣袖中的雙手猛地握拳!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從小到大,每次自己的表現(xiàn)不讓父親滿意,他就會發(fā)出這種嘆息。
沒有責罵,沒有說教,只是一聲嘆息
這該死的嘆息??!
就像是魔咒,狠狠箍住千尋疾的心臟,讓他百抓撓心,憋悶委屈卻又無處發(fā)泄。
他當然知道自己父親想要什么。
這位天下第一的父親,實際上就是一個吝嗇的菜農(nóng)。他無比可憐而又珍重地在泥土里種下一顆種子,期待著種子長大發(fā)芽,成長為通天的大樹!
而自己,卻只是一棵不合格,連抬頭仰望都費勁的歪脖子樹。
菜農(nóng)父親所期待的,也只剩下祈禱歪脖子樹下一代所孕育出的種子,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了。
在父親眼中,兒子最大的價值,僅此而已。
正因如此,千道流才會包容千尋疾的一切錯誤,教他修行,給他地位,甚至是默許比比東的存在。
不,那不是包容,只是千道流懶得去多說什么。
那種輕蔑、不屑、甚至對朽木的厭惡和無奈的忍受,都濃縮在一聲輕輕的嘆息里,陪伴了千尋疾整個人生。
他受夠了!
千尋疾抬起頭,露出早已形成肌肉記憶的笑臉來,謙恭地問道:“父親,您說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