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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游俠正少年

第二十六章 太子

燕州游俠正少年 蘭澤煜影 1945 2021-09-14 08:12:53

  “殿下想問臣什么?”賀西霖也轉過身來直視著齊珹興,也帶著耐人尋味的表情。

  “有些事孤能查出來,上官意辰也能查出來,何門主那么聰明,不會瞧上官意辰這些年南征北戰(zhàn)的立了幾場功,就真的相信,他只想做一個報國保家的簡簡單單的郡王吧?!饼R珹興不動聲色但是句句語出驚人,“忠慈門這幾年沒動靜,也絕不是要在吳興就這么養(yǎng)老下去吧。所以此時不是孤要問賀少俠,倒是賀少俠應該有事來問孤吧?”

  “殿下多心了,您應該知道忠慈門自立門戶以來就對朝政無絲毫沾染,關于平章王殿下,臣等并無任何興趣。臣等一向是尊王之命不受王之祿,唯行保民之事?!辟R西霖滴水不漏地回答,卻也話里藏針,“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若是即使臣等兢兢業(yè)業(yè)幾代仍換不回朝廷的一絲信任,那臣等,也斷斷不會容忍朝中之人借朝政之名欺壓忠慈門中人的。”

  “所以賀少俠覺得是什么人欺壓到了忠慈門中人呢?賀少俠是在暗指孤的父皇嗎?”齊珹興接著問。

  “臣不敢。”賀西霖低頭行了一禮,卻絲毫未減話中的銳氣,“臣斗膽向殿下問一樁舊事,先戾太子一案若是舊事重提,殿下以為陛下會如何。”

  “戾太子?”齊珹興明顯地驚了一下,故作鎮(zhèn)定的樣子沒有逃過賀西霖的眼睛,“何門主為何要重提此案?此案與忠慈門有何關聯(lián)?”

  “這個殿下奏表上見就好?!辟R西霖一臉坦然,“臣只是想提醒殿下,當初審出戾太子通敵謀反之人可是上官駙馬,若是此案重提,臣等必會得罪平章王殿下,若平章王殿下果真如殿下所言,并非表面上的那般坦蕩,那殿下日后會如何對待忠慈門呢?”

  “孤知道你們此舉絕非是為了孤的家事,也絕非是為了與孤站隊。但若是真的能為孤皇兄洗冤,孤日后必然酬謝此恩?!饼R珹興愣了很久才回答。

  “臣等不敢要殿下的酬謝。燕州防線一事,殿下也知道絕非表面上那般簡單,臣等若是不得已破例染指朝政,也只是要為門中忠勇守邊之士討還一個公道,此事若了,臣等自會和殿下井水河水不相犯,殿下專心儲君之道,臣等專心守邊之事,僅此而已?!辟R西霖深深行了一禮,后退幾步欲離開。

  “賀少俠略等一等。”齊珹興喊住了已經轉過身的賀西霖,從袖中掏出一枚銀飾墜子走了過來,“若日后有需,此乃孤調集死士的手令憑證?!?p>  “謝殿下賞賜。”賀西霖雙手接了過來,只見銀飾是一朵雕工精巧的梅花,“臣告退。”

  齊珹興看著漸行漸遠的賀西霖,轉過身往曲廊里面漫無目的地走著,曲廊里未點宮燈,一片漆黑,齊珹興覺得自己仿佛走進了心里那片不堪回首的往事。

  自己出生之時,父親已經奪到了太子之位。他自小就有些怕父親,因此頗有些依賴母親和哥哥,哥哥也向來十分護著自己。憑著幼時的記憶,那個時候,父親雖然對外一直板著一張面孔,但是對自己和哥哥也算是個慈父。可是父親登基之后便越來越多的時候都對自己和哥哥都很嚴肅,他那時想不出為什么,卻又不敢問什么。

  他到現(xiàn)在都一直想不出哥哥為什么會謀反。

  幼時印象中的哥哥,比自己大很多,習文習武都很厲害,經常抱著自己到各處去玩,還會把欺負自己的人揍到躺在地上。

  他想起了那晴天霹靂般的一天。

  自己正在東宮里找哥哥玩,傳旨的宦官侍衛(wèi)突然沖了進來,里里外外把哥哥的書房圍了起來。

  聽到圣旨的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說的是什么意思,侍衛(wèi)已經上來押住哥哥拖了出去。

  哥哥被狠狠地摁著拖出去的時候依然拼命地回頭朝圣旨一聲聲地喊著:“父皇!兒臣冤枉!父皇!兒臣冤枉??!父皇!父皇……”

  他盯著被拖走的哥哥,直愣愣的,甚至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后來再見到哥哥就是一間黯淡的小宮院里,四四方方的,門口一群侍衛(wèi)目不轉睛地盯著屋里。

  哥哥頭發(fā)亂糟糟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握著自己的手冰涼冰涼的。哥哥眼里含著淚,等著大哭的他漸漸停下來,幫他擦掉眼淚,說:“珹兒,答應哥哥,你以后一定要做一個好太子,平平安安的,不論以后發(fā)生什么,你先要保護自己的安全,你明白嗎?”

  “不!我不要當太子!我要哥哥!”他接著哭,“哥哥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不是真冤枉?!?p>  “你以后千萬不要想著管我這件事,知道嗎?”哥哥捧著他的臉,“尤其不要在父皇面前提我,明白嗎?”

  “為什么?。俊?p>  “因為你要保護自己的安全?,A兒,你就答應哥哥,好不好?!?p>  “好,我聽哥哥的?!?p>  他真的后悔說了那句話。

  第二天夜里,大哥懸梁自盡。

  半個月后,母后沈善婉滑胎。

  不到一年之后,母后沈善婉病重辭世,父皇草草給了個封號,葬禮上甚至顯不出悲戚。

  又一年過后,父皇冊封了安貴妃趙氏為皇后,隨后立即立了剛過十三歲的自己為太子。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大周朝還是照樣,有皇后,有太子。

  但是自己,永遠失去了母親和哥哥。

  自此他和父皇,再無話可說。他刻意地避,父皇也除了公事之外半句多余的都不愛理他。

  涼薄二字,雖不能說出口,他早已在心中念過千百遍。

  十年了,我未曾查出絲毫破綻,若賀西霖所言屬實,若大哥真是含冤而死。上官意辰,我不會放過你全家的。

  一片漆黑中,齊珹興這么在心里狠狠地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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