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姑娘大了留不住

　　友誼賓館，恒隆公司行政辦公室。

　　林然整理了一下辦公桌，關(guān)上抽屜時看到擱在里面的那把新鑰匙，不禁眉頭微微一皺。

　　這把鑰匙就是給陸云謙老宅換的新鎖鑰匙。

　　剛才要不是有程嫣一起來到賓館，估計(jì)陸云謙會詢問大雜院那邊的事情。

　　“哎！沒想到老板竟然喜歡杜桂枝那種女人！”關(guān)上抽屜，林然搖著頭輕嘆道。

　　拿起包包正要下班回家，辦公桌上的電話卻“叮鈴鈴”響起。

　　“這時候還有人打電話到公司？”林然趕忙放下包包，清了清嗓子，抓起話筒，“你好，這里是恒隆……”

　　“林經(jīng)理？我是衛(wèi)紅?！?p>　　電話里面?zhèn)鱽硇l(wèi)紅硬朗十足的嗓音。

　　林然微微驚訝了一瞬，臉上揚(yáng)起了身為行政經(jīng)理的職業(yè)性微笑，親切問道：“是你呀，我聽說港島那邊老板開的分公司交給你負(fù)責(zé)，恭喜啊?！?p>　　“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我就是問一下，老板回家……，事情都還順利吧？”

　　“呃……你是說他回大雜院和杜家商量退婚那個事？”

　　“嗯。”

　　聽到衛(wèi)紅肯定的回答，林然先是一愣，沒想到他還會惦記老板回家要處理退婚一事。

　　間接層面也表現(xiàn)出二人在國外當(dāng)雇傭兵期間，兄弟感情是真的很深。

　　不過，這畢竟是陸云謙的婚姻私事兒，她一個未婚的大姑娘怎么說這些前因后果呢？總不能照直說，他最要好的兄弟回到老家，發(fā)現(xiàn)未婚妻已經(jīng)懷了別人的孩子了吧。

　　這種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都要羞死了。

　　林然揉著后頸，尷尬得臉都微微發(fā)熱，不確定要不要照實(shí)說。

　　“怎么？昨天我不是跟你說過，一定要跟著老板過去幫忙善后，今天你沒跟著去大院兒？”

　　“去是去了的！不過，說起來有點(diǎn)驚心動魄……”

　　“他們雙方打架了？”

　　“那倒沒有！老板畢竟是身份貴氣的少爺，再怎樣生氣也會忍著，”林然硬著頭皮將上午所見一五一十告訴給了衛(wèi)紅，還把下午陸云謙回賓館之后，余常海拿著斧頭將陸家兩間老宅的門窗全部砸爛也告訴了對方。

　　“姓余的如此欺人太甚??！”

　　電話里這聲來自千里之外的震怒聲，嚇得林然瞳孔一縮，耳膜都差點(diǎn)震破。

　　她緊張的朝辦公室門口張望，生怕陸云謙殺了個回馬槍。

　　“雖然余家是很過分，不過之前老板已經(jīng)吩咐我，叫我安排裝修隊(duì)明天過去重新裝修，順便把所有門窗全部換成新式的，所以這事兒我就沒告訴老板?！?p>　　“林經(jīng)理，你糊涂！自己換門窗與被人打砸得稀巴爛性質(zhì)能一樣？”

　　這是尊重與挑釁的問題。

　　“可是這事兒鬧大了，對老板的聲譽(yù)影響也不好，我覺得咱們還是大事化小……”

　　不等林然和和氣氣表達(dá)完自己的意思，電話中便傳來衛(wèi)紅強(qiáng)硬的聲音，“那行！這件事等我回來替老板收拾吧?！?p>　　“你、你要回來？港島那邊怎么辦？”

　　“暫時交給錢學(xué)軍和劉向陽他們來打理，再從總部抽掉幾個人手到港島支援……”

　　衛(wèi)紅說完自己要說的，“咵”的一聲掛了長途電話。

　　這可把林然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

　　供銷社。

　　忙了一陣，供銷社也清閑了，聶三娘揉著膝蓋坐在椅子，一副上愁眉苦臉。

　　李大芳端著搪瓷缸子走過來，瞅了眼愁眉不展的女人，擔(dān)心道：“還在想你們隔壁辦喜酒呢？”

　　“不是。”

　　“那你這從上班到現(xiàn)在，眉頭愁的都要長虱子了是為哪宗？”

　　聶三娘腦子疼，拍了拍腦袋，“還不是我們家二丫頭的婚事嘛?！?p>　　“這有什么可犯愁的？你們家二丫頭長得標(biāo)致、可人，雖說沒找到在廠子上班的鐵飯碗工作，但是有你這么能干的媽，也操持的不比人杜家丫頭差分毫?！?p>　　此時的聶三娘紅著眼圈，嘲諷地笑了笑，“難得你能說這么好聽的話?！?p>　　李大芳端著茶缸坐在聶三娘對面，喝著茶，沒好氣道：“咱倆可是一起工作了二十幾年的老姐妹，難道還跟外邊兒的人一樣瞎說八道，嘲笑你家二丫頭被余家退婚？”

　　李大芳說的沒錯，她們倆在供銷社工作了這么些年，早已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再說，誰家沒糟心事兒呢？

　　自然也清楚程家二丫頭婚事的前因后果。

　　雖說程家這種普通的雙職工家庭，兩夫妻的收入只是剛夠個溫飽線，但也沒虧待二丫頭。

　　聶三娘兩口子也寵著二丫頭，一般姑娘小學(xué)都輟學(xué)找了廠子里面的鐵飯碗，他們程家卻堅(jiān)持送二丫頭讀完了高中才讓孩子回家?guī)兔Σ俪旨沂隆?p>　　對二丫頭的管教也是出了名的嚴(yán)格。

　　聶三娘看了一眼外頭過路的行人，忽然說道：“陸家那個小子回來了……”

　　“啥？就是杜家以前訂婚的那個陸家小子？”

　　“嗯，”聶三娘點(diǎn)頭，“誰也沒想到陸家小子會趕在杜家辦喜事這天回來，而且大家都很意外，這個陸家小子不僅長的俊朗，看起來也十分精神，看他那個派頭好像還賺了點(diǎn)錢?！?p>　　“是嗎？那后來咋樣了？”李大芳頓時就來了興趣，一臉八卦的興奮樣。

　　聶三娘松了一口氣，笑了笑，“你說我這人吧，就是恨不得找個機(jī)會狠狠地打杜家、余家兩口子的臉！我瞅著陸家小子一表人才，當(dāng)著眾人面就說要他娶我們家嫣嫣！”

　　李大芳很顯然沒想到是這么個發(fā)展方向。

　　隨后笑起來，“那多好！你們兩家隔壁鄰舍的，知根知底，人家陸家又沒有公婆需要伺候，這個婚事，我看挺好?！?p>　　“好什么??？你還沒聽我說完。”

　　“你說?！?p>　　“后來呢，我又聽說陸家小子他爸，去國外幾十年了，居然還沒死！誰也不知道他在國外過的什么日子，再說，現(xiàn)在陸家女人早早的死了，他爸還不得在國外找別的女人？”

　　李大芳：“……”

　　“我們家嫣嫣真要是嫁給陸家小子，這往后，他爸領(lǐng)著外國佬婆婆回來，我閨女這日子咋過？“聶三娘拍著手問道。

　　“哈哈哈……瞧把你愁的！你只是嘴上逞強(qiáng)說說罷了，二丫頭跟陸家小子又沒訂婚辦酒，誰說一定要嫁給他？你要是真擔(dān)心二丫頭，那就找媒婆給二丫重新定個婚唄，再說，二丫年紀(jì)也不小了，姑娘大了留不住。”

　　聶三娘想想是這個道理，拍著大腿，道：“待會兒下班回家，我順便去一趟孫婆婆家，上回她到我們家提親，我說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