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夏初的燒退了。到底是生了病,臉色不好。夏筠青見著止不住的心疼,下班回家沒坐上幾分鐘匆忙跑去買了玉米排骨回來燉湯。
熬了一個多小時,給一人盛了一碗,她和夏初的碗里都夾了滿滿當當?shù)呐殴?,玉米粒只能算得上是個點綴。
夏小意咬一口排骨肉,心思全在何肆送的那本書上,眸光順著碗沿飛出去,往抽紙旁的書上落。
那本書,其實她看過。原著看過,電影也看過。
可那本和她看過的不一樣,那是何肆的。是何肆從閣樓里拿出來的,舊的,屬于他的,他看過的。
用過的書,總會留下前主人的痕跡?;蚴钦酆?、或是指腹翻頁歲歲月月讓其泛黃的紙張、或是留在某兩頁間忘記了的書簽,又或是……
他寫下的字。
何肆的字會是怎樣?
如他的人一樣,瀟灑隨意而又溫潤爾雅?還是筆鋒蒼勁有力、恣意狂放?
從回家到現(xiàn)在,夏小意有無數(shù)次機會可以打開那本書看看。
但她隨手放在了抽紙盒邊上,裝著不在意沒有在夏初面前去碰它一下,即便她知道夏初不會多想。
可她就是想等到?jīng)]人在場,自己一個人偷偷的看。
因為這是她藏在心底,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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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燈明亮,照亮書桌那一小片天地。
初中結(jié)束,即將步入高中的夏小意,書桌上什么也沒有,干干凈凈。
她把法國作家安托萬·德·圣·埃克蘇佩里的《小王子》擺在正中央,那天剛拿出來時落得灰塵已被擦去。封面嶄新,保管的很好。
小心翼翼翻開第一頁,右下角空白處有兩行手寫的小字。
她心中默念:“他對一朵玫瑰的感情,甚至他睡著了,那朵玫瑰花的影子,仍像燈光一樣照亮他的生命……”
工整的正楷字,字跡雋秀,更像是女生寫的。
夏小意心里泛酸,試圖在書里找到其他的字,以證是他的。
她拿起整本書,大拇指摁住書的側(cè)面緩慢的松開,就這樣從后翻到前,翻了一遍又一遍。
在書的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了幾行字和分開夾在書里的三張紙幣以及他寫給她的一張紙條。
“小孩,有些錯誤你得允許自己去犯,不然怎么成長?!?p> 他不要她的錢,她硬要給他,他也沒有拒絕讓她感到為難,而是以另一種方式私下還給她。
溫柔細心。
夏小意收好紙條和錢,將它們放進帶鎖的抽屜里鎖好。她趴在桌上,咬著唇,輕輕的笑了。
紙條上的字與書上寫的是一樣的。
她再一次翻開那本書去看他的字,怎么看也看不膩。最后一頁的空白頁上,幾行字寫在中間。
“如果有人鐘愛著一朵獨一無二的盛開在浩瀚星海里的花。那么,當他抬頭仰望繁星時,便會心滿意足。”
和第一頁的那句一起,大概是書中他最喜歡的兩句。
夏小意指尖觸摸著那些字,翻找出一支筆。耳邊是自己猶如擂鼓的心跳,雙頰滾燙。她伸手把燈光調(diào)的暗了些,好像這樣就只有她知道。
她的字遠不如他的好看,于是她握著筆一筆一劃盡量寫的好些,在他的字下面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寫下了那短短的九個字。
“想成為你的那朵玫瑰。”
·
轉(zhuǎn)角的制冰機壞了,請了專業(yè)人員來修。沒有制冰機,冰飲供應(yīng)不上。何肆憑著臉去附近有制冰機的店里借了個遍,還花錢買來些冰塊。
客流量太大,冰塊消耗速度也快。哪怕制冰機修好,制冰也需要時間。
下過雨也照樣天熱的厲害,人人都點冰飲,眼瞅著借來的買來的冰塊都沒了。
陳嬌急得團團轉(zhuǎn),何肆悠閑地放了首歡快的英文歌,宣布暫停營業(yè)。
“阿肆,你還有心思聽歌?就一點都不著急?”
“著急有用?”何肆說的云淡風輕,將現(xiàn)成的雞尾酒和橙汁兌在一塊,隨機抽取一位幸運觀眾品嘗。
夏小意從樓上端著盤子下來路過何肆,成了幸運兒。
陳嬌看著他們,冷了臉,“不著急不想辦法,阿肆你知道店里會損失多少嗎?”
“那你說說,有什么好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我……”
她閉上嘴,就是因為現(xiàn)下沒有法子她才著急,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難不成讓所有進店的顧客都別點冰飲?我們店里沒幾款常溫飲品,奶茶沒有冰塊就是熱的,連常溫也做不出來。另外,你是不是忘了,熱銷的部分甜品也需要用到冰塊?!焙嗡翉娜莶黄鹊?。
他放了兩片薄荷葉在杯子里做點綴,送給被扣住坐在他旁邊座位上的幸運兒。
手里的不明液體上層橙色下層藍色,中間還有兩種顏色混合出的淡綠色。
顏色鮮艷的東西,都有毒。
夏小意去看何肆,何肆也看她,很是和善,“嘗嘗看?!?p> 長得好看的人,也有毒。
何肆語氣就像哄騙小孩的怪蜀黍,還像童話故事里騙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老巫婆……
不過,他長得比較帥。
夏小意扼腕長嘆,不能被美色所欺!
她捧著杯子,遲遲下不去嘴,欲言又止。
何肆:“不想喝?”
“哥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夏小意眨眨眼,真心實意的問。
何肆不吝嗇夸獎,“沒有,你哪里都做的很好。”
夏小意:“那你為什么要我喝這個?”
何肆:“獎勵你?!?p> 夏小意:“……”
這獎勵給你要不要?
她想,他有極大可能會說要或者說不行這是獎勵給她的。
何肆若是有讀心術(shù),知道夏小意心里的想法,肯定會豎起大拇指夸上一句“真棒”。
修理制冰機的師傅要回去一趟拿工具,大高個胡宴煦送完師傅上車回來,見陳嬌臉色比他出去前更差。
以為是急今天的營業(yè)額急得,他奇怪老板都不急,店長急什么。玩笑似的說了句,“店長,你這屬于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啊。”
“太監(jiān)?”陳嬌怒視他一眼,“你才太監(jiān)。”
胡宴煦訕訕閉了嘴。
夏小意沒錯過陳嬌看向她不喜的眼神,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陳嬌對她很反感。
不對,確切的來說,是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