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張偉的情緒都不高,每天悶悶的。
第三批支援隊來了,醫(yī)護力量更加充足了。張偉的事情變得更少了,查房都不用管了,每天幫沈誠跟林若薇打打雜就行了。
每天打開手機,都是全國人民熱烈討論援助江源的醫(yī)護,贊揚之詞溢于言表。不知怎么,張偉每次看到,都有種莫名的成就感和榮耀感。雖然他的貢獻不大,但是付出了自己的努力。所以當周主任問他要不要回去時,他猶豫了下,看到了沈誠林若薇忙碌的身影,不知怎的,說跟他們一起回去吧。畢竟陳院長說過,13個人,一起來一起回去。周主任說那也行,他們估計也快了,那就一起去一起回吧。
張偉媽媽幾次聯(lián)系張偉,問張偉打算啥時候回國之類的。張偉說暫時不打算,由于過了春節(jié)黃金周,現(xiàn)在韓國這邊游客比較少,賓館很便宜,吃飯也不貴?,F(xiàn)在回國,也沒啥意思,學校也沒什么事,還不如呆在韓國多玩幾天。張偉媽媽一聽也有道理,也就不催他了。問他錢夠不夠,張偉說夠花,實習工資還沒花完呢。
路歌的母親按時出院了,幾次檢查結果都正常,符合出院標準。沈誠幾個人還搞了個簡短的儀式,慶祝他們第一批出院的病人。江文華特別熱情的拉著林若薇的手,說回東海一定要去他們家做客。
路歌來接他媽媽,在門口的時候,咳嗽了幾聲。張偉跟他都熟了,建議他做復查下CT,畢竟也吸入了有毒煙霧。江文華也說做一下吧,反正也是順便,來都來了,圖個心安。
送走了這一批病人,張偉他們心情都好了不少,感覺希望就在眼前。幾個人說說笑笑,打算晚上找個地方放松下,卻發(fā)現(xiàn)非常時期,所有店鋪都關門,只得作罷。
晚上眾人叫了幾份外賣,準備在食堂里簡單的聚餐下,卻發(fā)現(xiàn)外賣的東西比自己點的要多了不少。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里面有張小紙條,上面寫著“致敬援助醫(yī)生,祝每天工作開心”眾人看了,不由覺得心里一暖。
眾人在食堂里找了個小包間,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衣服化妝品,張偉跟沈誠在討論著大概什么時候能回去云云。林若薇則沒有參與眾人的討論,間或跟他爸閑聊幾句,中間還打開手機,跟萱萱視頻聊了會天。
張老師不知從哪掏了瓶酒出來,放到桌子上,先問林主任要不要喝,又問了幾個年輕人,問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有人響應之后,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人一上了年齡,又喝了酒之后,話就開始變多,開始絮絮叨叨當年的事情。說當年他們連是英雄連,在越南貓耳洞里呆了好幾年,最后一戰(zhàn)幾乎全軍覆沒。本來最后一次他也要去的,因為負傷留在洞里修養(yǎng),然后連長帶著其他人去,路上遭遇了伏擊,就再也沒回來。其實本來他也應該去的,他傷本來不重,只是傷在腿上,走路不太方便。連長嫌他慢,怕拖累行軍速度,死活不讓他去,讓他在洞里看守食物彈藥?,F(xiàn)在想想,他也應該去的,慢一點就慢一點,遲早能跟上。結果倒好,徹底掉隊了。后來連隊重建了,他經(jīng)常跟后來的新兵說,哪怕慢一點,也不要掉隊。
張老師說話比較慢,又有點含混不清,離得的遠的都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有張偉跟沈誠坐的比較近,聽的比較清楚。沈誠以前應該知道,所以沒什么反應。張偉倒是第一次聽,沒想到張老師還有這樣的歷史,不由得肅然起敬,第一次有點不嫌他絮叨,反而主動攀談了起來。本想多聊聊當年在部隊的事,哪知道眾人吃完飯后,都有點累了,各自回房間休息,老張喝了兩口,也有點醉醺醺的,說話越發(fā)的含混不清了。張偉見狀,只好和沈誠一起,把他扶回房間休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張偉到病房,到是聽說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
路歌肺部檢查結果異常,有陰影。
由于零食的關系,大家對路歌的觀感,普遍非常好。辦公室里的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議論著,說可惜了,那么有氣質一男的,也中招了??上Я寺犯柽@個孝子。
也有人說也沒啥,又不是啥絕癥,輕癥的自己就能自愈。路歌那么年輕,底子本來就好,一看就是平時注意飲食保持身材的那種,而且他媽媽也是自己好的,也沒打吊水,都沒怎么發(fā)過燒。可能這病跟家族遺傳也有關系云云。
他媽媽的房間還沒來及收拾,正好可以給他住。幾個女孩子嬉笑著去工作了。
早晨大概10點,路歌過來了,神情倒是很淡漠,也沒什么緊張的神色,可能是因為他媽媽的原因吧。拎著個裝衣服的小包,還是穿著那件黑色風衣,帶著口罩,不急不緩的走進了病房。
簡單的進行了生理指標測試之后,路歌辦理了住院手續(xù)。路歌的情況比他媽還好。他媽媽還有點發(fā)燒,路歌連發(fā)燒都沒有。
不過路歌最后沒能住上他媽媽的房間。因為他的癥狀不明顯,和部分輕癥患者一起住在醫(yī)院原來的體育館臨時改造的收容區(qū)里。條件沒他媽媽的單間好,但好處是都是輕癥病人,大家平時交流比較多,氛圍比較輕松一點。
到了地方路歌一看是一個大廣場隔成了很多個小間,兩人一間,中間有個床頭柜。兩邊各一個簡易衣柜。另一個床空著,好像暫時沒有人住。路歌從包里把自己的衣服拿出來放到衣柜里收好,準備鋪床。
張偉還幫路歌拿好了床單被罩啥的,路歌連忙稱謝。張偉忙完就走了。路歌左右也無事,躺在床上也不能隨意走動,從包里拿起一摞書放在床頭柜上,拿起一本開始看。
看了一會,路歌有點累了,把書放到一邊,正準備迷迷糊糊的睡去,只看到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女孩走過來搖著他的胳膊:
“叔叔叔叔,能幫我讀這本故事書么?”小女孩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說道。
路歌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小孩,只以為是大人午睡了跑出來玩的,看她一副懇求的表情,不忍拒絕,拿起一看,確是一本童話書,于是打開書念了起來:“狐貍大偵探。從前,在動物王國里,有一個狐貍大偵探,叫佛克斯先生,他啊,可是一個令許多壞人聞風散膽的大偵探…”
小姑娘雙手撐在床上,手捧著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路歌,一臉專注的表情。
讀了大概半個小時吧,路歌都有點倦了,突然看到一個穿防護服的醫(yī)生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仔細一看,確是林若薇。
“小雨,你大中午的不睡覺,怎么又亂跑,王阿姨都急死了?!绷秩艮庇行┼凉值恼f道。
“對不起林阿姨,我看他們都在睡覺,我睡不著,就跑出來玩了”小女孩低下了頭,歉聲說道。
“下次不許亂跑了啊”林若薇說道,轉身準備拉著她離開。
“等一下,這是她的書?!焙杞凶×怂齻儭?p> “好的,謝謝”林若薇轉身拿書,發(fā)現(xiàn)卻是路歌:
“你怎么在這?”林若薇有些驚奇道,她平時忙自己的事情,并沒有聽科室的八卦,不過倒是認出了路歌。
“你好,林醫(yī)生,我媽出院了,我倒是感染了病毒,核酸檢測顯示陽性,所以來這住院了。不過還好,沒什么明顯癥狀。對了,你怎么到這里工作了?”路歌問道,也隔著防護服認出了林若薇。
“這里需要我嘛”林若薇微微一笑,低頭看了看路歌的床頭病歷卡,上面寫著“路歌,男,35歲,無癥狀,陰影”于是說道:
“沒關系的,像你這種情況我們這也有很多,大部分輕癥病人都能自愈。你年輕,底子好,又沒有既往病史,應該問題也不大。過一段時間應該就好了。”林若薇安慰道。
“謝謝林醫(yī)生了,希望如此吧。”路歌苦笑道:
“上次我媽的事情也多謝你了,我媽回家把你夸的跟仙女一樣,說你醫(yī)術好人也好,可惜嫁人了?!?p> 路歌倒是原原本本的轉述,可惜忽視了其中的一些細節(jié),聽的林若薇有些不自然,于是叉開話題道:
“應該的,醫(yī)生嘛,救死扶傷,職責所在。哦,對了,這小女孩怎么跑你這了,你以前認識?”
“不認識”路歌頓了頓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正看著書,她就過來了,大概是看我也在看書,想讓我讀給她聽吧。這小女孩是你們醫(yī)護人員的孩子么?”
“不是”林若薇道“她也是病人,本來是春節(jié)來江源過年的,先來小姨家玩兩天,然后父母再過來。哪知道她小姨一家都中招了。這幾天她小姨一家陸陸續(xù)續(xù)的出院了,就剩她一個在這里?,F(xiàn)在江源封城,她父母在外地又過不來,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F(xiàn)在就我們幾個醫(yī)護人員輪流照看著,等過幾天出院就好了?!?p> 路歌聽了,頓時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咦”這時林若薇發(fā)現(xiàn)了路歌桌子上的一摞書“你帶了不少書過來啊,住院還帶書,挺難得的”林若薇看向路歌的眼神,顯出了一絲興趣。
“無聊嘛,找點書看看。畢竟還得在這住一二十天,總得做些什么來打發(fā)時間”路歌說道。
“地球編年史?你也喜歡看這種書?。俊绷秩艮庇行@奇道。
“嗯,聽朋友推薦的。怎么,你也看過?”路歌起了興趣。
“原來上學時看過,覺得上面的觀點,比較新穎,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視角?!绷秩艮闭J真說道。
“我看了看,也蠻有意思的,比傳統(tǒng)的歷史讀物,要有趣的多”路歌盯著林若薇的眼睛說道。
林若薇被路歌看的有點不自然,于是簡單聊了兩句,就走了,不過,對這個叫路歌的男人,倒是起了一絲好奇。
接下來的幾天,由于工作的關系,林若薇經(jīng)常要來查床。本來這些事情護士也能干,但林若薇覺得還是自己來比較好,因為這個病毒太狡猾,而且變化比較快,即使是輕癥患者,也需要認真對待。而且相對于前一段時間在重癥病房的時候,她工作輕松多了,也確實有這個時間跟精力。這樣一來而去的,跟路歌之間見面的機會就多了起來。由于路歌入院比較晚,病床排在后面,每次查到路歌時都快結束了,所以有時會不自覺多聊幾句。
原來路歌家里居然也是蘇橋人,也在東海上的學,好巧。只是畢業(yè)時先回蘇橋工作了幾年,后來又回到東海,現(xiàn)在基金公司工作。
沒想到居然碰到個金領,林若薇心道。于是又聊起路歌的感情生活,路歌事業(yè)順風順水,都做到經(jīng)理了,感情確是命運多舛。這些年身邊的女孩不少,鶯鶯燕燕的,可惜沒一個走到最后的。林若薇問起上次見過的那個女孩,路歌聲音頓時一黯,說第二天就走了,路歌說要陪他媽,那女孩不同意,說有危險啥的,要路歌一起走,留下來不一定能救的了他媽,還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路歌不肯,那女孩就自己先走了,還氣呼呼的。路歌也氣的沒聯(lián)系她,雙方就這樣僵著。
林若薇聽了,內心不由感嘆,這女孩說的其實也沒錯,只是有點不懂事,說的太難聽了。路歌估計也是條件太好太挑,年輕時又喜歡玩,不然也不會現(xiàn)在還沒結婚。
那個叫小雨的小女孩倒是經(jīng)常往路歌這跑,纏著路歌給她讀故事書,后來熟了,又纏著路歌要零食吃啥的。路歌覺得這女孩可憐,倒是蠻有愛心的,經(jīng)常把這小女孩哄的哈哈大笑。所以林若薇一來,經(jīng)常看到路歌抱著個小女孩在床上玩耍。林若薇看到路歌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也能這么有耐心,觀感不由得又好了幾分,有時也和路歌一起陪著小女孩玩會。
張偉工作時,有時能看到路歌跟林若薇在一起,隔著防護服看到林若薇的表情蠻開心的,許久不見的笑容。一開始還沒覺得什么,后來漸漸有股異樣的感覺。
這天晚上又被張偉撞到,兩個大人帶小孩玩,林若薇不知道什么事,笑的花枝亂顫,張偉遠遠的看著,不由得有些莫名的情緒,手不知怎么的放到了墻邊的開關上,一用力,啪嘰,一大片區(qū)域陷入黑暗中,頓時黑暗中響起一片驚呼聲。張偉暗道壞了,趕緊想給開關重新打開,但是一著急卻不知道開關在哪,摸了半天才摸到,頓時恢復了光明。張偉一轉頭,卻看到林若薇正朝著他這邊走來,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唬的轉身就跑。這一跑不要緊,頓時撞到了一個趕來查看的醫(yī)生,抬頭一看,卻是林主任,暗道不好,賠笑了下,打了個招呼,繼續(xù)往前走。林主任看到張偉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林若薇,若有所思。
第二天,張偉正在上班,電話響了,原來是林主任叫他過去。
到了辦公室,林主任讓他坐,張偉有些忐忑不安,來醫(yī)院半年多了,來江源也一個多月了,這是第一次正式見家長,啊不是,是第一次跟林主任正式談話。
張偉壓下心中雜七雜八的想法,深吸了口氣,準備跟林主任打持久戰(zhàn)。
林主任的聲音不高,緩慢低沉,聽不出來情緒,看似商量,卻隱隱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意思在里面。
大意是說,張偉來江源這邊有一段時間了,各方面表現(xiàn)都很好,作為一名實習醫(yī)生,無論是工作態(tài)度還是專業(yè)能力,都值得肯定。
聽到這里,張偉心想,自學醫(yī)以來,第一次有人夸他專業(yè)能力,倒是蠻新鮮的,內心里卻有些汗顏。
林主任并沒聽到他的心聲,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講,說什么由于后續(xù)支援醫(yī)生的到來,和江源總體情況的好轉,現(xiàn)在一線醫(yī)生基本上配置齊全了,反而是病人病情好轉之后的恢復需要人手。
簡而言之,需要調派人手專門進行病人的康復工作。
張偉見林主任說完之后就沒再往下接著講,反而在看著他,心里想著,這是到他發(fā)言了。
于是趕忙說,自己最近正好沒啥事,愿意承擔這個工作云云。
林主任滿意的點點頭,心想這小伙子倒是機靈,于是安排他去找江源中心醫(yī)院的康復科的楊主任,聽她安排工作。
張偉說好,本來以為可以走了,結果林主任卻沒有急著讓他走的意思。反而又喝了口水,準備開始跟他談心起來。
先是自我批評了下,說來江源這邊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但是忙于工作,沒有時間關心員工云云。沒等張偉回話,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問他來江源這邊有什么困難沒有,在這邊工作跟生活有沒有什么不適應的地方,接著又問了他家里人對他來江源這邊什么態(tài)度。
張偉實話實說,說自己是瞞著家里人過來的,家里人還不知道。在這邊一切都好,有困難但是能克服。
林主任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太驚訝的表情,可能很多醫(yī)護人員都是瞞著家里人過來的。然后接著順理成章,又問起了張偉家里情況,父母都可健在,可有兄弟姐妹,畢業(yè)后準備去哪工作等等。
聽到張偉之前在蘇橋一家社區(qū)醫(yī)院待過兩個月,畢業(yè)后有可能還去那的時候,表揚起了張偉作為一名在校學生,克服困難勇于獻身無私奉獻云云。
張偉被夸的腦子里都暈乎乎的。
接著林主任又問起張偉的同事關系,問對同事對他這個領導有沒有什么意見等等。
張偉心想,這不就是個工作任務安排么,怎么搞成了民主生活會。
但還是耐著性子說,對領導沒意見,同事關系也都很好,沒啥問題需要反映。
哪知道林主任并沒有一語帶過,反而把本子翻開,一個個問,一邊問一邊記,從他自己開始,到沈誠、林若薇、曹萌萌、張老師他們這一批醫(yī)生,對他們每個人的印象,優(yōu)點缺點對他們的意見等等。
張偉只好一個個說,當說到林若薇的時候,張偉略微停頓了下,說她性格特別好,對病人對同事特別溫柔,脾氣也好。林主任聽了,滿意的點點頭。
張偉走出林主任辦公室的時候,腦子里還是暈乎乎。一來是在辦公室坐的時間太長了,有點缺氧;二來是說的話太多了,有點疲憊;三是被夸得太多了,有點飄飄然。
張偉從小到大,被父母打的次數(shù)多的數(shù)不清,被人夸得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次父母到別人家看到別人家小孩墻上掛滿了獎狀,回來看到張偉屋里到處都是“再來一瓶”的飲料蓋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張偉在走廊上停頓了會,喝了口水,舒緩了下情緒。想起自己還有事,于是趕忙趕往康復科。
康復科的楊主任是個女領導,看起來大約40來歲,臉上露著和藹溫婉的笑容,笑起來有魚尾紋,能看出年輕時一定很有魅力。聲音很好聽,問清張偉的來意之后,顯得很開心的樣子,說他們這正缺人,張偉來了之后,對他們的工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支撐作用。
一席話說的張偉心潮澎湃。
楊主任乘熱打鐵,問起了張偉的履歷以及工作經(jīng)歷。張偉沒說太多,只說自己工作時間不長,目前還在科室輪轉。王主任哦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顯得很高興的說她手底下有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亟需張偉前去幫忙。
張偉連忙說好。
“l(fā)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jumping grooving dangcing everybody”
“rooling moving singing night today”
“l(fā)et’s fun fun together”
“l(fā)et’s play the penguing ‘s games”
當張偉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跳著幼兒園舞蹈兔子舞時,整個人內心充滿了滑稽的感覺。
當初來江源時,他想過各種困難,想過各種挫折,甚至想到了有可能會感染病毒。
他覺得他都能克服。
他覺得,如果醫(yī)院需要,他可以付出自己的努力。
但是,他沒想到,醫(yī)院需要他跳舞。
準確的說,是領舞。
旁邊放著一個大的藍牙音箱,手推式的,可以推著走。
看著不小,卻不需要接電源,應該是充電的。
張偉看著眼熟,感覺和他媽晚上跳廣場舞推著的那個,是同款,應該是醫(yī)院里哪個阿姨貢獻出來的。
里面放著張偉上幼兒園時排過的集體舞,兔子舞。
張偉記得當時穿著兔子的服裝,頭上戴著個兔子頭套,也是站在第一排,后面也是一群小朋友在跟著跳。
當時旁邊的老師家長在那邊看著,然后捂著嘴偷笑,還有戴著相機拍照的??吹接行∨笥阉さ沽?,哇哇大哭,趕忙上去扶,嘴里還給個糖果啥的。
現(xiàn)在旁邊一群醫(yī)生護士病人在旁邊看著,然后捂著嘴偷笑,還有
拿起手機拍照的。看到有病人摔倒了,趕忙上去扶,只是手里卻沒有糖果。
人生果然是一場輪回。
幸好帶著口罩,基本上看不清臉。
估計也看不清楚人臉。
希望看不清吧,張偉在心里這么安慰自己。
旁邊沈誠、曹萌萌、林若薇他們也都跑過來參觀。沈誠臉上帶著笑容,曹萌萌則顯得比較開心,一邊笑一邊拍手,還拿出手機拍照,林若薇則眼睛睜的大大的,也是驚訝于醫(yī)院的這個安排。
張偉腳步一亂,左腳絆右腳,直接摔得四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