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須趁熱，自從我自認為我已經(jīng)被朱玲當作‘朋友’之后，我就每天找她聊天，奈何她工作繁忙，白天聊天的機會實在不多，有時候我22點多發(fā)消息給她，她依舊在加班中，我試探性地問她幾點可以下班，得到的回答是“但歸莫復問，加班無盡時”，我也就識相地閉嘴等她到家后再發(fā)消息給我了，于是幾次下來，我們開始很有默契地在23點多開始聊天，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1點多互道晚安。
至于我們聊天的話題則是天南海北，朱玲知識面之廣聯(lián)想之豐富讓我驚嘆，和她什么話題都聊的上來，以至于我都忘記了小明說的要把話題往情感問題上帶的套路。
我們聊過明星開的火鍋店到底好不好吃這樣的八卦，也聊過國內(nèi)航空公司的隨心飛是否劃算這樣消費經(jīng)濟事件，還聊過菲利普親王到底有沒有出過軌這樣的“國際政治新聞”，當然因為疫情的關(guān)系，我們也會聊很多關(guān)于疫情的話題。至于出來見面的事情，則由于我是翻班工作沒有固定的周末，而她經(jīng)常是周末一天加班一天待命沒有空，所以一直湊不齊時間，我常和朱玲感嘆，打工人一天賺不到208萬，但是她的檔期比明星還要滿。
谷雨那一天上海的風和日麗，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沒有沾衣欲濕的杏花雨，只有吹面不寒的楊柳風，這樣的天氣和風力大小或許對于風力發(fā)電很好，但是對于農(nóng)業(yè)或許就不那么友好了，古人把這一天節(jié)氣命名為谷雨自然是為了祈求春耕播種稻谷的雨水，看來有時候就是天不遂人愿，當朱玲這天晚上告訴我她本周末要去接種疫苗第二針的時候我更是覺得當天水逆事不從人心——周末約她出來的想法又要泡湯了，她清明節(jié)時期接種的第一針，現(xiàn)在算來也差不多是該接種第二針的時間了，她接種第一針后有瞌睡的副作用，當時我怕影響她休息沒有約她，雖然我本人打了二針疫苗一點反應都沒有，但據(jù)說打完第二針很多人會有比較大的反應，這次我自然更不好意思約她出來了。
想到這點我不禁感慨，日日思伊不見伊，哪怕是打疫苗這樣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經(jīng)歷就是會有不同的感受，要做到感同身受實在太難了，畢竟現(xiàn)實里沒有《環(huán)太平洋》里的神經(jīng)元連接，現(xiàn)實里更多的情況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而我這條雙魚有想和同是雙魚的朱玲共飲一江水的愿望。
當然，我的話語中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失望“確實還是早點打完疫苗形成自身免疫力讓人心安啊，年初的時候黃浦區(qū)仁濟醫(yī)院出現(xiàn)感染病例弄的人心惶惶，周圍的幾個小區(qū)也都封鎖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再經(jīng)歷了?！?p> “嗯，那段時間我們公司有同事正好有事去過仁濟醫(yī)院，所以你能想象我們有多瘋吧，公司內(nèi)部通報這件事之前先扔了個安排員工去做核酸測試的通知出來，我們就知道不好！有情況！幸好最終這個同事和公司任何一個人核酸測試都是陰性。這件事也算有驚無險的過去了。”雖然朱玲語氣輕松，但我知道她平時工作繁忙，已經(jīng)很有壓力了，再加上對于自己是否染上新冠這種未知的恐懼，這種工作之外橫生出來的枝節(jié)，當時的她心理上大概承載千鈞吧。
我打算換一個輕松一點的話題“當時靠近醫(yī)院福州路上的上海書城也關(guān)掉了啊，雖然現(xiàn)在都是網(wǎng)上買書了，但是對于喜歡閱讀的人來說，實體書店還是有特殊的意義存在的。”
“平時工作太忙，看紙質(zhì)書的都很少了”
“確實，大部分人都是手機碎片化閱讀了，我上一次看完一整本實體書還是以前讀書的時候看東野圭吾的小說了?！?p> “你看的還挺多呀，現(xiàn)在時間太碎片，我只有地鐵上抱著手機看網(wǎng)絡小說了?！?p> “哦？那有啥好看的網(wǎng)絡小說推薦嗎？”
“女生看的小說，你們絕對不會看的。”
“耽美玻璃小說？”
“啊，你是怎么會猜這個方向的？”
“因為你說男的絕對不會看的啊”
“但是你猜對了”
雖然猜對了，但是我并不見得多高興，因為我對于耽美小說的了解僅限于以前的《陳情令》和現(xiàn)在的《山河令》這兩部上微博熱搜的電視劇，別的一概不知，我實在不知道要怎么繼續(xù)聊下去?！澳汴欠Q王令，王令看《山河令》《陳情令》很合適啊，再說現(xiàn)在仲春令月，時和氣清，正是播放《山河令》的好時候。”
“哈哈哈，你真會瞎掰，《山河令》《陳情令》是電視劇的名字，他們的原著小說可不是這個名字，露餡了把，男生果然對耽美小說一點都不了解，不過你覺得的看耽美小說的女生如何呢？”
我猶豫了，這個問題要是回答得好，我和朱玲的關(guān)系可能會更親近，要是說錯話那就糟糕了，最終我還是決定賭一把，以前小明拉我一起投機幣圈，我沒有加入，錯失了發(fā)橫財?shù)臋C會，現(xiàn)在應該是讓我賭場失意，情場得意的時候了吧?！拔矣X得女生喜歡看耽美小說有幾種原因”
一張吃瓜群眾的表情發(fā)了過來。
“第一種是從眾心理，《陳情令》《山河令》微博上那么火，假如別的女生都看，你不看的話就會顯得跟不上潮流，辦公室聊起電視劇的話題也會插不上話，變成小眾，所以就算是為了辦公室的八卦談資也要去看?！?p> “不是哦，我平時上班忙得恨不得手腳并用，哪還有什么時間和同事討論電視劇好不好看的事情，再說這兩部劇我在微博沒火之前就看小說了?！?p> “第二種是因為耽美小說劇情的波瀾吸引了你，耽美作為小說的大框架，給這份感情設(shè)置了天然的羈絆，一般的男女愛情小說都流行了那么多年了，那么多作者寫下來都套路固化了，劇情容易進入死胡同，而耽美小說給人以新鮮感，滿足人的獵奇心理?！?p> “好像有點道理哦，但又不全是，同樣要滿足獵奇心理，我可以去刷快手抖音嗎。而且我也不同意你關(guān)于男女愛情小說套路固化的說法?！?p> “不對沒關(guān)系，還有別的原因，第三種是對于異性美好的期待，好看的女生實在太多了，抖音上隨手一刷全都是漂亮mm，相比于看一個書中的女孩子和男孩子談戀愛給自己的距離感實在太遙遠，所以就不如看一個好看的男孩子和另一個好看的男孩子談情說愛，相當于看兩個bg小說里的男主打交道，雙倍的快樂??！”
“哈，你真會吹，對于異性美好的期待人人都有，你作為男生看百合小說了嗎？按照你這樣一通分析下來，將來女演員都要縮減工作量了呢?！?p> “第四種是虐待心理，男性代表這社會群體的強勢人群，而無論男女大多數(shù)人都向往變得更強大，耽美小說往往有著強強標簽，喜歡看耽美小說的人無非就是想看兩個都很強勢的人是怎么互相折磨的，喜歡看強大的人被虐待，其實就是一種虐待心理。”
你好變態(tài)哦，但是我喜歡的表情包發(fā)了過來，“還有別的原因嗎？”
“最后個原因就是女權(quán)的表達，在我們現(xiàn)實生活中女性的地位雖然不斷上升，但是實際上社會對于女性的要求還是太苛刻了，隨便舉個例子，為啥女程序員那么少，因為社會對于女性還是有偏見，覺得女性就應該去學教育，去學舞蹈，去體制內(nèi)工作，社會上是這樣，在文學中的表現(xiàn)就是女性的角色也被大大的弱化，為啥從來只有男總裁沒有女總裁，女主為啥要和其他女配來爭奪男主，耽美小說里沒有被男主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女主，只有公平對待感情關(guān)系的彼此，在這段關(guān)系中沒有弱勢關(guān)系，沒有依附關(guān)系，性公平帶來的平衡會讓看耽美小說的女生感覺到放松。”
大概我的這段話太長了讓朱玲思考了一會，好幾分鐘她都沒有消息發(fā)過來，我不禁后悔起自己為啥要說這種長篇大論，以上話題觀點是我上次和那個女同相親對象朋友見面聊天的時候她告訴我的，當然話題不完全一樣，那位女同朋友不只看耽美還看百合小說，我把有些觀點拿來改動了一下，再加上了我自己的發(fā)揮。和女同朋友聊得順利的話題為啥我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和普通女生也能聊得順利，我害怕我這次真的犯了普信男的大錯。
過了好一會朱玲終于發(fā)了消息過來，“哈哈哈，你蠻有想法的嗎，你說的觀點超過我的知識范疇了，我以前倒還真的沒有認真考慮過”
“那你的知識范疇是哪一方面的呢？”
“我的知識范疇大概是不學無術(shù)吧”
“其實我是想問你學啥專業(yè)的，既然你這么說，我就姑且認為你是不學無術(shù)專業(yè)的了?！?p> “唉，其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復旦心理學系的，你剛才的話題讓我覺得有點愧對我的專業(yè)，當初啥都沒學會?！?p> 這次輪到我無語了“啊，那我剛才的心理分析不是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班門弄斧了嗎”
“噗，我不是班門，我是朱門，我門前只有凍死骨，需要人來雪中送柴?！?p> “你學啥不好，學我瞎掰，果真是近‘朱’者赤啊”
一個笑瘋了的表情發(fā)了過來。
我回復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的表情，小明曾經(jīng)教育過我，一般兩個人聊天互發(fā)表情的時候就是差不多該換個話題的時候了。就在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朱玲發(fā)了一句“我該睡了，否則明天真的上不動班了。”
“嗯，早點睡吧，要不然沒有時間做夢了，沒有時間做夢就沒有素材供你們心理學祖師弗洛伊德分析了”
“噗，我為什么要看到你這條微信，現(xiàn)在腦子里都是書上弗洛伊德的樣子了，晚安”
“晚安”
今天比往日多聊了很長時間，因為我的蘋果手機已經(jīng)跳出了往常那種半夜里才會收到iMessage垃圾賭博短消息，不過我很確信假如我今天去賭博的話肯定會輸?shù)暮軕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