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寶蓮燈,三片神葉
“江流兒你是人,諾娜你是妖,不論我是否替這孩子消去妖道,待他日后長大,是該仇視自己有一個(gè)妖族母親,還是該歧視自己有一個(gè)凡人父親?”
“你二人糾結(jié)孩子的將來,只不過是在埋怨對方的種族特征而已?!?p> 諸天之內(nèi),但凡生靈,都有六道輪回,分別是,惡鬼道,畜生道,修羅道,地獄道,人道,天道。
諾娜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顯然就是畜生道,而江流兒則是人道。
他們之所以糾結(jié)孩子將來半妖的命運(yùn),不就是在埋怨對方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天命嗎?
縱使他們現(xiàn)在完全沒有察覺到,將來孩子長大,始終會將這虛偽的一面揭開。
屆時(shí),他們又該重新糾結(jié)這個(gè)問題。
或許純粹的愛情,不需要理智,但二人之前沒有理智進(jìn)而成婚的行為,顯然需要腹中的胎兒來承擔(dān)后果。
他們現(xiàn)在開始糾結(jié)將來孩子會感謝他們,還是埋怨他們。
畢竟古往今來半妖的慘例比比皆是。
二人聽了玄祖的話,都有些難為情的對視了一眼,這一眼,二人雙眸中都閃過了一絲羞愧。
他們糾結(jié)孩子半妖的身份,就是在抱怨對方與自己不一樣的天命。
江流兒如果選擇做一位好父親,就意味著推卸做丈夫的責(zé)任。
諾娜選擇做一位好母親,就意味著要否定自己妖族的身份,來成全腹中的孩子,還有他的丈夫。
如果選擇只做一位妻子,則完全可以將著腹中胎兒提前滅殺在搖籃里,根本不需要他的存在。
三人一時(shí)間無話可說,周圍口氣也都沉寂了下來。
直到玄祖瞟到屋外正在晾曬的沉香。
“既然你二人做不了決定,又都愿意委曲求全,成全對方,那不如就由我來給這個(gè)孩子取個(gè)名字。”
“半妖之命,有逆天條,想來這孩子一生都將活在痛苦當(dāng)中,不如就叫‘沉香’吧?!?p> “沉香有行氣止痛,溫和神魂之功效,希望他能活的健康一些?!?p> “至于跟誰姓,依我看大可不必,也好過你二人將來又要以這孩子來抱怨對方?!?p> “我既然來了,能做的自然是要做,我贈(zèng)你二人一盞寶蓮燈?!?p> “此蓮僅有三葉,此燈永恒不滅?!?p> “而這三葉,又分天地人,取下天葉,江流兒你便能去除肉體凡胎,卻不能得到成仙,而是晉入妖道。”
“如此你一家三口,都將是妖?!?p> “取下地葉,諾娜你便能消去妖道,墮入人道,失去一切修為,受生老病死之苦。”
“如此,你一家三口都將是人。”
“取下人葉,這腹中的胎兒可以依靠人葉之中的神力,自行選擇做妖,或是做人?!?p> “如此,這孩子便能躲開天劫的誅殺,避開世俗的歧視?!?p> “只不過,這寶蓮燈的三片葉子,但凡其中一葉取下,另外兩葉都將失去作用,進(jìn)而蓮燈將會熄滅?!?p> 玄祖借著自身為數(shù)不多的氣運(yùn),在掌心生出了一掌寶蓮燈。
然后將它放在了江流兒家屋檐下的燈籠里。
玄祖并未將擁有逆天造化的寶蓮燈交到他夫妻二人手上,而是放在了燈籠里。
然后就此離開,前往了西牛賀洲,西梁女國,又名女兒國。
離開時(shí),玄祖有意無意的在口中呢喃著:“寶蓮燈,寶蓮燈,保住蓮燈,才能保住家。”
他生怕江流兒夫妻二人聽不到,又擔(dān)心他們聽到。
寶蓮燈有三片葉子,但只有一片有效,而每一片都有對應(yīng)的人。
看似對應(yīng)的人取下對應(yīng)的葉子,是成全了自己,但其實(shí)只不過是成全了另外兩個(gè)人。
一旦有人犧牲自己,破壞了寶蓮燈的完整,不單單蓮燈會熄滅,失去永恒的光輝,就連這個(gè)家也將失去家的意義。
江流兒和諾娜,望著那盞不管白天黑夜都在熠熠生輝的寶蓮燈,思緒終于漸漸停了下來。
心也慢慢退去了浮躁,走向釋懷。
或許真如玄祖說的那樣,無論大德和人倫,只要說出口了,那就是虛偽的。
立場需要?jiǎng)e人證明,那這立場也是虛偽的。
正如《沉睡萬年,被盤古偷了修為》這本神作當(dāng)中有寫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復(fù)歸于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fù)歸于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fù)歸于樸;樸散則為器,圣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制不割。”
天庭常常以大德來制約人界。
他們自詡神仙,仿佛站在了人倫和大德的至高點(diǎn),好像非常高尚一樣。
他們常常教世人如何做人,等于是剝奪了世人成為什么人的權(quán)力。
神仙眼中,人就該向往強(qiáng)大,尊貴,甚至連他們自己,都違逆了自己的人性,以價(jià)值來衡量自己的存在。
做人,和想要成為什么人,這是兩回事。
前者是否定了自己本來就存在的貪嗔癡,亦或是邪惡,自私的人性,認(rèn)為人都應(yīng)該是好人,都應(yīng)該是善人。
后者則是認(rèn)識到了人性具足,且是天生具足,善惡并存的事實(shí),繼而從中選擇一種自己向往的本性,并持續(xù)保持下去。
前者嫉惡如仇,但其實(shí)他的本性當(dāng)中,也存在著惡,在否定別人的同時(shí),也是在否定自己。
不能接受自己邪惡的人性,一味執(zhí)著于善良,這人性都將變得不健全,又何談做人呢?這種人無論在哪里,都是錯(cuò)誤的。
他就像世人眼中的半妖一樣。
錯(cuò)的并不止是半妖,而是世人和半妖都錯(cuò)了。
因?yàn)榘胙辉敢饨邮茏约菏前胙氖聦?shí),所以他只能是半妖。
世人不愿意接受半妖的存在,又和半妖有什么區(qū)別。
離開了樂城之后,玄祖又來到了女兒國。
這里非常特殊。
一國方圓千里的疆域內(nèi),都只有女人,沒有男人。
這里的女人,個(gè)個(gè)如花似玉,美艷如妖。
舉國上下,視男人如糞土,人人得而誅之。
立國以來,女皇帝以及全國子民,全都信仰著云舒菩薩。
云舒菩薩將原本的西梁國的一條河施加了法咒,只要女人喝了這條河中的水,便能立刻懷有身孕。
生下的孩子,也都是女兒身。
云舒菩薩倒不像送子觀音那般邪惡,而是為了替西梁國的女子解除世俗封建的壓迫,和被男人奴役的苦厄。
自此這條河便被稱作子母河,西梁國的女子翻身做主,趕走了男人。
成立了如今昌盛三百多年的女兒國。
這里看似是男人夢寐以求的極樂世界,事實(shí)上卻是男人的禁地。
女兒國驍勇善戰(zhàn)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
修煉仙道,修為不俗的女子隨處可見。
而玄祖卻是明知此地不歡迎自己,還是堂而皇之的走進(jìn)了女兒國的國門,且向著帝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