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蒔抱著宋瑤的尸體回到了蜀山,正值立冬,一路上雪花飄散,也使阮蒔白了頭。
阮蒔面無表情地一步步踏上臺階,懷中的宋瑤也跟著顛簸了一下。
“阮蒔他們回來了……”
有蜀山弟子大喊,即刻全部的蜀山弟子都跑了出來,圍著阮蒔。
可蜀山弟子只見阮蒔與宋瑤二人,不見天賜李逸,且她的臉上滿是血污,樣子疲憊不堪,而懷中的宋瑤更是沒有了生息。
有人已經(jīng)猜到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便輕聲道:“小蒔,你們辛苦了,師姐就讓我抱吧!”
阮蒔抬眼看了一眼旁邊的秦凝,下一秒便暈倒在地,這使他們都慌了神,背起阮蒔就去找清心他們救她。
阮蒔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這個夢更像是回憶,她與娘親在戀遇山的生活;她下到凡界與天賜的初遇;她拜師蜀山,結(jié)識了很多朋友……
可是最后他們都一一離自己而去,自己哭著懇求他們別離開,可他們卻告訴自己,他們的離去也是幫助自己成長。
“我不要這種成長,你們都回來啊!”
阮蒔哭喊道,便驚醒了過來,而清心清墨清揚三位道人便守在她的身邊,見阮蒔醒來,忙問:“小蒔,你夢到什么了?”
阮蒔立馬下床跪了下來,愧疚道:“是阮蒔失禮了,沖撞了師尊與兩位師叔,還請?zhí)幜P?!?p> 三人卻笑著扶胡將阮蒔扶起:“小蒔,你昏迷了一個冬季,現(xiàn)在能在初春時醒來,已是幸事,我們又怎么可能處罰于你呢?”
“現(xiàn)在冬天已經(jīng)過去了嗎?”阮蒔喃喃道,便走到了窗戶邊查看,外面的景象已不是銀裝素裹,滿地清白,而是生機勃勃的一片。
“是啊!凜冬已過,迎來得只有萬物復蘇的春天。就像是各州系經(jīng)歷了八百年鬼妖的殘忍統(tǒng)治,卻也等來了你們,為他們收鬼妖,斬兇獸,建造樂土?!?p> 阮蒔聽到清心說收鬼妖,便再次跪了下來:“求師尊能救救宋瑤師姐與李逸師兄,他們?yōu)榉庥」硌?,也將自己的魂魄印在了《百鬼伏妖錄》里面,求師尊讓他們回來?!?p> 阮蒔這個請求使清墨清揚兩位道人面露難色,一時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跟阮蒔說,宋瑤李逸他們已經(jīng)回不來了。
“小蒔,不是為師不想救回宋瑤李逸他們,而是他們已經(jīng)用獻己術(shù)把自己的魂魄煉成了封印,為得就是避免《百鬼伏妖錄》再次破碎。對此,我們?nèi)艘彩譄o策?。 ?p> 親耳聽到清心的解釋,阮蒔還是一時無法接受,哭訴道:“那也不應(yīng)該是他們??!《百鬼伏妖錄》是因為我的玲瓏心而破碎的,求師尊把師姐師兄他們救回來,我愿意成為《百鬼伏妖錄》的封印,求求師尊,求求師叔……”
阮蒔一直的磕頭懇求,也使三位道人不由地掩面而泣,宋瑤與李逸又何嘗不是他們的愛徒呢?可是事已至此,他們不可能讓阮蒔再踏險境。
清心稍稍整理好情緒,蹲下身阻止了磕頭的阮蒔,用道帕擦去她的眼淚:“孩子,你要知道,這是宋瑤李逸他們選擇,也是他們將重任交給你的信任?,F(xiàn)在的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須整理好心情,以面對更大的災(zāi)禍,才能對得起他們的犧牲?!?p> “師尊,您的意思是?”
清心手上出現(xiàn)了《百鬼伏妖錄》,說:“要將《百鬼伏妖錄》封禁在鎖妖塔內(nèi),我們還需要令堂教給你的《元神劍法》的助力?!?p> 阮蒔看著清心的眼神,便答應(yīng)了他。
又是一陣春風來,卷起萬千樹木響。
阮蒔手持梵天劍,站立在太極殿前,而蜀山的兩千弟子也在她下面集好了合。
“各位師兄師姐師弟師妹,應(yīng)師尊的要求,我將帶大家學習我娘親教給我的《元神劍法》的劍式,助師尊與兩位師叔將《百鬼伏妖錄》放入鎖妖塔內(nèi)封禁起來。”
“是!”
得了蜀山弟子的答應(yīng),阮蒔便閉眼凝神,開始起式了。
“天啟道,道啟人,人生于萬物,亦融入萬物。”
阮蒔在念《元神劍法》的口訣時,便用梵天劍比劃出了第一式:元神初顯,她的道靈也在她身后出現(xiàn)了。
“天啟道,道啟人,人生于萬物,亦融入萬物?!?p> 蜀山弟子有樣學樣,也用《元神劍法》的第一式:元神初顯,將自己的道靈喚了出來。
“元神乃人神共濟,心中有之,皆可封印一切詭噩,吾神修為道靈,去!”
這便是《元神劍法》的第二式:道靈震封,也是最后一式。
阮蒔將梵天劍指向鎖妖塔的方向,她的道靈也飛向了鎖妖塔,接著蜀山弟子也將自己的道靈引向了鎖妖塔。
蜀山兩千弟子的道靈全部附著在鎖妖塔外,三位道人閉眼喃咒,時機一到,清心立刻睜開了眼,飛上了鎖妖塔的塔尖,喚出《百鬼伏妖錄》將其放置于塔內(nèi)。
可因為鎖妖塔外的道靈太過強盛,這反倒讓《百鬼伏妖錄》內(nèi)的鬼妖產(chǎn)生了恐懼,一心想要突破宋瑤李逸的封印,兩方力量焦灼對抗。
阮蒔見清心一直懸于塔尖,無法將《百鬼伏妖錄》置于鎖妖塔內(nèi)時,便飛到了清心身邊,知道了是錄內(nèi)的鬼妖在抵抗。
“師尊,讓我用我的三滴血讓它們平靜吧!”
“好,小蒔?!?p> 阮蒔閉眼,兩指比在額間。慢慢地,有一滴血從她額心里出來,懸在她的面前,另外兩滴血也從她的耳垂里出來了,三滴血在阮蒔面前停滯。
阮蒔睜開了眼,將自己的三滴血分別滴在了《百鬼伏妖錄》的錄首、錄中、錄尾,使躁亂的鬼妖紛紛安靜了下來。
阮蒔與清心一起旋手施法將《百鬼伏妖錄》放入了鎖妖塔中,并加置了三十三重的封印。此時,困擾了蜀山八百多年的收鬼妖的難題已圓滿解決。
阮蒔與三位道人站在鎖妖塔下,望著塔尖熠熠生輝的喚明珠,心中愁緒萬千:“師兄師姐,你們真的不能回來了嗎?天賜真的會如明玄前輩說得一樣,還能與我再見面嗎?一切真的來得太快了,根本沒有時間去消化……”
阮蒔正想得出神,卻沒有發(fā)現(xiàn)從喚明珠出來了一束光,直到它照耀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她發(fā)現(xiàn)不對勁,抬手一看,上面寫著:阮蒔是為蜀山第七十四代掌門。
“師尊,師叔,這個……”
阮蒔忙讓清心他們看自己手掌上面出現(xiàn)的字。
三位道人見之,也并沒有驚訝,清墨師長更是摸胡贊揚道:“秉性端慧,克性守職的確是小蒔的優(yōu)點,也是我們歷代蜀山掌門不可或缺的品質(zhì)。”
“的確,等我們將封天鐘煉制好后,在這個世間的任務(wù)也圓滿完成了。小蒔你是祖師爺與我們放心的人選,不知你是否愿意接過我們肩上的重擔?”
阮蒔看著三位道人期待的眼神,想起了她與天賜季越薛桐剛下山時說得話:一起守護蒼生。
一轉(zhuǎn)眼,四個人只剩下自己了,阮蒔覺得自己更應(yīng)該抗起振興蜀山,守護蒼生的重任,向清心等三位道人學習。
“回師尊,師叔,阮蒔愿意,也不會讓你們失望?!?p> “好,小蒔,你準備一下,等幾天,我們?nèi)司退湍闳バ熘?,去見你的弱點、仇恨、貪欲,所謂就是戒情、查恨、滅欲,只有你通過了,就能看透人生,做到滅六欲,斬貪恨?!?p> 一連幾天里,阮蒔都在碧海天池里守著宋瑤李逸的尸身,沉默不語,偶爾看見池內(nèi)的聚魂霧有些散了,就會施法讓它們重新在宋瑤李逸身上縈繞。
午時,辰安與薔寧便來碧海天池里給阮蒔送午飯,可見早上的早飯阮蒔都分毫未動,午飯應(yīng)該更不會吃了。
見此狀況,辰安與薔寧都同意開導一下阮蒔。
“小蒔,你這幾天都沒有吃飯,不餓嗎?”
阮蒔聞言一抬頭,發(fā)現(xiàn)是薔寧與辰安,便招呼他們坐下:“是二師兄與二師姐??!對不起,我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你們,給你們挪點位置吧!”
薔寧坐在了阮蒔的身邊之后,便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輕輕拍打著阮蒔的腰:“小蒔,你要振作起來呀!我想這才是大師兄與大師姐所期望的。過幾天,你也要去幻境森林了,回來以后,你就會是蜀山新一代的掌門,一定要堅強起來。”
阮蒔起先默不作聲,但眼淚卻悄悄滑落。辰安發(fā)現(xiàn)后,連忙拿出道帕給她擦拭。
“薔寧師姐,辰安師兄,謝謝你們的開導,但是我就是始終不明白,我只是聽從我娘親的話,而來人間尋找我的玲瓏心而已,卻引發(fā)了那么多的事情。季越、小桐、師姐師兄他們一個個的都離開了我,我卻無能為力,感覺心這里真的被堵塞住了,難以呼吸?!?p> 見如此這般不能自解的阮蒔,薔寧心里也很是難受,抱住了她,輕輕抽泣:“我的小蒔不哭昂!這是成長??!每個人都只能陪我們一段旅程,到了分離之時,自然是難以接受,可它還是會發(fā)生,我們必須以堅強的心態(tài)去面對它,這也是大師姐對我的教導?!?p> 阮蒔聽著薔寧對自己的開導,眼不自覺望向了宋瑤,想:“師姐,這樣經(jīng)歷真的說是成長嗎?”
幾日后,三位道人便共同施法打開了幻境森林的入口。
“小蒔,里面的事物既是真的,也是假的;闖森林的既是你阮蒔,也是前世的你——神姬公主;你要面對的既是考題,也是自己的心。明白了嗎?”
面對清心的叮囑,阮蒔立刻行禮道:“請師尊放心,阮蒔一定會通過的。”
阮蒔進入了幻境森林后,入口就消失不見了。
清心清墨三位道人看見了天空逐漸烏云密布,就知道最大的災(zāi)禍就要來了,立刻下令道:“蜀山全境戒備!”
蜀山弟子得命以后,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布置法陣。
阮蒔進入幻境森林的事情也被正在吸食玲瓏心力量的靜文感受到了,她隨即睜開了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正在肆意吸收著玲瓏心里的力量,想:“阮蒔,你可千萬不要死在幻境森林里面啊!要我親手殺了你,才好?!?p> 而戀遇山的紅花也看見了靜文的靜影星周圍紅光縈繞,并且紅光的范圍還在不斷地擴散,便猜想到阮蒔她已經(jīng)將十二鬼妖全部收服,而遺落的力量也已經(jīng)回到了玲瓏心內(nèi),靜文正在吸食著玲瓏心內(nèi)的力量。
紅花想離開戀遇山,卻被太幻真人設(shè)下得玄天之結(jié)界阻擋。
紅花怒不可遏,開始施法破除。
“太幻真人,我已經(jīng)被您留在這戀遇山八百多年了,小蒔兒一次次遭難,我也聽您的話了,沒有去插手??涩F(xiàn)在的玲瓏心里的力量已經(jīng)開始被靜文吸收,一旦靜文吸食完玲瓏心里的力量,小蒔兒就是最后一道封印,而我作為她的母親,不可能坐視不管。就算今天豁出這條命,我也與您斗上一斗?!?p> 紅花說著,立刻喚出了一把匕首,刺入心臟中,而沾染她心臟處的血的匕首也慢慢開始變化了,魔氣開始在紅花周圍縈繞,最后都凝在匕首里面,讓它成為了一把暗紫色的魔劍,這也是魔君羿天的武器,也說明羿天復生在即。
紅花不斷用魔劍攻擊著玄天之結(jié)界,可每一次的攻擊都會被玄天之結(jié)界反彈回來,也使戀遇山里的梨花林遭了殃。
紅花也堅信只要自己一直攻擊著玄天之結(jié)界,就一定能找到破綻。
幻境森林。
阮蒔以為走進得會是一片詭秘陰森的樹林,卻沒有想到得卻會是一個熱鬧的街市。
隨著這來來往往的人群,阮蒔才恍然大悟這是錦州無妄城中。
“難道說我回到了以前?第一次進入無妄城內(nèi),就是說還可以見到小桐與季越。”
想到這里的阮蒔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之情,連忙跑到了葉府府前。
“果然,這里還和以前一樣?!?p> 阮蒔內(nèi)心想著,也想見到薛桐與葉季越,便向府前的守衛(wèi)行禮道:“蜀山弟子阮蒔想求見季越少爺與薛桐小姐,還勞煩二位通報一下。”
可是過了半晌,也不見任何一位守衛(wèi)應(yīng)答。阮蒔便用手掌在他們面前晃了一下,他們也似沒看見一般。
“原來他們都看不見我,又何談替我通報小桐季越他們?!?p> 正當阮蒔失望之時,卻聽見府內(nèi)傳來薛桐的笑聲,她趕忙跑進葉府當中,卻見孩童時期的薛桐與葉季越。
薛桐讓葉季越追她,她的體力可比葉季越的體力好多了,看見葉季越追自己追得滿頭大汗的時候,薛桐便毫不留情地嘲笑葉季越。
“葉季越,你怎么跑得這么慢啊?我都逗不起你了!”
面對薛桐的嘲笑,葉季越自然是不服氣的,只停一瞬,便又奮起力氣去抓薛桐了。
可看似只是孩童之間的追逐玩耍,阮蒔卻沒有在葉季越面上看到絲毫的開心,有的只是不愿認輸?shù)木髲姎狻?p> 終于在葉季越抓住薛桐之后,阮蒔明了了。
“把我的書還給我!”
葉季越面帶怒氣,向薛桐伸手道。
“這本書就這么重要嘛?你天天鉆研,也沒見有什么改變??!”
薛桐雖是這樣吐槽道,但到底還是從懷中掏一本很舊的書還給了葉季越。
葉季越拿了書也沒有再理會薛桐的吐槽,徑直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內(nèi),還閂了門。
薛桐見葉季越如此這般,也負氣離開了。
“莫非小桐拿得是季越的修仙書?我還是去看看吧!”
阮蒔穿過了葉季越緊閉的房門,一眼就看到了葉季越獨自趴在案桌上啜泣,再就是滿地被撕得粉碎的紙片,這是他癡迷的修仙之書,也是他精神的支柱。
“娘親……娘……越兒只是想上蜀山,修得仙術(shù),找到殺害您的兇獸,為您報仇,為什么爹爹不許……”
“小桐說得沒有錯。修習法術(shù),找到殺他娘親的兇獸,親自手刃是季越的執(zhí)念,他也一直無法釋懷泠雪夫人的離開?!?p> 阮蒔忽然明了,這一刻她才仿佛真正理解葉季越的痛苦。
時到傍晚,阮蒔才來到薛桐的房間外面,看看現(xiàn)在的她在干什么?
只見薛桐在窗戶旁正撐著臉,神情憂郁,不時還唉聲嘆氣一下。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葉季越明明那么在意那本修仙之書,我卻還……可我也只是不想他太沉溺于那書中,白白浪費光陰,況且葉叔叔還這么反對……該怎么彌補他呢?”
薛桐說著,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起身拿了那放在枕頭下面的書。
阮蒔走近一看,那是一本粘連得很皺巴的書,只能勉強看清書上的字。
“原來小桐在小時候就很在乎季越了?!?p> 阮蒔內(nèi)心暗想著,卻見薛桐拿了書就要跑出去了,便不由地叫了一聲:“小桐,你跑慢點!”
本來都要離開的薛桐忽然聽見有人在背后叫她,她立刻警覺地回頭看,可她在看來,這房間里面除了她一個人,就沒有第二個人了。
“恐怕是幻聽了吧!”
薛桐安慰自己道,便離開了。只有阮蒔愣在原地,懷疑道:“難道小桐能聽見我的聲音?”
顧不得再思考,阮蒔立刻跟了上去。
再看見薛桐之時,便是她將自己粘連得修仙之書放在葉季越的門前,只等他出來時能看見。
偶爾看見對面走來的葉青,薛桐便會將書撿起藏在懷里,待葉青離開之后,又會將書放在門前。如此折騰,只是想葉季越看見它,又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葉季越拒絕它。
阮蒔也默默守在薛桐旁邊,看著她如此這般,也不由心疼了起來:“小桐,何必這樣呢?季越不明你心意,你也不曾告訴過他,你們就這樣錯過好多時日。汗水都跑出來了?!?p> 阮蒔隨即輕輕地為薛桐擦拭汗水,動作似清風拂過臉龐一般輕柔,恰巧,從府外也從吹來一陣輕風。
不知是阮蒔擦拭的緣故,還是輕風拂過發(fā)絲的原因,薛桐往旁邊一看,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一樣,但都沒有確切的證據(jù)。
薛桐足足守了一晚,清晨要打瞌睡之時,終于聽見葉季越房門打開的聲音,揉揉眼睛看見葉季越已經(jīng)將那本書撿了進去。
薛桐大喜過望,但也沒有去打擾葉季越,而是自己回到房間內(nèi),拍手道:“這樣他內(nèi)心會好受了一點吧?”隨后困意來臨,倒頭就睡。
阮蒔對于這樣的薛桐也沒有辦法,不過能見到這樣的薛桐,她也由衷地感到高興。
此后的日子里,阮蒔便陪伴在薛桐的身邊,看她與葉季越的斗嘴,彼此面紅耳赤,最后又不歡而散,但第二天一定有人先行道歉。
可時間越長,阮蒔就逐漸發(fā)現(xiàn)二人性子的轉(zhuǎn)變,一個整日將自己關(guān)閉在房間內(nèi)專研修仙之書,另一個則是整日里在自己房內(nèi)看書,寫字,而且很久沒有笑過了。
阮蒔本以為二人只是到了少年時期,而有了自己的心事,直到這日。
這日的清晨彷如以前的清晨一般,薛桐從床榻上起來,走到案桌旁,提筆在宣紙上面寫道:已經(jīng)太晚了,季越早被恨意浸透了。
薛桐仿佛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所以臉色平靜地接受了,可她抬眼與阮蒔疑惑不解的眼神重合了。
只在那一個瞬間,薛桐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飛快地奪門而出,而外面的世界早已變化。
天地昏暗,妖獸肆虐。
妖獸的嘶鳴聲與無妄城城內(nèi)的百姓的哀嚎聲交織重疊,劃破天際。
而葉府里面早已尸橫遍野,還有幾只兇獸啄食著尸體,它們的喙染上血液,更添幾分詭異恐怖。
“葉季越,你快停下來!”
阮蒔內(nèi)心一驚,薛桐怎么確定這些都是葉季越所為?
可因為薛桐的喊聲,也吸引了那幾只啄食尸體的兇獸注意,下一秒更是拍打著翅膀向薛桐沖來,阮蒔及時出手,一掌便讓幾只兇獸沖到了對面的墻壁上,奄奄一息。
巨大的聲響讓薛桐被嚇了一跳,抱著頭大叫一聲,再看去對面的兇獸已經(jīng)死去,心有余悸地往阮蒔所站的地方看去,仿佛看見了阮蒔一般,可反應(yīng)過來后,便又立刻向葉季越房間跑去。
阮蒔跟隨薛桐一同進入了葉季越的房間內(nèi),卻見葉季越的精神已經(jīng)接近癲狂,在他的快速施法下,一批又一批的兇獸接踵出現(xiàn)。
“葉季越,你在干什么!”
面對薛桐突然的質(zhì)問,葉季越?jīng)]有絲毫的慌張,反而是輕笑道:“小桐,事實如同你看到的一般,你又何必質(zhì)問于我?”
太多太響的兇獸的嘶叫聲與百姓的恐懼聲闖入薛桐的腦海中,一時令她頭昏腦漲,險些摔倒。
“葉季越,你此番動作與魔頭又有何不同,快停下!”
薛桐吼道,便想跑到葉季越身邊控制住他,卻不料還沒有觸碰到葉季越,他便向薛桐使出一掌,強大的沖擊力,使薛桐重重地砸到了墻壁上。
阮蒔不敢置信,葉季越已經(jīng)瘋魔到了這個地步,連薛桐他都出手,想置其死地。
阮蒔立刻控制葉季越,施法想分離附著在他體內(nèi)的煉妖師一族的怨靈。
可葉季越自愿奉出身體,讓煉妖師一族的怨靈控制,現(xiàn)在他們就是一體,想從中分離,除非先殺死葉季越。
正當阮蒔犯難之時,薛桐卻上前抱住了葉季越,這一身體的貼合,讓煉妖師一族的怨靈有了可乘之機,他們慢慢滲入薛桐的體中,企圖像控制葉季越一樣,控制薛桐。
“小桐!”
阮蒔反應(yīng)過來了,便更加努力的想把它們從葉季越薛桐的體內(nèi)分離出來。可薛桐知道他們命該如此,便說:“小蒔,我雖然看不見你的樣子,也聽不見你的聲音,但我能確定就是你陪在我的身邊,保護著我。你現(xiàn)在冷靜一點,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而我與季越也只是你的考驗,我們也沒有真正的離開,永遠都會在蜀山陪伴著你,你能明白嗎?現(xiàn)在你必須用梵天劍殺了我們,解除第一個考驗,快點時間不多了???!”
“我不能,我也不要!不管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我都不要這樣做!我好不容易才能再次見到你們,不想再失去了。如果蜀山的考驗真的這般冷血無情,那我寧愿在解決災(zāi)禍之后,帶著你們退出蜀山!”
薛桐見阮蒔遲遲不肯動手,忽然釋懷地笑了:“小蒔,這是你我既定的命運,我們?nèi)魏我粋€人都逃脫不了這天命的安排……”
在薛桐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梵天劍卻在沒有阮蒔召喚的情況下,突然出現(xiàn)在了阮蒔的手上,并有了攻擊之勢,且阮蒔無法抗衡。
“梵天,你要干什么?我并沒有召喚于你,回去!”
阮蒔竭力想控制住梵天劍,可一切只是徒勞,反而讓梵天劍極速脫離了阮蒔的手,向著薛桐葉季越攻擊而去。
梵天劍貫穿了二人,薛桐與葉季越開始大口大口吐著鮮血,而由于宿主的靈力極速消散,煉妖師一族的怨靈也在消失,連帶外面的兇獸也不見了。
“小桐!季越!”
阮蒔奮力向二人撲去,卻撲了一個空,周圍也陷入了黑暗。
“為什么?為什么!我兩次都救不了你們,兩次都救不了你們,是我們害了你們……”
再次看到薛桐與葉季越消失在自己眼前,讓阮蒔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小蒔……”
薛桐的聲音從阮蒔的頭頂傳來,她驚喜地抬起頭,卻見薛桐仍安然無恙地站自己的面前。
阮蒔趕緊擦干眼淚,站起身想抱抱薛桐,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這讓阮蒔很是不解。
“小桐,你……”
看著阮蒔疑惑不解,又擔憂的眼神,薛桐卻溫柔地笑了,輕揉著她的臉龐:“小蒔,正如我剛剛說得那般。我們從未離開你,一直在蜀山陪伴著你,看著你們收復一個又一個鬼妖,我們也由衷地感到高興,而你也要成為蜀山掌門,更是我們的驕傲?!?p> “可我好想你們,想要你們回來,若代價是我放棄掌門之位,我也愿將其交在更為優(yōu)秀的弟子手上……”
阮蒔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發(fā)覺視線越來越模糊了,臨近閉眼之時,看見得仍是薛桐的笑容。
“小桐……”
阮蒔叫著薛桐的名字,而悠悠轉(zhuǎn)醒,醒來之后卻沒有再看見薛桐,而自己也身處在街市當中,來往之人形形色色,行色匆匆。
“這里是?”
正當阮蒔弄不清情況時,忽然感覺到有個東西從背后撞了自己,一回頭,便見著一個身著綠衣,扎著雙尾辮的小女孩在捂臉哭泣。
阮蒔見狀,連忙蹲下身子,輕輕地詢問道:“對不起,小朋友,姐姐沒有看到你。你哪里疼?姐姐給你看看,好不好?”
阮蒔說著,便輕輕地拉開了那小女孩捂臉的手,她的樣貌也逐漸在阮蒔眼中浮現(xiàn)。
眼前的小女孩竟與小時候的自己長得一般無二,阮蒔一時也不敢相信。
“小蒔兒,讓你別跑得這么快??!你看,現(xiàn)在撞到大姐姐了吧!”
這句話傳入阮蒔的耳畔,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因為這聲音分明就是她娘親的聲音。
而進入她視野當中的三個人,兩個正是自己的爹爹娘親——阮遇與紅花,還有一個小男孩便是由阮遇抱著的。
阮蒔一時也不知道怎么開口,眼前的人分明是自己的爹爹娘親,可他們好似從不認識她一樣。
“你看你,叫你不要亂跑,現(xiàn)在還撞到這位大姐姐。你再這般淘氣,下次便不帶你出府了,現(xiàn)在還快給這位大姐姐道歉!”
阮蒔親眼看著紅花將小女孩抱起來,要求她給自己道歉,心里五味雜陳,眼淚也從眼眶里溢了出來。
那小女孩見狀,也急了,連忙替阮蒔擦拭淚痕,誠懇地道歉:“大姐姐,對不起,是小蒔兒太淘氣了,撞到了您,應(yīng)該把您撞疼了,您隨我們?nèi)ゼ依镎裔t(yī)者看看,好不好?”
阮遇與紅花也是一臉擔憂,連忙問道:“小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遇到什么難處了嗎?要不然去我們府上坐坐,與我們商討一下,看哪里我們能幫上忙的?”
這不問還不要緊,一問的話卻讓阮蒔難以接受,只能背過身去擦擦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淚,說:“謝謝二位的好意,令愛沒有受傷,在下就放心了。在下還有事情,就不在此耽擱了,告辭!”
阮蒔說完,便向后跑去,只跑了一小段路,便心痛得再也無法奔跑,倚靠著墻壁,看著前方的四人慢慢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背影。
“原來我也不是不可代替的,現(xiàn)在的娘親爹爹已經(jīng)有了其他的小蒔兒,自然不認識我了……”
阮蒔話音剛落,就聽見背后有聲音傳來:“到現(xiàn)在你才明白,你并不是無可代替嗎?任何人都可以是阮蒔,是阮遇紅花的女兒。你就應(yīng)該繼承我的玲瓏心靈力,而不是可笑地執(zhí)著于世間的親情、友情、愛情?!?p> 阮蒔驚恐地往周圍看去,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事物正在以極速陷入黑暗當中,而看到背后卻有一女子低著頭,身著赤色衣裳,手臂處布滿傷痕。雖不能看到她完全的表情,但看到她那微揚的嘴角,已讓人不寒而栗。
“你是誰?又為何要妄下定論!”
阮蒔雖不知眼前的人究竟是誰?但還是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阮蒔……千年都未過,你就不認識我了嗎?”
那女子慢慢地抬起頭來,直到全部的容貌在阮蒔眼中顯現(xiàn),竟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神姬?”
阮蒔不敢確定地問著。
神姬未曾答言,只抬手便控制了阮蒔,任她幾番掙扎,也無法逃脫神姬的控制。
“你認阮遇紅花為父帝母神,讓卑賤的凡人為摯友,稱人間的修道者為師父,更為可笑得是,你竟愛上一個想殺你的魔。”
神姬說完,便給了阮蒔重重的一擊,使她癱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阮蒔的唇邊有鮮血流下來,眼中滲血,輕笑道:“你嘲諷我這些,只不過是你從來都沒有體會過親情、友情、師徒情和愛情而已,現(xiàn)在這些我全部都體會過了,自然不會像你這般虐殺于人?!?p> 神姬卻立刻閃瞬到了阮蒔面前,輕掐住她的脖頸,不屑道:“你只是忘記了我們的仇恨,我們鳳凰一族忠君守職,從未有過反叛之心,只是那天帝疑心不止,設(shè)下陷阱想要我們鳳凰一族不再存于世間,若不是父親母親與族人鼎力相救于我,并煉制一顆玲瓏心給我,我早就湮滅于世,哪還有你的存在?你以為你是獨一無二的阮蒔,卻不知只要是他們的女兒,都可以叫阮蒔?!?p> “你以為你是獨一無二的阮蒔,卻不知只要是他們的女兒,都可以叫阮蒔?!?p> 阮蒔的腦海當中一直回蕩著這句話,也放棄了掙扎。
神姬知道阮蒔已經(jīng)這這句話觸動到了,陰笑著立刻進入阮蒔的體內(nèi),使她記起前世的一切。
阮蒔見到了前世作為神姬的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場景,他們鳳凰一族神力強大,卻只居南山一隅,但有許多神仙拜訪,眼前的長輩們則奉以雪山上的冰茶水款待,再與其歡顏交談。
鳳凰一族雖功高,但從未蔑主,可天帝仍卻視為偽裝,更在凌霄寶殿中言明鳳凰一族不除,難使他天帝之位恒久。
在封鳳凰一族幼女苓竹為天位神姬之時,啟動天雷陣法,企圖讓鳳凰一族湮滅于世。
神姬的父親自知再沒逆轉(zhuǎn)之力,便告知于神姬的母親與其他的族人:“今吾一族受天界天帝的蒙騙,困于這天雷陣法之下,已無力回天,現(xiàn)只有聚齊所有力量與仇恨匯入苓竹心中,鑄造玲瓏之心?!?p> 面對身魂俱散的危險,鳳凰一族仍選擇奮力一搏,為神姬鑄心,只為她能抗過這天雷之刑,以后為鳳凰一族報仇雪恨。
在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罰下之后,天帝卻見困神法陣中仍有一名幼童熟睡,走近查看之后才明了原來鳳凰一族為她不死,竟替她造玲瓏之心。
這玲瓏心匯聚鳳凰一族所有的神力與仇恨,現(xiàn)雖為初形,力量已然無窮,天帝當然知道,但他想要得是玲瓏心最為強盛,甚至是巔峰的力量,所以他封印了苓竹的記憶,仍封她為神姬。
看到這里的阮蒔心中已被仇恨占滿,雙眼通紅、青經(jīng)暴起,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可當她的怨念再也抑制不住之時,虛空鏈發(fā)出了藍色的光芒,讓阮蒔看見了紅花。
“娘親,您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阮蒔的確很是疑惑,紅花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小蒔,謝謝你在知道所有事情之后,還愿意叫我一聲娘親,也請原諒我自私地沒有告訴你這些事情?!?p> 看見紅花自責的樣子,阮蒔還是忍不住上前安慰道:“我知道娘親您也不想我過早的知道這些事情,要不然也失去我收復鬼妖的意義,您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可也請您原諒小蒔兒出去之后,要上到天界,替我鳳凰一族討回公道?!?p> “不管你最后是否選擇復仇,我都支持你。小蒔兒,你最后想做回神姬苓竹,還是現(xiàn)在的阮蒔,也永遠是我的女兒。”
紅花的這一番話給了阮蒔重重的一擊,她想:“我明明是阮蒔,來自于戀遇山,而我也有娘親爹爹,有自己的責任。為什么一段過去的事情就值得我毀滅這一切,這不是我想要的?!?p> 想到這里的阮蒔,才終于明白是神姬苓竹想利用她復仇,毀滅她所擁有的一切,毀掉這個她的朋友們用性命換來的世界。
“神姬,恐怕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阮蒔醒了過來便看見了神姬滿眼仇恨的樣子,不等她反應(yīng),神姬便立刻控制了她,發(fā)狠道:“阮蒔,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既然這樣都不上鉤,若是這樣的話,你也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了。”
阮蒔一直被神姬所壓制著的,無法反擊,她也發(fā)覺自己眼前逐漸漆黑了起來。
“我不能折損在神姬的手里,我不能輸,梵天!”
梵天劍隨即出現(xiàn)在了阮蒔的手上,阮蒔立刻用梵天劍阻斷了神姬對她的施法。
神姬也被梵天劍的劍氣所波及到,彈出去好遠距離。
阮蒔不敢遲疑,立刻控制梵天劍向神姬刺去,眼見著梵天劍已經(jīng)來到了神姬的面前,她迅速起身抵擋,梵天劍的攻擊劍氣與她的法印形成對抗,兩股力量相互沖擊著。
“阮蒔,你要知道若你殺了我,你也會損失一半力量,還是說你為了消滅我,可以如此不惜代價?”
神姬叫囂著,她本以為自己都這樣說明了,阮蒔會有所觸動,卻不料阮蒔聽了這話,更不帶猶豫地喚回了梵天劍,轉(zhuǎn)而使出殺招兒,直接把神姬掀翻在地,也使她所有的神力煙消云散。
神姬知道自己的神力都消失殆盡了,變得癲狂,大笑道:“真是蠢人,我還未見過如此蠢的人……”
“我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仇恨當中,迷失了自己。”
阮蒔這一番話,卻使神姬瞬間暴怒,質(zhì)問道:“滅族之仇,焉能不恨?就算給你看了過去的事情,你卻仍然不恨,難道就要否決我的恨意?”
阮蒔未答言,只能平靜地走到神姬的面前,開始匯聚自己的法力注入神姬的體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神姬也慢慢地閉上了眼,再睜眼之時,卻看見她已經(jīng)逝去的父母與族人,他們?nèi)匀痪幼≡谀仙?,與世無爭。
“父親、母親、伯伯……”神姬不可置信地撲入他們的懷里,久違的溫暖懷抱,這次又擁抱到了,神姬永遠都不想離開了,哪怕這是夢境。
“阿苓,怎么了,這般的不對勁?”
而面對母親的詢問,神姬只是閉著眼笑著不曾答言。
阮蒔見神姬已經(jīng)露出笑容,便知道是自己制造得夢境起了作用,心想:“神姬,我娘親教導過我,不必執(zhí)著于過去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希望你被仇恨一直包裹著,所以只能制造出這夢境,以做慰藉?!?p> 阮蒔開始施法,將神姬送出六界,以半身神力護送,可因為施法過渡,導致她暈倒。
“小蒔,你沒事兒吧?”
天賜扶起阮蒔,關(guān)切地問著。
阮蒔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是天賜。起初她認為眼前的天賜是自己的幻覺,直到天賜不斷叫著她的名字,她才終于明白眼前的天賜是真的。
“天賜!”
阮蒔叫著天賜的名字,撲進了他的懷里,緊緊擁著,害怕天賜再次離自己而去。
天賜則輕拍著阮蒔的背,笑問:“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哭什么?”
阮蒔突然放開了天賜,又抓住了他的手:“你是被明玄前輩救回來對嗎?”
提起明玄,天賜想起明玄對他說起的話:“如今鎖心鈴已碎,你也會不久離世,但我知道你還想見到小蒔姑娘,卻也不想她知道你最后的結(jié)局。如今之計只有像千年前那般,讓紅花阮遇再將你封印于山中,與外界再無任何聯(lián)系,就算離世以后,小蒔姑娘她也只會知道你在山中,未曾出來?!?p> “小蒔,不管以后我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都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
天賜雖是這樣想的,卻對阮蒔開口道:“小蒔,現(xiàn)在沒機會再解釋這些了,現(xiàn)在我?guī)煾胳o文已經(jīng)來到了蜀山,我們必須出去。”
“好!”
阮蒔答應(yīng)著,開始念咒施法,下一刻,他們便離開幻境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