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小村莊初秋的山頂,陣陣冷風(fēng)吹過,小滿不經(jīng)打了個寒顫,輕輕放開手里吹出故事的小草,小草被風(fēng)吹得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小滿仰著頭看看湛藍的天空,默念到,其實,這樣挺好的,我回來了,我的故鄉(xiāng),我的松柏村。
翻越一道道崎嶇的山路,車終于在山溝的小路上緩慢行駛了,離家越來越近了,小滿心里異常復(fù)雜起來,兒時,家就是歸途的終點,小村莊就是最后的港灣,可是,如今,家里只有空蕩蕩的幾件木質(zhì)的房子,父母很多年前已隨小滿到都市生活,小村莊的家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這些年,父母會偶爾回鄉(xiāng)探親,住在親戚家,很少住自己家,房子不住人,時間久了就沒有煙火氣,尤其,農(nóng)村木質(zhì)的房子早已是老鼠的天下。
小滿給遠在A市的父母撥通了電話:“媽,我在回老家的路上,過幾天回來”電話那頭,父母驚訝的問:“不是要去出差嗎?唉!也好,這么多年了,一直忙也沒有時間休息,回村后去大伯家里住……”
父母得知小滿回村,便在電話里嘮叨起來,小滿將車??吭趦簳r經(jīng)常玩耍的地方,腳踩著熟悉的土地,整整十年了,不曾回來,這段路這么近,心里卻好像穿要過了半個多世紀那么遙遠。
那段開車不到兩個小時到達的地方,這些年竟不曾踏入一步。
傷心的地方,不是不想去,而是害怕去了,再一次陷入到故事里,需要一年又一年的自愈,小滿厭煩了這樣的日子。
四十歲的女人,小滿有可愛的女兒,有疼愛她的丈夫,有自己的事業(yè),父母健在,兄弟姐妹情深,在紛繁復(fù)雜的都市里,一大家子很幸福,閑暇時聚聚會,串串門,兄弟姐妹周末會聚在父母家里,一大家子小孩子打打鬧鬧,大人們張羅著菜肴,父母總是露出開心的笑容,對于這樣的生活小滿是喜歡的,這些年也滿足于這樣的生活方式。
起早貪黑忙于事業(yè),小滿的創(chuàng)業(yè)很艱難,但正如她所言:這點苦算什么!我童年吃的苦是我一生的財富。
一個人的童年會影響一生。
小滿的童年乃至青年時期都在小村莊度過,離開小村莊已是二十九歲了。小村莊就是她的前半生,如果前半生充滿了酸甜苦辣,那么后半生的這十年,對于小滿只有一個字:忙!
小滿的小村莊,莊稼地大多為山地,很陡峭,黃牛犁地,靠天吃飯。一年四季,春播秋收以青稞、小麥、油菜、豌豆、馬鈴薯為主。
夏天綠油油的小麥隨風(fēng)擺動,像極了柔軟的綠色帶,輕盈優(yōu)美,油菜花像極了身著黃衣的少女,他們以山陵為界,交替著鑲嵌在大山間裝扮著貧瘠的土地,養(yǎng)護著莊稼人的心,但再美的風(fēng)景也抵不住食不果腹的憂傷和無助。
一場冰雹摧毀臨近收割的麥田,連日酷熱曬死莊稼幼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勤勞作,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壓彎了父老鄉(xiāng)親的脊背,布滿老繭的粗糙雙手起早貪黑忙活在山地里,閑暇的日子總是很短暫,種地、除草、收割就是一整年。
清明時節(jié)播種,吃到自家種的小麥面已到寒冬臘月,苦日子并不是沒日沒夜的勞作,而是辛苦了一年田地里卻顆粒無收,為了吃飽肚子每個人都在煎熬。
小滿幼時經(jīng)常吃不飽肚子,可是小滿就是一個胃口好,飯量大的小胖子,都源于她的那個他。經(jīng)常偷偷把自己的一份藏起來給小滿吃,十歲以前,小滿個子都比藍玥高,長的結(jié)實,藍玥骨瘦如柴,讓人心疼。
他,小滿的相鄰藍玥,小時候叫藍月,月亮的月,因為出生的那晚月亮很圓,不識字的父母就姓和月組合一起了。小時候,經(jīng)常被人嘲笑,長大后,他自己改的名,從此就叫藍玥。其實,在小滿心里,藍月很好聽,每次被人嘲笑,小滿就會說:“月亮很好??!可以照亮夜晚的路,我看見月亮就會想起你,多好”藍玥總是笑笑“小滿也很好,每年的小滿節(jié)氣我都給你準備驚喜”年少的言語總是充滿了溫暖。
改名的時候,小滿陪著他,那是個周五,藍玥在B市上大學(xué),周四跑回了A市,他想見小滿了,借著改名字的事情坐了十個多小時的火車,也該說站了十個多小時的火車,來到小滿打工的地方。
那時一個冬日的傍晚,小滿穿著單薄的衣服,踩著潔白的雪靜靜在車站等待著……車上的藍玥心里異常焦急,火車離小滿越來越近,藍玥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快。
從小到大他們從來都是在一起的,上大學(xué)后兩個人分開了,這次是分開兩個多月了……對于相愛的人,他們終于等來了重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