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黃雀在后
驚蟄沒想到,阿娘竟有如此本事,那只彈弓竟然能射殺黑熊。
想到之前聽說阿娘倒追阿爹,說什么也要嫁給他,現(xiàn)在看來多半是真的。
這阿娘也是個性子豪爽的江湖兒女啊,就是從未聽阿娘提及過她的父母家人。
也不知外祖家是個什么狀況,是如何把阿娘教養(yǎng)成這般的。
認(rèn)命的端了一碗鍋子里的肉湯,給夫妻二人送了過去,那膩乎勁簡直讓人沒眼看。
這幾日驚蟄都在幫著提煉油脂,將獵物身上的脂肪割下,放在大鍋里熬煮。
煉化成油,在放涼了凝結(jié)成塊,用油布包好,帶回去使用。
雖然只是做最初級的加工,也要有人一直守著,查看火候,不停的攪拌,十分耗費心力。
這些油脂不僅能為人提供能量,經(jīng)過進(jìn)一步的加工還能制成蠟燭,肥皂等生活用品。
至于化工類的其他產(chǎn)品,這里的科技樹還未曾點亮,驚蟄也不必著急提出太多建議。
自大黑熊被抬進(jìn)了營地,二叔就仿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本就冷清,這會看上去更自閉了。
磨刀霍霍,與他說話也不愛搭理。
第二日一早就帶著幾個男孩子,往更深的林子里去了。
林間樹木茂盛,地形復(fù)雜,不好縱馬馳騁,繞開前人留下的標(biāo)記陷阱,竟是越走越遠(yuǎn)了。
行了將近大半日才終于找到新鮮的動物足跡。
手掌大的梅花足印,清晰的印在林間的軟泥里。
上前仔細(xì)看了看,應(yīng)該是剛留下的,還十分新鮮,嘴角不由的多了一絲笑意。
此時日頭已經(jīng)偏西,過不了多時天就要暗了。
二叔整了整身上的裝備,他準(zhǔn)備速戰(zhàn)速決。
不想拖到明日,讓大哥兩口子得意。
下了馬,吩咐跟著的小子們動作輕緩些,莫要驚動了獵物。
向前追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便見林子里一只伏底了身子的白底暗紋的花豹。
那花豹正心無旁騖的盯著不遠(yuǎn)處正在進(jìn)食的幾只駝鹿。
駝鹿口中噴著熱氣,專心的低頭覓食,并未發(fā)覺即將到來的危險。
二叔心頭大喜,今日真是收獲頗豐。
打著手語,讓男孩子們四散開來,做好埋伏,等待時機(jī)。
天色將暗,那花豹似乎也不愿在等。
瞅準(zhǔn)機(jī)會,向前匍匐了一段,貓要躬身,一個彈跳,飛身撲上前去。
利爪彈出,牢牢的勾進(jìn)駝鹿的皮肉里。
那駝鹿吃痛,仰頭嘶鳴,踏著蹄子大幅搖擺,想要將花豹甩下身去。
驚的周圍正進(jìn)食的駝鹿四散奔逃。
奈何花豹捕獵,二叔在后,一聲令下,埋伏著的小伙子們一起跳了出來。
拉網(wǎng)的拉網(wǎng),射箭的射箭,竟把四五只駝鹿和那只花豹一起圍了起來。
二叔觀察了片刻,出聲道,“莫要射殺母鹿與幼崽,也莫要傷了花豹?!?p> 因為他看出,花豹腹下腫脹,應(yīng)該是在哺育幼崽。
他們狩獵也有規(guī)矩,除非有生命危險,否則不可隨意捕殺哺乳期的雌性獵物。
被花豹咬住的駝鹿,雖驚恐萬分,卻也在奮力掙扎,求生的欲望強(qiáng)烈,幾次將撲咬住它的花豹甩飛了出去。
但奈何被眾人圍住,身上還受了箭傷,已是逃無可逃。
堅決的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低頭踏步向花豹猛沖了過去。
甩起頭上的大角,竟將那花豹挑起拋上了天空,花豹落地之時抬起蹄子重重的踏下。
花豹重傷倒地,拼力一口死死咬住了駝鹿的脖頸,再不松口。
這一番拼斗下來,竟落了個兩敗俱傷的境地。
那母豹嗚咽著想要站起身子,可被駝鹿那樣笨重的牲畜踩踏了一腳,已無生還的可能。
二叔本無意傷害母豹,看它此刻掙扎求生的樣子心頭還是劃過一絲悲涼。
抽出腰間的匕首,準(zhǔn)備上前給它一個痛快。
不遠(yuǎn)處的草叢里,兩個還未退胎毛的小東西,聽到母豹的嗚咽,搖搖晃晃的鉆了出來。
無視圍獵的眾人,連滾帶爬的撲到母豹的肚子下面吮吸了起來。
母豹看見孩子,似是放下了心頭重?fù)?dān),不等二叔出手,便沒了氣息。
那兩只小豹根本不知生死,兀自吃的香甜,發(fā)出哼唧哼唧的聲響。
母豹已死,這兩個小崽子根本不可能在沒有母親的山林里活到成年。
可看到毛茸茸的小東西,他實在下不了手。
想了片刻,提起兩個小崽子,揣進(jìn)皮襖里。
收拾好獵物,快馬加鞭的往回趕,堪堪在天黑之前到了營地。
兩頭駝鹿,一只花豹,足夠他在驚蟄阿爹面前炫耀了。
但驚蟄瞧著二叔好像并不開心,正想上前問問是不是受了傷。
就被他從皮襖里掏出的兩只萌物,勾走了所有好奇心。
那兩只小崽,絨毛未退,眼睛濕潤還掛著一層白霧,蜷成球狀窩在二叔的掌心。
一只純白,一只純黑,應(yīng)該是那只母豹不久前產(chǎn)下的幼崽。
可看著毛色像是基因突變了的稀有品種,很是難得。
驚蟄從小就喜愛動物,不然上學(xué)時也不會專門去選了農(nóng)牧專業(yè)。
可前世學(xué)習(xí)工作,又是獨居,怕照顧不好,便從未飼養(yǎng)過寵物。
如今看見著兩只小家伙,瞬間母愛泛濫,圣母心爆棚,說什么也要先養(yǎng)起來再說。
她到忘了,這兩只小崽再如何蠢萌,那也是林間霸主,花豹的幼崽。
驚蟄抱著幼崽跟眾人炫耀,阿娘卻給她潑了盆冷水。
“你現(xiàn)在瞧著它可愛,待長大了那可是猛獸,村子里如何能容的下這樣的猛獸。
再說了,你養(yǎng)它就得對它負(fù)責(zé),它可是頓頓都要吃肉的,如今人都還未吃飽穿暖,你要如何飼養(yǎng)它。
就算允你養(yǎng)了,以后長大了,闖了禍,你可能承擔(dān)的起?
還是放回林子里吧。”
驚蟄抱著幼崽沉默不語,她心有不舍,但也無法忽略阿娘說的事實。
“你明知放了它們,就是死路一條,就不能想點別的法子?!?p> 阿娘扯著阿爹的手臂,“嘿,瞧瞧你這閨女,學(xué)會跟我頂嘴了,我還不都是為了她好,你倒是說句話呀?!?p> 阿爹蹲下身子,捏了捏驚蟄的臉,望著驚蟄道,“你若真心疼愛它們,就帶回去養(yǎng),等春上它們大些了,阿爹回邊境時將它們帶回來放了,你看如何?”
這才對嗎,驚蟄開心的笑了,“還是阿爹懂我?!?p> 話落朝阿娘扮了個鬼臉,氣的阿娘想上來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