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普賢壓白象
天穹之上,祥和的赤霞驟然間撕裂出一道細線,展露出湛藍的天空。
細線綿延千里,橫跨四方!
槍出如龍,蛟龍游天!
恍惚間,眼前瞬間出現(xiàn)一條遨游云海的銀色大蛟,身軀綿延千百里,翻云覆雨!
周陽眼前一花,銀蛟張牙舞爪,已然直至身前數(shù)尺。
氣勢!
一流武夫方能煉就的氣勢。
白象揮槍,銀蛟橫空,極盡雄渾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周陽汗毛乍起,他有一種預感。
若是被近身,他決計會被卷入這股氣勢中,不得掙脫。
哪怕銅皮鐵骨,也只能被白象順勢鎮(zhèn)壓下來,筋斗法都極難遁逃出去。
這是武夫的可怕之處,煉氣士被近身,三五招下來,就會被輕易地糾纏住,瞬息間打碎肉身!
除卻成就仙道神魂的高人,沒有肉身的煉氣士大多只能是孤魂野鬼的水準。
即便是取得人仙業(yè)位的煉氣士,神魂對于至剛至陽之物都有些懼怕。
所謂陽神,其實根本算不得陽剛神魂,只是強度足夠在白日里出游罷了。
在靈氣充足的仙家福地倒是能保持住一口氣息不泄,但是在凡俗之地,神魂一離體,法力怕不是就在飛速流逝。
別說還要對付武夫的氣勢了,即便是想要保命,都要掐著點趕趟。
一旦拖得久了,陽神也不可能整日里白日出游。
行者之流倒也算是同理,近身煉氣士之后,大多也是三拳兩腳就能夠憑借強悍的體魄捏碎煉氣士的肉身。
而且行者的氣血旺盛甚至勝過修行妖血的妖族,志剛至陽的血氣對于神魂的克制作用自然也無需多說。
肉身無恙的情況下,你尚且不是對手。
眼下身軀都被打為肉泥,怎么可能一己之力反殺回去?
周陽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雖然并非行者,但是體內(nèi)的四道妖王血卻也是賦予了他一身旺盛的血氣。
至少也是堪比行者的第四境,肉身脫離苦海,即將見證山河的大行者。
但是哪怕第四境行者,也絕對無法匹敵身兼一流武藝的混世妖王。
兼修武藝和只修武藝,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霍去病再厲害,人間絕頂,武藝通神,卻也難以打敗哪怕一頭妖王。
而白象掌握的武藝,顯然不可能凌駕在霍去病上。
但是白象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周陽按倒在地上摩擦。
若非身兼銅皮鐵骨和筋斗法,周陽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站著。
周陽心靜如水,眼眸死死盯著穿梭而來的槍頭。
身軀微微側(cè)身,手掌上泛起一抹金屬般的光澤,驟然探出。
乒!
金鐵交戈聲響起,周陽面色掠過一抹驚駭,掌心卻是泛起劇烈的酥麻感。
這股感覺瞬間滲入皮膜,深入五臟六腑,筋骨血肉,眨眼間朝著四肢百骸擴散出去。
剎那間,周陽直挺挺地立在半空中,另一只手還揪著那陳柳清的衣領,腳下踏著的祥云也是驟然消散。
白象紅著雙目,收起長槍,蒲扇般的大手徑直抓來。
啪嗒一聲,白象的大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卮钤谥荜栴^頂上,五指微微握緊,把周陽老鷹抓小雞一般抓起來。
它面上掠過獰笑:“真當本王傻?身軀這么硬,不是精鋼得道,就是寶鐵化妖?!?p> “像你們這種蠢物,仗著身軀堅硬就肆無忌憚,本王也不是沒殺過!”白象五指徐徐收緊,粗糲的觸感涌上周陽的心頭。
好大的力道!
周陽的腦海中只來得及掠過這一道念頭,身軀便是被狠狠地踹下云端。
劇烈的失重感涌上心頭,伴隨著脊背上掠過的痛意,周陽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道悶哼之音。
半個身子陷入大地中,裂紋在身旁逐漸蔓延,朝著四面八方而去。
他兩眼翻白,幾乎要昏闕過去。
這一腳的力道并不算太大,但是其傳遞出來的一股酥麻感,卻是輕而易舉地繞過銅皮鐵骨的防御,直接損傷了他的五臟六腑。
銅皮鐵骨雖然是至剛的防御,但卻不是萬能的。
對于剛猛的拳腳,甚至是五花八門的術法神通,都有著無與倫比的防御力。
但是對于白象這等層次的武夫,卻不是很保險。
武夫的強大,在于對招式的精通,對勁力的把控,以及強絕的氣勢。
白象這等大武夫,顯然能夠靠著一些巧妙的法子,繞過銅皮鐵骨的防御。
這對于猴子這等頂級行者,頂級武夫來說,自然是灑灑水而已。
行者煉肉身,修五臟,煉六腑,強皮膜,淬筋骨。
僅僅憑借猴子本身的行者之軀,便能夠硬扛白象的勁力。
周陽可不是行者,五臟六腑其實并不比煉氣士強多少。
這一腳踹在身上,簡直是痛入骨髓。
“呃!”旁邊落地的正神,也是再次吐出一口濃郁的血漿。
周陽略微翻身,就地翻滾出去,險之又險地躲過白象踏來的粗大象腿。
然而,一枚碩大的拳頭徑直落來,砸在周陽眼前。
眼前一黑,周陽吐出一口血箭,身軀再度向大地內(nèi)深陷幾分。
周陽踉蹌著爬起來,沁出鮮紅血液的唇角卻是掀起。
他露出一抹譏誚般的笑意,咧嘴冷笑道:“你的主子來了?!?p> 主子?!
白象愕然回頭,那佛光萬千的峨眉山上,赫然浮現(xiàn)出一道宏大的身影。
白衣菩薩手持如意,捏著阿陀定印,沖著周陽略微頷首,面露慈悲笑意。
旋即,他將目光投向白象,屈指一點。
一指凌空點下,樸實無華,沒有任何的異象。
遠處的白象面龐上驟然涌現(xiàn)惶恐,身軀一抖,霎時間放大千百倍。
四足落地便足有三十三丈高的白象搖晃著蛟龍長鼻,六根泛黃的長牙收斂,低眉順眼地吼叫一聲。
普賢略微蹙眉,一手揮袖,流光劃過天際,直奔白象而去。
一座佛光焰焰的蓮花寶臺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匕苍诎紫蠹贡持稀?p> 普賢略微開口:“孽畜,你私自出山,造下偌大業(yè)障。還不快快伏法,與本座回山?!”
隨即,菩薩收斂法相,一個常人高矮的白衣男人一步跨來,跨坐在白象背上。
他朝著周陽笑道:“施主以身飼魔,佛性深厚,當真是了不得。”
周陽眉眼低垂,一抹寒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