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那么多次的夢,云深唯一忘不掉的一次,便是蘇小七站在巷頭,他站在巷尾。
蘇小七問他:“還有沒有什么想要對我說的”。
云深搖了搖頭,揮揮手,只跟蘇小七說了句“保重,一路順風”。
就這樣,蘇小七走了,走的時候連帶著那句沒聽見的“我喜歡你”和閃著光的淚走了,一切的過往也都隨著轉身的風如泡沫一般在最后的霞光里消散了。
清晨的日光從還沒縫補好的窗簾洞穿透而進,打在了云深的臉上,像是烙了一塊金色的印記。準點的鬧鐘沒有響起,躺在了地上,粉身碎骨,無聲的向世間宣告了它生命的結束,唯有老舊得響個不停的電扇見證了開始與結束,而作為始作俑者的云深依舊沉眠在睡夢中。
直到,一聲巨響,“云深,你個臭小子,太陽都快到頭頂上了,還不起床!”,云深的奶奶程雪梅手里拿著雞毛撣子踢開門,一撣子打在床尾,“趕緊給我起床,吃完了飯,到地里干活”。
云深最近時常在想自己當時是不是再多努力一點,再多熬點夜,再多背幾道公式幾篇文章是不是就可以跟她永遠的在一起了,甚至哪怕是能一直遠遠的看著她也行。然而,現(xiàn)實的一盆冷水終究是殘酷的,是夢就會有醒的一天,蘇小七也早已伴隨著那天的風去到了他永遠觸之不及的地方。
云深不知道如果那天他大聲的說出了我喜歡你這四個字蘇小七會不會留下來,但是他很確定的是不想因為自己而讓蘇小七放棄本該就屬于她的光明未來,因為她的未來是在高樓林立的大城市里,而不是被自己局限在這個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小縣城里。
云深躺在田地里,嘴里含著狗尾巴草,瞇上了眼睛,好像這樣就可以重頭來過。
“你好,我叫蘇小七,是新轉進來的,我可以坐你旁邊嗎”蘇小七溫柔的聲音像一陣清風浸透心脾,讓頭埋在課本底下的云深猛的清醒。
“可,可,可以啊”云深呆呆的看著這個好像從夢里走出來的姑娘,長長的頭發(fā)披散在了肩上,背對著窗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不施粉黛的臉上有著點點的雀斑。等到視線再往下移的時候便看到自己的課本占據(jù)了旁邊桌子的大半江山,然后一邊慌亂的收拾著,還不忘一邊道歉。
“沒事兒,我可以等你,不著急的”蘇小七噗嗤地笑出了聲。
“對了,你是叫,蘇…”在心里斗爭了許久的云深終于還是按捺不住的問道。
“蘇小七,我叫蘇小七,蘇軾的蘇,小王子的小,七里香的七”蘇小七清脆的回答道。
“哦哦,你好,我叫云深,云是天上的那個云,深是水很深的深,很高興認識你,以后我們就是同桌了”云深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名字也可以這樣介紹。
這一天云深上課再也沒有睡覺,沒有看武俠小說,只是靜靜的望著旁邊一個名叫蘇小七的長了可愛雀斑的姑娘,心里默默的許下一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