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云,那你說該怎么辦?”蒼鋒問道。
謝蒼云卻是一愣。
蒼云,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叫過了?一字之差,卻是截然不同。一個是道修的偽裝,另一個卻是妖族的身份。此前,蒼鋒從未稱呼自己為蒼云,這是誓言帶來的變化吧,他認(rèn)可了自己作為舊圣妖族的身份。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百余年前,兩人稱兄道弟,共探絕徑林的莽撞歲月。他們不僅是摯友,更是親族。只可惜,自己被族內(nèi)選中,學(xué)習(xí)人類的道法,成了一名道修,潛伏在小離界。
往事如煙!
謝蒼云很快回過神來,微笑道:“無妨,我已經(jīng)用陣法將他困在房間內(nèi),他逃不出去。只要將他困上兩天,到時候一切都落幕了,也不會落人口實?!?p> “但愿如此吧!”蒼鋒嘆了口氣。
時間提前了,導(dǎo)致他們不得不使用散修來暗殺鬼差,否則就跟不上族中長老的安排。本來這種鋌而走險的活,應(yīng)該由他們這些絕徑林妖修親自來做??墒悄軌蚣せ钛}之玉的妖族不多,偏偏撞上個成事不足的胡玉旻,讓黃泉七鬼有了警惕,短時間內(nèi)難以將血脈之玉和可以操持的妖修送進來。
沒了血脈之玉的掩護,在呂心易的眼皮底下妄動,無異于主動尋死,更會暴露其他潛伏的妖族??上?,血脈之玉會隨著里面血脈的流失而完全失去效力,否則也不至于會這么被動。
盡管困難重重,這次的事情依然不容有失。
因為,黑潮要來了。
蒼鋒一陣頭疼,搖了搖頭,跟上了前方的楊剛。
而在他的身后,謝蒼云有些迷茫。
“蒼云,謝蒼云,我究竟……是誰?”謝蒼云喃喃低語,終于搖頭一笑,不再細(xì)想。
卻說北天準(zhǔn)備離開,走到門前,忽地心頭一動,尋了一塊小物事,附著上自己的神識,順著丟了出去。
然而,這小東西瞬間石沉大海,與自己神識的聯(lián)系也斷開了。
一步之遙,宛如天塹。
北天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果然,那個迷陣還在,我被困在這里了?!?p> 陣法,這熟悉而陌生的名詞,他也只從葉十三娘口中略有聽聞。只知道這是修士的一種神妙手段,具體的布陣、持陣、破陣,他是一概也不通。
他又查看了窗戶,也是如此。
“看來出不去了,也不知道夏侯隊長,看到我留下的消息沒有?!?p> ……
“夏侯老弟,你在看什么呢?”黑鴉扯著他嘶啞的嗓子,熱情十足。
夏侯澤默默收回目光,他在一處側(cè)門的門簾處,看到了北天留下的約定好的記號。他聲色不動,笑道:“你這是明知故問,我來你店里,自然是找一把好手了。你瞧瞧這里坐著的,都是什么臭魚爛蝦,要讓他們和我打,不如我自己左右找找,也免得浪費時間。對了,你幫里的司馬大呢?”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勃然色變,卻沒有膽敢站出來反駁一句,一時間老臉憋得紅藍綠紫,各有各的神采。
也不待黑鴉回答,夏侯澤在賭場里亂走起來。
“司馬大,來陪我玩玩!”
“夏侯大爺,司馬堂主出去辦事了!”一個小廝上前諂笑道。
“去,去,去,平日里吃喝嫖賭樣樣占全了,也沒見他辦個正事。如今我來了,反而有正事了?是不是,躲著我呀?”夏侯澤冷笑連連,唬得那小廝不敢接話。
黑鴉跟了上來,干笑道:“司馬大這小子不懂事,等他回來我好好教訓(xùn)他,上門給你賠禮告罪,你看如何?”
夏侯澤擺手道:“都是朋友,說什么告罪的話,這不是讓我難做嗎?”
他又亂轉(zhuǎn)悠起來,突然掀開一處門簾,里面幾個賭客一驚,正要喝罵,卻一眼看到了夏侯澤和他身后滿臉賠笑的黑鴉,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
“看來司馬大不在這里。”夏侯澤甩回門簾,若無其事地走向北天標(biāo)記的地方。
黑鴉一張老臉皺紋揪成了麻花,苦著臉道:“夏侯老弟,司馬大真不在這兒……”
說著,他悄然擋在身前。
夏侯澤假裝不知,一把撩開門簾,里面幾個賭客圍坐成一圈,小小的屋子,哪有什么北天?
“夏侯隊長?”里面的人一愕,驚呼出聲。
“人呢?”夏侯澤也是一愕,仔細(xì)觀察一遍,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這就是最普通的小間。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黑鴉就在身邊,他也不好仔細(xì)翻找,只能原路退回,告歉道:“看來司馬大是真的不在,老哥哥,多有得罪了!可惜我閑來手癢,是沒人陪我盡興咯!”
黑鴉客套兩句,看了一眼門簾,卻暗自冷笑。謝大人的陣法,豈是你一個小小筑基看得透的?
還好沒有暴露,否則臨近那個日子多生事端,自己可擔(dān)不起責(zé)任。
北天在屋內(nèi)等了許久,還是不見夏侯澤的身影,心道:“難道是他沒看見我留給他的記號?不,絕無可能,我前腳進來,他后腳就到了賭場。別人來不及發(fā)現(xiàn),準(zhǔn)能看見。難道,是陣法的緣故,他進不來?”
北天越想越有可能,陣法不破,他就不能出去。沒想到楊剛大難不死,竟然會在這里出現(xiàn)。他不敢回典獄司,又和絕徑林妖修有染,這黑石幫絕對有問題,說不定當(dāng)初他被黑石幫眾圍困,也只是一場苦情戲,但做給誰看,就不得而知了。
但只要這陣法還在,北天就不可能出得去。至于追進去把楊剛干掉,這種事情想想就好了,一對三,還有一個疑似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天心修士,幾條命都不夠自己死的。
而待在這里也不安全,楊剛等人安排完那個散修,就會回到這里,天心修士面前,北天也不知道自己能瞞到幾時。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北天深吸了一口氣,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他得以用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思考對策。他盤坐于地,閉著眼睛,將自己會的東西全部細(xì)細(xì)理了一遍。
蛇牙的千蛇狂怒、壘土訣、荒草陌隱訣、不知道怎么使用的惑心咒、鬼擒手。
無用,這些都沒有用處。
北天搖了搖頭,接下來是功法,龍門經(jīng)、破滅自在經(jīng)、紅蓮經(jīng)??蛇@些功法,并沒有堪破迷陣的效用。
北天想到這里,突然一愣,他還忘了一個東西,那就是破滅自在經(jīng)、紅蓮經(jīng)融合形成的荒草真意。
自己就是一把野草,所以自己的意象也是一把野草。
最容易被忽視,卻也是最堅韌的存在。
“前無去路,后無退路,我已經(jīng)沒有選擇。或者說,我只剩下了一個選擇!”北天睜開了雙眼,眼神無比清亮,短短的時間里,他就做出了一個幾近瘋狂的決定。背水一戰(zhàn),何不放手一搏!
自己被困在陣中,可依然有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注視著自己!
北天默默運轉(zhuǎn)荒草經(jīng),不錯,曾經(jīng)的紅蓮經(jīng),在與破滅自在經(jīng)交融后,以荒草更替了天道的紅蓮,自然不能再叫做紅蓮經(jīng),而應(yīng)當(dāng)稱呼為荒草經(jīng)。
在冥河之中的錘煉,他的荒草意象早就該開出更多花朵,但都被他刻意壓制住了。
如今,就是綻放的最佳時機!
隨著他的冥想,荒草意象在他的周圍展現(xiàn),幻化出一叢野草。
驟然間,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