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她像往常一般走在回家的林間小路上。
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玄衣男子倒在路邊,她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這人氣若游絲,身上多處傷口。她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確認(rèn)傷口止了血,起身便走。
非是她鐵石心腸,這人錦衣華服,又多處刀傷,非富即貴,她無心參與江湖之事,富貴之爭。
況且,她已幫忙處理了傷口,這人一會兒便會醒來,無礙。
剛走幾步,便被人抓住了腳踝"救我。"
她皺眉看著他,良久不語。
他疼痛難忍,慢慢掀起眼皮,打量起這小小的竹屋。
簡潔舒適。
?。⑿蚜?,藥喝了,休息好便走吧"她平淡的開口。
這姑娘好生冷淡,這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
他常游走于權(quán)利爭奪,勾心斗角之間,對付一個小丫頭自是得心應(yīng)手。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矣填滿一人心。
午后,微風(fēng)細(xì)雨夾雜著淡淡的竹香。她撐傘立于路旁,他絕塵而去。
他說"待我回來娶你。等我。"
少女何時受過這般承諾,羞紅了臉應(yīng)著。
三個月后,皇帝逝去,舉國默哀。又三月,新皇登基,舉國歡慶。
她聽說新皇典慶之后便十里紅妝去迎娶皇后了。那應(yīng)該是一個極溫柔的女子吧,她想。
回到竹屋,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一頂紅木鑲金的轎攆,兩側(cè)并排站滿男男女女,那駿馬上坐著的那位,可不就是我們的新皇嘛。可是這新皇怎么看怎么眼熟。
眼瞧著那人由遠(yuǎn)及近,行至眼前,她方回神。
?。⒛?....”
“我來娶你了,我的皇后。”
?。?...?”她像是定住一般,呆愣愣的。
待她回神,自己已然坐在喜床之上。這一切來的著實讓人措手不及。
帷慢之內(nèi),他擁著她香軟的身子,在她耳旁輕道:"娶卿為妻,永不相負(fù)。"
她笑,心中劃過一絲暖流。"好?!?p> "娘娘?娘娘?"婢子的輕呼將她的思緒拉回。
?。⒃醯??"
“娘娘今日可是睡了好覺,身體可有不適?”
“還好,無礙?!?p> ?。⒛锬铮蛉仗t(yī)吩咐過您應(yīng)該多走動走動,到屋外透透氣。"
"好?!?p> 她立于屋檐下,入目盡是雪白。
遠(yuǎn)瞧著一位內(nèi)侍跑來"奴才見過皇后娘娘,奉皇上口諭,過幾日便是除夕了,娘娘的禁足提前解了。"
是啊,除夕夜,帝后祭祖,如何不解。
她輕聲道“知道了"。
非是她清冷,淪落至此,豈有臉面孤傲?實是她病了太久,元氣大傷,氣力全無。
除夕祭祖,設(shè)宴,祈福等,倒也安然度過,未生是非。
只一點,這一同祭祖的二人,一天下來卻是半句話也無,仿若不識。
回到寢宮,已至子時,本就大病未愈,今兒個又勞累一日,病情像是加重了。都說醫(yī)者不自醫(yī),她現(xiàn)在倒是有心也無力了。
就這樣將養(yǎng)著,偶爾坐在院里沐浴陽光,偶爾擺弄一下花草,偶爾研究研究藥草,卻是少有的靜謐安逸。
轉(zhuǎn)瞬,春歸,雁回,樹見綠,花見開。
她自除夕之后,還尚未走出自己院子,如今這風(fēng)吹花草香,暖陽照身旁,倒也不失為游園賞花的好時節(jié)。奈何天公不作美,總有人沒眼色非得給你找點事做。
隔了老遠(yuǎn),便瞧見那迎面而來的浩浩蕩蕩以貴妃為首的妃嬪。
“呦~姐姐可讓咱們好找,這想來給姐姐請安卻還得滿皇宮轉(zhuǎn)悠吶!"
到底是盛寵不衰,卻也恰易恃寵而驕。
"見過皇后娘娘"其他妃嬪倒還懂些禮數(shù)。
"起來吧,倒也不必請安,咱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她眼眸清涼,雖氣血有損,但這話卻是擲地有聲,傳入在場每一位耳中。
一說貴妃到底囂張跋扈慣了,聽不得這含含糊糊似嘲弄的話,當(dāng)即便回了過去"姐姐,這話何意?莫不是在責(zé)怪妹妹?"
她也是沒想過這人竟會回駁,自己只想安靜賞花,不想招惹是非,奈何這人卻是如此不明眼色,著實令人頭疼。她不想在此糾纏,起身要走。
話說貴妃這邊,話一出口,便覺不妥,神經(jīng)緊繃,怕這位皇后出手傷到自己,正猶豫要不要緩和氣氛,這皇后卻站起來,自己的身體比腦子已經(jīng)先一步做出了反應(yīng),手已經(jīng)推出去了。
她站起身來剛要動,這一推屬實猝不及防,本就傷及根底的身子哪里受的住這一推,便抓住了貴妃的手,想要穩(wěn)住重心。
這邊貴妃還來不及思考,便被一雙手握住,緊忙又掙開來。這二人一推一搡間,便雙雙落了湖。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只怕牽連到自己。
個把時辰之后,她悠悠轉(zhuǎn)醒,睜眼就瞅見了熟悉的床慢。
婢子端藥過來"娘娘您醒了?可把婢子嚇壞了?!?p> 她瞧著這黑黑的湯藥抿嘴,從前都是她給別人開藥方子,只說良藥苦口,如今這倒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她自己都成了藥罐子了。嗐..
"無礙,你別擔(dān)心"她壓下心中的偶爾不滿,安慰道。
幾日后,一到圣旨打破了前朝后宮看似和諧的平衡狀態(tài)。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妃品行不端,加害皇后。罪行昭昭,不可寬恕。著今日起,削去貴妃之位,打入冷宮。欽此。"
再一月,貴妃病逝。
此事,其實倒也不必多言。
貴妃之兄,國之重臣,這前朝后宮豈非掌控于此二人之手?
以推皇后入水為導(dǎo)火索,墻倒眾人推而已。可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受害者是誰?受益者是誰?歡喜的是誰?憂愁的是誰?悲憤的又是誰?
無從定論,諸事萬般,皆有后人評判。